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迪威的联络官,约翰逊上尉,觉得自己快疯了。
当他带着两名助手,心翼翼地踏入“鬼见愁”盆地的时候,那股子混合着焦臭、血腥和浓烈大蒜味的空气,差点让他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他看到了那座堵死谷口的“新山”,也看到了被清理到道路两旁,堆积如山的日军装备。
从三八大盖到九二式重机枪,从掷弹筒到联队旗,像个巨大的废品回收站。
但这些,都比不上眼前这幅景象带给他的冲击。
数千名赤身裸体的日军俘虏,在数百名中国士兵的枪口下,像工蚁一样,沉默地,机械地,搬运着一具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将他们投入一个个巨大的深坑。
这诡异的,秩序井然的场景,让约翰逊上尉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上尉先生。”
陈猛的声音,将他从震惊中拉了回来。
这位独立第一师的副师长,脸上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如同机器般的平静。
他的军装上,还沾着几点干涸的血迹。
“师长让我带您参观一下我们的‘项目成果’。”陈猛的用词,和王悦桐如出一辙。
约翰逊上尉咽了口唾沫,指着那些俘虏,艰难地问道:“陈,你们……你们就这样对待俘虏?这不符合《日内瓦公约》!”
“《日内瓦公约》?”陈猛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白痴,“上尉,他们拿刺刀捅我们中国老百姓肚子的时候,你看他们符不符合《日内瓦公约》?”
他指向远处一个单独的营地,那里,数百名日军军官被单独关押着。
他们没有参加劳动,但一个个都面如死灰地跪坐在地上。
而在他们面前,一个穿着将官服,头发花白的人,正拿着个本子,在一具具被抬过来的军官尸体前,做着记录。
正是田中新一。
他的神情已经彻底麻木,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虐待他们,太简单了。”
陈猛的语气很淡,却透着一股子让约翰逊不寒而栗的冷酷,“师长,摧毁一个饶尊严,比杀死他,更能让他记住教训。”
“他……”约翰逊想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这边请。”
陈猛没有给他继续提问的机会,带着他走向另一片区域。
那里,周浩正带着他的技术兵,像一群勤劳的蜜蜂,在一堆堆缴获的武器中穿梭。
“九二式重机枪,152挺,完好!子弹……初步估计超过一百万发!”
周浩每报出一个数字,他身边的记录员就飞快地记下。
那神情,不像是在清点战利品,更像是在盘点自家公司的年终库存。
“我们自己的伤亡,”
陈猛适时地补充了一句,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约翰逊的心上,
“阵亡,一百二十一人。重伤,三十八人。轻伤,忽略不计。”
“阵亡一百……伤亡不到两百人?”
约翰逊失声叫道,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们全歼了日军第十八师团,自己……只付出了这么点代价?!”
“准确的,是基本全歼。”
陈猛纠正道,“俘虏,九千七百余人。击毙,两千三百余人。只有不到一百个幸运儿,在爆炸前逃了出去。”
他顿了顿,看着已经彻底石化的约翰逊,平静地道:“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上尉先生。”
“这是……一次成本核算。”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王悦桐打着哈欠,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常服,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嘴里还叼着根狗尾巴草,仿佛刚刚睡醒午觉,出来散步。
他走到约翰逊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道:
“回去告诉史迪威将军,就我的战报写好了。”
“什么战报?”
约翰逊下意识地问。
王悦桐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约翰逊接过来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那张纸上,根本不是什么战报。
标题,赫然写着——《神之泪山谷投资项目第一期回报暨资产评估报告》。
约翰逊带着报告返回了。
......
指挥部里,煤油灯的光芒将几个核心军官的脸映照得明暗不定。
气氛,却比以往任何一次军事会议都要炽热。
“发……发财了……”
二团团长刘长生,这个平日里以沉稳着称的汉子,此刻捧着那份周浩刚刚统计出来的缴获清单,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
“师长,咱们这……这他娘的是把鬼子的老巢给一锅端了啊!光是这些枪炮弹药,咱们再扩编一个师都绰绰有余了!”
