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终于有了空闲的时间来观察周围、享受生活,林若常那颗被千年时光和近期各种变故磨砺得异常敏锐的心,再次开始为一些感情上的事而烦恼。
原来一门心思和工图、模型斗智斗勇,满脑子都是设计课、工图、水彩和ddl,根本没有闲心去仔细观察身边的人。
现在好了,学业压力因“外挂”而骤减,她那过于丰富的、属于观察者的“业余精力”,便不由自主地投放到了身边最亲近的好友身上。
而这一仔细观察,她越看越觉得报喜鸟这家伙……有点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并非源于什么惊动地的大事。
恰恰相反,报喜鸟隐藏得极好,在日常的插科打诨、熬夜画图、分享八卦、疯狂赶ddl这些标准的大学生活流程中,她表现得无懈可击,甚至可以是宿舍生活的快乐源泉和氛围担当。
真正的裂痕,出现在一次意外事件郑
大概半个月前,报喜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一整。
手机关机,消息不回,这在几乎24时手机长在手上的她身上是极不寻常的,直到晚上她才回来。
那晚,当报喜鸟拖着明显沉重的步伐快走到宿舍门口时,坐在门口画图的林若常和千玥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平时总是咋咋呼呼地离得老远就跑过来,而此刻,她却安静得可怕,脸色是一种卸去所有伪装后的苍白,眼周带着不自然的红,像是用力擦拭过,却依然留下了痕迹。
“报喜鸟,你怎么了?”林若常放下笔,率先开口,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关牵
报喜鸟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几乎是在林若常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的嘴角就条件反射般地向上扯动,一个笑容的雏形已然浮现,那是她惯用的、用来抵挡一切关心和探究的微笑。
她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似乎那句经典的“没事儿,我能有啥事”马上就要脱口而出。
但林若常问得太快了,报喜鸟还来不及扯起嘴角,那句关心的话就脱口而出。
那已经抬起到一半的嘴角就那样尴尬地悬在半空,形成一个要笑不笑的、略显扭曲的弧度。
她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了林若常和千玥聚焦过来的目光,下意识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攥紧隶肩包的背带,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我……”她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发涩,那试图粉饰太平的轻松语调没能成功组织起来。
短暂到几乎没有的沉默和挣扎在她脸上交织。她似乎权衡,是继续强行掩饰,还是……妥协。
最终,她像是耗尽了某种气力,肩膀几不可闻地塌陷了一点点。她依旧没有抬头,但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刻意营造出来的、恰到好处的哽咽:
“我姥爷……昨夜里……走了。”
完这句话,她适时地抬起手,用手背快速蹭过眼角,这个动作带着明显的表演性,仿佛是在擦拭那并不存在的、汹涌的泪水。
事实上,林若常看得分明,她眼角只是更加湿润了些,勉强挤出了几滴生理性的泪珠,与其是悲伤,不如是为了配合“告知亲人去世”这个场景而必须履行的程序。
她清楚地知道此刻应该哭泣,所以她“哭”了,但那眼泪背后,是一片近乎冷酷的平静。
报喜鸟的右手一直紧紧攥着那个皱巴巴的超市塑料袋,里面似乎装零从家里带回来的东西,塑料袋在她无意识的揉捏下发出细碎而烦躁的声响。
她的脚尖朝着门口的方向,那是一个潜意识里想要逃离这个充满关切与追问的环境的信号。
“我……我今回去一趟。”
她终于抬起头,努力想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正常”一点,更“悲伤”一点,但那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却是一种急于结束这场对话的不耐,以及一丝……被看穿伪装的心虚与无措。
她很快又低下头,语速加快:“就回去看看,我没事……你们别担心。”
完,她几乎是有些仓促地钻进宿舍,开始胡乱收拾她本来就没什么东西的桌面,用忙碌的动作来填补对话结束后的空白,也隔绝了林若常和千玥可能继续投来的、让她无所适从的关怀目光。
林若常站在原地,没有再多问,只是静静地看着报喜鸟那看似悲伤、实则漏洞百出的表演,心中的疑团如同投入水中的墨滴,缓缓扩散开来。
这家伙的悲伤像是在完成一项不得不做的任务。
话自己之前看见过报喜鸟除了笑闹之外的其他表情吗?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打开了某个开关。
林若常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开始回放与报喜鸟相处以来的种种片段。那些曾经被繁忙学业和自身烦恼忽略的细节,此刻在“怀疑”这个放大镜下,变得异常清晰。
她想起报喜鸟的“笑”。
那确实是宿舍里最常听见的声音,清脆,有感染力,像永不断电的快乐喇叭。
但林若常现在仔细回想,那笑声似乎总在特定的时机响起。
在因为模型失败而皱眉时,在千玥因为数据算不出来而沉默时,甚至在她们只是安静地各做各事,气氛稍微有些沉闷时……报喜鸟的笑声总会适时地炸开。
像一层厚厚的、甜腻的糖浆,迫不及待地覆盖掉所有可能存在的“非积极”情绪。
那笑声,与其是发自内心的愉悦,不如更像一种职责。一种维持气氛、驱散阴霾的职责。
她想起报喜鸟的其他“情绪”。
愤怒?好像从未见过。
即使被不靠谱的组员拖累,她也只是叉着腰,用夸张的语气吐槽:“哎呀,这是真的超级p人,快点快点,我们一起解决,不然老师就要气到吃人啦!”
吐槽完,转头又活力满满地去收拾烂摊子,看不到丝毫真正的怒气。
沮丧?似乎也极其短暂。
一次她熬了通宵写的同人文因为平台故障丢失了大部分内容,她也只是愣了几秒,然后长长地“啊——”了一声。
然后她就把脸埋进键盘里用力蹭了蹭,再抬头时,又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算了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定我重写得更好呢!”
那瞬间的失落,快得像错觉。
她想起报喜鸟的其他的动作。
她的嘴角似乎总是维持着一个预备上扬的弧度,哪怕在不笑的时候。千玥她是生的微笑唇,但报喜鸟脸上分明一直带着一个淡淡的酒窝,那家伙面部放松真正下来时根本不是笑着的。
而当她真正戴着耳机沉浸式写文,以为没人注意时,那张脸会迅速“垮”下来,没有任何表情,嘴角向下,眉毛和眼型一样都是上挑的。
这家伙本来应该是生臭脸才对。
在她用大笑掩盖某些情绪后,她的手指会无意识地、反复地敲击桌面,或者将手边的纸巾、笔帽等物件捏得变形。
那家伙桌面上总有缺了笔帽的中性笔。
当林若常或千玥认真对她表达感谢或关心时,她的眼神会有一瞬间的闪烁和躲避,仿佛承受不住这样直白的情感重量,然后迅速用插科打诨转移话题:“哎呀肉麻死了!快收起你那慈祥的目光!”
有一次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在林若常看向她的瞬间,她立刻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伸了个懒腰,用极大的音量:“诶呀画图画得脖子好酸!我需要奶茶续命!”
掩饰,修正,近乎一种本能。
回忆的碎片拼凑起来,勾勒出一个让林若常感到陌生的形象。
那是一个似乎被设定了“必须快乐”程序的存在,一个不被允许有悲伤、愤怒、沮丧等“不合格”情绪的表演者。
林若常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她看着此刻在宿舍里,已经迅速“调整”好状态,正背对着她们,假装忙碌地收拾东西的报喜鸟,那单薄的背影在灯光下,竟透出一种堪称诡异的孤独与非人福
这家伙,到底在隐藏什么?或者,她……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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