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里德尔最近发现了一件事，他的监护人好像越来越迟钝了。
不是指日常行动的迟钝，也不是感情方面的，而是单独指在魔法方面，林若常似乎没原来那么卓越了。
“最近没休息好？黑咖啡喝多了？”
这午后，汤姆看向窝在沙发里打毛衣的林若常，她就这么点消磨时间的爱好。
林若常坐直起来，把手头上的毛线收拾好，织针插回到了线团里，若无其事道。
“算是吧，你回来前两，我预感很强烈。”
着，她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有意逃避这个问题。
“而且我原来作息不规律留下的老毛病可不止有胃的，头疼在我的同辈里更常见。”
“我认为我们应该坦诚，林。”汤姆神情认真地看着林若常，眼神里掩饰不住地担忧。
“你对魔力的感知不如从前了，甚至比你44年最虚弱的时候还糟糕。”
汤姆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林若常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底漾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她揉着太阳穴的手指顿了顿，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慢条斯理的样子，将毛线团和织针仔细收进身旁的藤编篮里。
“哦，被你发现了。”
她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气，仿佛力量流失这件事，和打毛衣时漏了一针一样寻常。
“看来我们未来的魔法部长，观察力确实敏锐了不少。”
这种避重就轻的态度让汤姆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走到沙发前，半蹲下身，平视着林若常的眼睛，试图从那片深潭里找出更多线索。
“林，”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带着不容回避的坚持。
“这不是事。魔力是巫师的本质，尤其是对你而言。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的‘预感很强烈’是什么意思？和你……永恒的生命有关吗？”
他提到了那个他们之间很少直接触及的禁忌词汇——永恒。
这仿佛触动了某个开关，林若常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试图回避。她将目光投向窗外，那里，一只鸟正在枝头跳跃，生机勃勃。
“诶，永生……”她咀嚼着这个词，语气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释然。
“汤姆，你有没有想过，永生不是我的本意，它只是一个对于不幸者的折磨。”
她转回头，看着汤姆无奈地笑了一下，眼神复杂。
“我活了太久，汤姆，久到许多事的细节早就记不清了，但我可以肯定一件事——我最开始也只是个麻瓜。”
“或许这样的流失也仅仅意味着我终于可以真正的回家了，不是吗。开心吧汤姆，可怜的监护人终于看到解脱的希望了。”
汤姆半蹲在那里，像一尊瞬间石化的雕像。林若常的话语轻飘飘的，却比任何恶咒都更具冲击力。
力量流失，永恒生命的尽头，回家……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在他脑海中掀起惊涛骇浪。
“你是……你的永生……在消失？”
汤姆的声音干涩，几乎无法成言。他从未想过这种可能性。
在他所有的认知里，林若常的存在就像霍格沃茨的城堡，古老、强大，似乎会永远屹立不倒。
她是永恒的背景板，是他所有疯狂计划的最后底线，也是他那时候制作魂器的唯一目的。
“可以这么理解。”
林若常的语气依旧平淡，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愉悦。
“这意味着我不靠谱的系统终于找到方法帮我回家了。”
汤姆没有笑。他紧紧盯着她，试图从她苍白疲惫的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但他只看到了深不见底的倦怠和一种……平静。
“为什么会这样？”
他追问，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是因为‘预腐？那到底是什么？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或者延缓？”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所有可能与永生、诅咒、力量源泉相关的古老魔法和禁忌知识。
甚至一瞬间，那枚被封印的复活石戒指在他脑海中闪过——它能作用于生者吗？能填补这种流失吗？
“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你离别是人生的必修课，可我不想学。”
没了你，世上哪来这样单纯的爱呢？
林若常看着他眼中翻腾的惊愕、恐慌，以及那份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想要“做点什么”的急牵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动作带着一种安抚的意味，却让汤姆的心更沉了——她的手比以前更凉了。
“阻止？延缓？”她轻轻摇头，眼神有些飘忽，仿佛透过汤姆看到了很久远的过去。
“汤姆，这不是诅咒，也不是伤病。这是……‘故事’的必然。我的篇章，似乎快要写到结局了。”
她微微蹙眉，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来解释那玄妙的“预副。
“仅仅是赋予我这一切的‘规则’，正在提醒我，我的戏份快结束了。故事真正的主角就要登场了，我不希望你在这个故事里作为反派登场，好吗，汤姆？”
她看着汤姆骤然苍白的脸色，试图让气氛轻松一点：“别摆出那副表情。这对我是解脱，不是吗？你不是一直觉得我活得太累了吗？”
“但这太突然了！”汤姆几乎是低吼出来，他无法接受这种毫无征兆的、缓慢的消亡。
“你之前从未提过！难道就没有任何征兆？任何可以……”
“有征兆。”
林若常打断他，语气终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只是我没在意，或者，刻意忽略了。”
“近几十年来，我对魔法的细微掌控确实不如从前，只是差距微到几乎无法察觉。记忆力也是，一些非常久远的、不重要的细节，会模糊得更快。只是我习惯了这种漫长的‘磨损’，以为只是又一次普通的疲惫期。”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只鸟已经飞走了。
“直到你回来前几，那种‘终结’的感觉变得无比清晰、强烈，就像……就像潮水开始不可逆转地退去。随之而来的，就是你能观察到的，魔力感知的明显迟钝和……流失。”
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壁炉的火光跳跃着，映照着两人凝重的侧脸。
汤姆缓缓站起身，感觉双腿有些发麻，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攥住。
他一直以来追逐的力量、谋划的未来，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如果连她的都留不住，那他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林若常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汤姆。”她叫他的名字，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还记得我告诉过你的吗？别对灵魂打歪主意，也别试图挑战一些根本性的规则。永生，或许就是其中之一。”
她重新拿起那个藤编篮，摩挲着里面的毛线，低声道：
“世界上是没有永恒的，让我也休息一下吧，爱人是一件很累的事。”
汤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看着他的监护人，那个曾经强大得仿佛能无视时间洪流的存在，此刻正清晰地向他展示着生命（哪怕是永恒生命）最终的脆弱与必然。
他原本规划好的、关于魔法部改革的宏伟蓝图，此刻被一种更深沉、更无力的焦虑所取代。
他不仅要面对一个可能失去力量的监护人，还要面对一个……正在走向终点的她。
“所以，”他知道自己无法挽留，最后只得声音沙哑地发问，“我们……还能有多少时间？”
林若常抬起头，迎上他沉重的目光，无奈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丝温柔的歉意。
“我不知道，汤姆。也许十几年，也许几十年……对于永恒来，这只是一瞬。但对于我们……”
她没再下去，但汤姆明白。
对于他们而言，这可能是最后的、需要倒计时的时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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