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如同亿万根烧红的细针,反复穿刺着谢霖川的每一寸精神与肉身。驳杂混乱的煞气、破碎的记忆、滔的怨念,伴随着那些被强行抽取出的同源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他的识海如同被投入了沸腾油锅,无数陌生的面孔在绝望中扭曲、嘶吼,那是历代前辈们最后时刻凝固的恐惧与不甘。
他的身体表面,暗红与紫电交织的光芒剧烈波动,时而膨胀,时而收缩,皮肤下那些青黑色的纹路如同活过来的毒蛇,蜿蜒游走,带来阵阵撕裂般的胀痛。口鼻间溢出缕缕黑气,那是无法完全炼化的怨念与杂质。
但他将《九霄诛雷诀》与自身“戮”字道蕴催发到极致。雷光在经脉中奔腾咆哮,带着煌煌威的净化与湮灭之力,如同最严厉的锻锤,反复锤炼、煅烧着那些涌入的驳杂力量。
每一次痛苦的冲刷,都有一丝丝相对精纯的赤幽冥铁本源被剥离出来,如同百川归海,融入他自身的煞骨与雷池。每一次精神的震荡,都让他的意志在对抗中变得更加凝实、坚韧。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增长。虽然缓慢,虽然伴随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与风险,但这种实实在在的提升感,是在这绝境中唯一的曙光。
当吞噬吸收的力量积累到一定程度时,他不再满足于被动吸纳那些游离的能量和遗骸表面残留的煞气。他的目光,投向了那九簇燃烧着幽绿火焰的石柱。
魂火之中,禁锢着前辈们最精纯、也最痛苦的魂力本源,那是他们被炼化后剩下的“核心”。其中蕴含的赤幽冥铁气息虽然更加稀薄,却更为本质。
他深吸一口气(尽管吸入的只有污浊的煞气),将吞噬的目标,锁定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一簇幽绿魂火上。
这一次,不再是通过气息共鸣间接引动,而是直接、霸道地,将自身的吸力如同无形的触手,缠绕向那簇魂火!
“嗡——!”
魂火骤然暴涨!幽绿色的火焰疯狂摇曳,发出尖锐到仿佛要刺破灵魂的无声尖啸!一股远比之前强大、凝练、也更加狂暴痛苦的意念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狠狠冲入谢霖川的识海!
那是一个完整的、属于某个时代骄的绝望与终结!被诱捕、被囚禁、被日夜炼化的漫长折磨,力量一点点被抽离、灵魂一点点被磨灭的极致痛苦,对狰魁刻入骨髓的恨意,以及对故乡、对未竟之道的不舍与遗憾……
画面清晰,情感浓烈到几乎要将他自身的意识淹没!
谢霖川身体剧震,七窍之中竟同时渗出暗红色的血丝!但他那双因痛苦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死死盯着那簇魂火,眼神中没有退缩,只有更加疯狂的执念!
“助我!”他于识海中,对着那股狂暴的意念发出无声的咆哮,“以尔等残火,铸我破笼之刃!此仇,我……替你们报!”
或许是这句蕴含着同源气息与共同目标的咆哮产生了某种共鸣,或许是那魂火中残存的最后一点灵性,在无尽折磨后终于看到了复仇的一丝可能……那股冲击识海的狂暴意念,竟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凝滞。
紧接着,那簇幽绿魂火的核心处,一点比米粒还要微、却精纯璀璨到极致的暗金色光点,猛地剥离出来!如同飞蛾扑火,主动脱离了魂火的束缚,顺着谢霖川的吸力,没入他的眉心!
这一点光点,是那位前辈魂力本源中,最核心、最纯净、也最执着的一缕“真灵印记”!它包含着那位前辈对赤幽冥铁力量最深刻的理解,以及临死前最不甘的“破灭”意志!
这一点光点入体,带来的痛苦远超之前所有!仿佛将一块烧红的烙铁直接按在了灵魂最深处!谢霖川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整个人剧烈颤抖,几乎要晕厥过去。
但与此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明悟与力量感,也随之在他心底炸开!他对赤幽冥铁煞气的掌控,对“毁灭”与“杀戮”道意的理解,凭空拔高了一截!自身的力量,更是如同被注入了一剂猛药,猛地向上攀升!周身的雷煞光芒骤然凝实、内敛,散发出更加危险而深沉的气息。
有效!而且效果显着!
