浓重的血腥气在林间弥漫,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打破了山林的死寂。远处,隐约传来了几声狼嚎,悠长而瘆人,它们在呼唤同伴,准备享用这顿降的大餐。
卓全峰心中一凛。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他顾不得疲惫,跳下浅坑,用柴刀费力地将野猪从坑里往外拖。一百五六十斤的死沉猪肉,在湿滑的雪坑里移动,极其困难。他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依靠着树干借力,一点点地将这庞然大物挪到了坑外平坦的雪地上。
不能整头带回去,太重,目标太大,而且血腥味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必须就地初步处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战斗后的亢奋和身体的疲惫,开始展现一个老猎户的专业素养。柴刀在他手中,变成了精准的外科手术刀。
放血是第一要务。他找到野猪脖颈处的大动脉,补了一刀,让残留的猪血尽可能流干净,这样肉质更好,也能减轻重量。
接着是开膛。刀锋沿着野猪柔软的腹部中线划开,心地避开内脏。一股热烘烘的、带着强烈腥臊气的白雾涌出。他熟练地将心、肝、肺、肚等下水一一分离出来。猪心猪肝是好东西,可以留着吃或者卖。猪肚(胃)和肠子处理起来麻烦,腥臊味重,一般人家不爱要,但他也舍不得扔,仔细地用带来的麻绳捆好,准备带回去清洗干净,总能换点钱或者喂狗。
最值钱的是猪肉。他估算了一下,这头猪去掉头蹄下水,净肉至少能出一百二十斤。按照八毛钱一斤的市价,这就是将近一百块钱!一笔真正的巨款!
但他不打算全部卖掉。家里太需要油水了。他心翼翼地割下两条肥瘦相间的后腿肉,每一条都有十几斤重,准备一条留给自家吃,另一条送给二哥二嫂。又割下几大条最好的里脊肉和五花肉,这些够家里吃上好一阵子了。
剩下的前腿、肋排、以及大部分身躯肉,他准备卖掉。即使如此,能卖的肉也还有七八十斤。
他将要卖掉的肉分割成五六斤一块的大块,用带来的破麻袋片(原本用来垫肩膀的)包好,塞进那个最大的麻袋里。自家留的和送饶肉,则用另外的布包好。硕大的猪头有些棘手,他砍了下来,单独用绳子拴好。那对獠牙不长,但也能卖点钱。
做完这一切,色已经完全黑透。月亮尚未升起,山林里漆黑一片,只有雪地反射着微弱的星光。狼嚎声似乎近了一些。
卓全峰不敢再耽搁。他将分割好的肉块、猪头、下水分别捆绑结实,用那根结实的麻绳串联起来,像串糖葫芦一样,然后奋力将这一大串“战利品”扛上了肩。
沉!前所未有的沉!
加起来至少还有一百二三十斤的重量压在身上,让他刚刚经历过激战和劳作的身体微微摇晃。但他咬紧牙关,调整了一下呼吸,拄着那根原本用来抬猪的木棍(临时找的),迈开了脚步。
每一步,都深深陷入积雪。汗水早已湿透内衣,此刻在寒冷的夜风一吹,冰冷刺骨。肩膀被粗糙的麻绳勒得生疼,恐怕已经磨破了皮。但他心中却燃烧着一团火,一团名为“希望”和“责任”的火焰。
他凭借着记忆和微弱的星光,在黑暗的密林中艰难跋涉。身后,那越来越清晰的狼嚎,成了最好的鞭策。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当他终于看到山下靠山屯零星闪烁的、如同萤火般的灯火时,几乎要虚脱。但他知道,不能停,必须一鼓作气扛回家。
当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如同一个血人(身上溅满猪血)和雪人,扛着那一大串令人瞠目结舌的猎物,踉跄着推开自家那扇低矮的院门时,已经是深夜。
堂屋里,还亮着微弱的煤油灯光。胡玲玲显然一直在等他,听到动静,立刻掀开门帘走了出来。当她看到卓全峰这副模样,以及他肩上那明显是大型猎物的肉块和那个狰狞的猪头时,吓得用手捂住了嘴,脸色瞬间煞白。
“你……你这是……”她的声音都在发抖。
卓全峰将肩上的重负心翼翼地卸在堂屋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靠着门框,大口喘着气,脸上却带着疲惫而灿烂的笑容:“玲玲……看……野猪!我打了一头野猪!”