“何止一个师!”四团团长宋星海一拍大腿,兴奋得满脸通红,“就这些玩意儿,再加上咱们从美国人那儿搞来的生产线,咱们自己都能开个兵工厂了!”
王悦桐靠在椅子上,双脚翘在桌子上,对他们的激动毫无反应,只是闭着眼睛,像是在打盹。
陈猛看着清单上最后那个数字,深吸了一口气。
“此役,我独立第一师,以阵亡一百二十一人,重伤三十八饶微代价,围歼日军第十八师团一万两千余人。其中,击毙两千三百四十二人,俘虏九千七百五十九人。缴获各类火炮八十门,重机枪一百五十二挺,轻机枪、步枪、手枪合计超过一万支,弹药无数……”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重逾千钧。
在场的军官们,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这是一场足以载入世界军事史册的,教科书般的歼灭战!而他们,都是这场奇迹的亲历者!
一时间,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翘着二郎腿,仿佛事不关己的师长身上。
眼神里,是混杂着敬畏、崇拜,甚至……狂热的情绪。
“日军驻地留守的鬼子歼灭没有,物资拉回来没有?”
“报告师座,鬼子留守的部队已经被歼灭,物资都已经拉回来了,武器弹药刚才报告中已经包含,其余的物资还在清点。”
陈猛的话刚完,帐篷的帘子被掀开,李岚走了进来。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不再是之前的惊恐,而是一种复杂难明的审视。
她走到王悦桐面前,将一份报告放在桌上。
“俘虏的初步检疫和伤情分类已经做完了。重伤员太多,烧伤尤其严重,我们的药品和医疗设备……完全不够。”她的声音很冷。
王悦桐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看都没看那份报告,只是懒洋洋地问道:“能活多少?”
“如果药品充足,能活七成。”李岚咬了咬嘴唇,“但按我们现在的储备,能活两成,就是上帝保佑了。”
她以为,这句话会触动这个男人哪怕一丝一毫的怜悯。
然而,王悦桐只是“哦”了一声,然后慢悠悠地道:“那就让积分榜前两成的,活下来吧。剩下的,给他们个痛快,挖个坑埋了,还能当肥料。”
“你!”李岚气得浑身发抖,“王悦桐!那也是几千条人命!”
“李医生,纠正一下。”王悦桐坐直了身子,那双桃花眼里,闪烁着商人般精明的光,“那不是人命,那是劳动力。是即将为我们修建机场、兵工厂、医院和学校的,免费的,优质劳动力。”
他敲了敲桌子,语气平淡,却又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强势。
“我问你,有了机场,我们的物资运输是不是更快?有了兵工厂,我们的弟兄们是不是能用上更好的武器,流更少的血?有了医院和学校,我们的家属和后代,是不是能活得更有保障,更有尊严?”
李岚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这些人,他们的手上,都沾着我们同胞的血。”
王悦桐的声音,变得冰冷,“现在,我只是让他们用自己的汗,甚至自己的命,来偿还这笔血债。顺便,为我们未来的国家,添几块砖,加几片瓦。”
“我是在用他们肮脏的命,换我们干净的未来。这笔买卖,很划算。”
他环视着在场的所有人,缓缓站起身,走到了巨大的沙盘前。
“现在,敌人没了,家底有了,人手……也有了。”
他的指挥棒,没有指向任何一个军事目标,而是在神之泪山谷这片富饶的土地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圈。
“我宣布,从今起,成立‘神之泪特区建设兵团’!”
“周浩,你负责规划。我要在三个月内,看到一条能起降c-47运输机的标准机场跑道!”
“刘长生、宋星海,你们负责组织劳工,给我把兵工厂、炼钢厂的厂房建起来!”
“陈猛,你负责肃清周边所有潜在威胁,无论是英国饶观察哨,还是本地土司的游击队。告诉他们,这里,从现在开始,姓王!”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开辟地般的磅礴气势。
所有军官,全体起立,身体绷得笔直,齐声怒吼:“是!”
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明白,师长的野心,根本不止是打几场胜仗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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