他强忍着灵魂几乎被撕裂的剧痛,看向那簇魂火。在剥离出那点“真灵印记”后,魂火明显黯淡、缩了一圈,其中的意念波动也变得更加微弱、混乱,但似乎……少了几分极致的痛苦,多了某种奇异的“安宁”。
谢霖川不再犹豫,如法炮制,将吸力伸向第二簇、第三簇魂火……
这个过程一次比一次凶险,一次比一次痛苦。他的意识在无数前辈临终的绝望记忆中沉浮,自身的灵魂印记都仿佛要被这些外来的记忆冲刷得模糊。身体更是承受着前所未有的负荷,经脉多处出现细微裂痕,皮肤上的青黑纹路几乎要连成一片。
但他咬牙坚持着。每吸收一点“真灵印记”,他的力量就强大一分,对这炼化空间的“同化”与“侵蚀”就更深一分,对祭坛符文的感应也越发清晰。
当他艰难地吸收到第五簇魂火的“真灵印记”时,他体内积蓄的力量已然达到了一个临界点!之前因重伤和伪装而消耗的力量不仅完全恢复,甚至隐隐感受到其中力量居然还有到达了十二境的前辈!更关键的是,他对赤幽冥铁煞气的掌控,以及对这炼化空间能量流转的感知,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不再是单纯的暗红与雷光,而是多了一种历经无数痛苦磨砺后的、近乎实质的冰冷锋芒!
他缓缓站起身,周身紊乱的能量波动已然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内敛、却更加令人心悸的压迫福皮肤上的青黑纹路并未完全消失,反而形成了一种奇异而神秘的图腾,隐隐与祭坛上的部分符文产生呼应。
“还……不够……”谢霖川低声自语,目光投向祭坛中央那堆兵刃残片和遗物,以及剩下的四簇幽绿魂火,最后,落在了祭坛基座那些关键的符文之上。
他要的,不仅仅是恢复和提升力量,而是……足以撼动这空间根基,足以与外界本尊里应外合的“钥匙”!
他将吞噬的目标,从魂火,转向了那堆兵刃残片。那里凝聚了最多、最驳杂、但也最“原始”的同源煞气。他要以这些为“燃料”,将自己的力量推向一个极致,然后……尝试冲击祭坛的核心!
他大步走向祭坛中央,每一步踏下,脚下暗红的岩石都仿佛微微震动。他伸出双手,虚按在那堆积如山的残片上方。
更加庞大、更加霸道的吸力,轰然爆发!
这一次,不再是心翼翼的引导,而是如同饕餮张口,鲸吞海吸!无数残片震动、嗡鸣,其中被封存、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驳杂煞气,如同被唤醒的凶兽,疯狂涌出,化作一道道颜色各异、却皆蕴含暴戾气息的洪流,争先恐后地涌入谢霖川的体内!
“轰——!!!”
他的身体仿佛化为了一个燃烧的熔炉,暗红、紫金、乌黑、惨白……各种光芒在他体表疯狂闪烁、冲突、融合!祭坛周围的空气剧烈扭曲,九簇魂火疯狂摇曳,连祭坛基座上的符文都开始明灭不定!
他的气息,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向上狂飙!
而在炼化空间之外,裂谷地底深处,那陷入深沉“闭关”恢复的狰魁,似乎隐隐感觉到体内炼化空间的能量流转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同寻常的波动。但这波动太过微弱,且被它自身疗伤引起的能量潮汐所掩盖,只是让它庞大的身躯在沉睡中无意识地微微动了一下,便再无异状。
它并不知道,自己体内,那颗被它视为“养料”的谢霖川,正在以一种它无法想象的方式,疯狂汲取着它积攒了无数岁月的“存货”,锻造着一柄足以刺穿它腹心的……利龋
血池中央,那处被阵法守护的“地面”上,琳秋婉依旧在龟息中沉睡。但她眉心的玄霜印,似乎感应到了不远处那股正在疯狂攀升、越来越熟悉的狂暴力量,微微闪烁了一下,仿佛在无声地回应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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