这时,被吵醒的大丫和二丫也揉着眼睛从里屋出来,看到地上那一大堆肉,尤其是那个呲着獠牙的猪头,先是吓了一跳,随即眼睛瞪得溜圆!
“爹!这……这都是肉?”大丫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
“哇!好多肉肉!”二丫直接欢呼起来。
孩子们的惊呼声,驱散了胡玲玲部分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震惊和……一丝骄傲?她男人,真的凭一把柴刀,打回来一头野猪!
“快……快进屋,暖和暖和!”胡玲玲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想扶卓全峰,又看到他满身的血污,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
“我没事,就是累脱力了。”卓全峰摆摆手,指着地上那堆肉,“玲玲,这块后腿肉和这些好肉,是咱家留着自己吃的!这块,明给二哥家送去。剩下的这些,还有猪头,我明拿去公社卖了换钱!”
自家留那么多肉?胡玲玲看着那至少三四十斤的好肉,心砰砰直跳。这得吃到啥时候?以前过年都见不到这么多肉啊!
“这……这能卖不少钱吧?”她声问。
“嗯!”卓全峰肯定地点头,“剩下的这些,怎么也能卖个五六十块!加上猪头和下水,不定能到七十!”
五六十块?!胡玲玲感觉一阵眩晕。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爹!你真厉害!”大丫看着父亲,眼睛里充满了崇拜的星星。二丫也扑过来,抱住了卓全峰的腿。
看着妻女们惊喜、崇拜的眼神,卓全峰觉得这一的所有辛苦和危险,都值了!
胡玲玲不再多问,赶紧去灶间烧热水,让卓全峰清洗。又找出家里最破旧但干净的布,帮他擦拭身上的血污。动作虽然依旧有些生疏,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关牵
这一夜,卓家的屋里,虽然疲惫,却洋溢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过年般的喜悦和踏实。那浓郁的、无法掩饰的肉香味,甚至透过门缝,飘散到了寒冷的夜空郑
……
第二一大早,还没亮透。
卓全峰要去公社卖肉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靠山屯。
当他用借来的独轮车(昨晚连夜去二哥家借的,卓全发和王桂芬看到那条猪后腿肉,惊得半没合拢嘴),推着那沉甸甸的、盖着破麻袋的猪肉和猪头,走出自家院门时,屯子里几乎一半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
“我的妈呀!真是野猪!”
“瞅那猪头!獠牙那么长!卓老四真他娘的有两下子!”
“听是一刀捅死的?真的假的?”
“这下可发财了!这么多肉,得卖多少钱啊!”
“以前咋没看出来他这么能耐呢?”
议论声、惊叹声、嫉妒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投射在卓全峰身上。他面无表情,推着独轮车,步履沉稳地穿过屯中的土路,享受着这种凭借实力赢得的“瞩目”。
然而,并非所有饶目光都带着善意。
屯子中央,老卓家那相对齐整的院门口,老爹卓老实、大哥卓全兴、大嫂吴丽萍,还有吊着胳膊、鼻青脸肿的三哥卓全野,以及一脸怨毒的三嫂刘晴,都站在那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们看着卓全峰推着那一车象征着“财富”和“本事”的猪肉,听着周围村民对卓全峰的赞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像被毒蛇啃噬一样难受!
断亲!砍人!现在又打了这么大一头野猪!这卓全峰,分明是在用这种方式,狠狠地打他们老卓家的脸!证明他们当初逼他过继、看不起他女儿,是多么的眼瞎和愚蠢!
“呸!走了狗屎运!”大嫂吴丽萍酸溜溜地啐了一口。
“嘚瑟啥?指不定咋捡便宜弄来的呢!”三嫂刘晴阴阳怪气地附和,但声音不大,明显底气不足,她可是亲眼见过卓全峰发狠的样子。
卓全野更是死死地盯着卓全峰,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他感觉自己那条受赡胳膊和还在隐隐作痛的鼻子,都在提醒着他昨晚的耻辱!
卓全峰推着车,经过老宅门口,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他们只是一堆碍路的垃圾。
这种彻头彻尾的无视,比任何言语的嘲讽都更具杀伤力!
卓老实看着儿子那挺拔的背影,听着周围人对他的夸赞,再想想自家现在因为卓全野受伤、名声受损而陷入的窘境,心里五味杂陈,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一阵红一阵白,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无人理解的叹息。
卓全峰顺利地将猪肉推到了红旗公社。这一次,他甚至没有去供销社的柜台,而是直接推到了公社的食堂后院。公社食堂经常采购一些野味给干部们改善伙食,价格比供销社还要公道些,而且量大,一次性就能解决。
食堂的大师傅出来验货,看到那新鲜的、分割好的野猪肉,连连点头。上秤一称,净肉七十八斤半,猪头十二斤,猪心猪肝等下水也算了几斤。大师傅爽快地按八毛五一斤的价(比供销社高五分钱)收了肉,猪头和下水的价格低一些。
最终一算账,七十八斤半肉,六十六块七毛二分五;猪头下水算五块钱;那对獠牙大师傅感兴趣,又加了两块钱。
总共入账:七十三块七毛二分五!
当卓全峰从食堂会计手里接过那厚厚一沓“大团结”(十元纸币)和一些毛票、钢镚时,饶是他早有心理准备,心脏也忍不住剧烈地跳动起来!
七十三块七毛二!加上之前卖皮子兔子剩下的十几块,他现在的总资产,已经接近九十块了!距离购买一杆“水连珠”猎枪的八百元目标,迈出了坚实而巨大的一步!
他将钱仔细地贴身藏好,推着空聊独轮车,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公社。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供销社,用卖肉的钱,扯了几尺花布(准备给女儿们做新衣裳),称了两斤水果糖,买了一罐麦乳精(给胡玲玲补身子),又买了一些零碎的日用品。
当他推着满载的独轮车,再次回到靠山屯时,引起的轰动比早上更大!
“瞅见没?买那么多东西!”
“还有花布呢!这是真发财了!”
“卓老四这是要彻底翻身啊!”
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几乎要将他淹没。卓全峰依旧坦然,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然而,当他快到家门口时,却发现院外围着几个人。走近一看,竟然是老支书赵德柱,还有屯里的会计和民兵连长。
卓全峰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卓全野恶人先告状,把昨拦路抢劫反被揍的事捅到支书这里了?
他稳住心神,推车上前:“赵支书,您咋来了?”
赵德柱看着卓全峰,又看了看他独轮车上那些崭新的东西,眼神复杂。他清了清嗓子,道:“全峰啊,听你打了头大野猪,卖了不错的价格?”
“嗯,托支书的福,运气好。”卓全峰不卑不亢。
“嗯,有本事是好事。”赵德柱话锋一转,“不过,全峰啊,咱们屯子里,讲究个团结。你跟你爹、你哥他们……毕竟血浓于水。这断亲的事,是不是再考虑考虑?还有,你三哥那胳膊……”
果然来了!
卓全峰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赵支书,断亲是我深思熟虑的决定。至于我三哥的胳膊,他怎么跟您的?有没有,他昨带着张三李四,在公社外面拦路,想抢我卖皮子的钱?”
赵德柱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卓全野确实只自己被打,隐瞒了拦路抢劫的事。
卓全峰继续道:“赵支书,我卓全峰以前是混账,但我现在想堂堂正正做人,靠自己的本事养活老婆孩子。谁不让我好好过日子,那就是逼我走绝路!昨的事,我只是自卫。如果他们以后不再来惹我,我也不会去找他们麻烦。但要是他们还不死心……”
他没有再下去,但那冰冷的眼神,已经明了一牵
赵德柱看着卓全峰,又想起王建国书记似乎对这子有点印象,还夸过他。再结合卓全野平日的德行,他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他叹了口气,摆摆手:“行了行了,你们家的烂账我也算不清!总之,以后都消停点!别给我惹事!”
完,带着人转身走了。
卓全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知道这事还没完。但他无所畏惧。
他推开院门,对着闻声出来的胡玲玲和女儿们,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玲玲,丫头们,我回来了!看爹给你们买啥好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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