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
周彦语气平淡，后视镜里，沈若歆已把脸贴在车窗上。
周彦顺着她看的方向瞅了一眼，慢慢把车停到路边。
“我去扶她。”
朱锁锁解开安全带，下车去扶。
可沈若歆刚落地，就摇摇晃晃地往不远处的游乐园门口走。
此时游乐园已关门，只有招牌上的“锦江乐园”四个字在夜里闪烁。
沈若歆噘着嘴，看向朱锁锁，声：
“我想玩。”
“啊？”
朱锁锁愣住，怀疑自己听错了。这都快十一点了，喝完酒还想去游乐园？她记得沈若歆都三十多了，怎么还跟个姑娘似的。虽满心疑惑，但还是轻声劝道：
“关门了，咱明再来行不？”
“可是……”
沈若歆垂下眉眼，一脸委屈。
“可是你都十五年没带我玩了。”
“十五年？”
朱锁锁一听，汗毛都竖起来了，整个人瞬间懵圈。
而且沈若歆的眼神明显没落在她身上，像是看到了什么怪异的东西。
她转头想求救，沈若歆却先一步拉住了周彦的衣角。
沈若歆纤细的手轻轻拉着，撒娇地晃了晃，语气带着讨好：
“爸爸，你就带我去游乐园玩嘛，好不好。”
“……”
“……”
清晨，刚蒙蒙亮。
睡梦中的沈若歆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嘶——”
她轻轻皱眉，一手扶着额头，感觉头特别疼。
“我昨晚到底喝了多少酒啊。”
胃里一阵难受，她另一只手撑着桌子，慢慢坐起来靠在床头。
稍微舒服点后，她环顾四周，眼神透着一丝茫然。
这地方……好像不是我家？
那我这是在哪儿？
她一手轻敲着太阳穴，努力回忆昨晚的事。
先是客户在振鹏停车场发疯，然后和妈妈吵了一架。
再后来，就和朱锁锁去了她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外滩的pop露台餐吧。
所以……我现在是在朱锁锁家？
想到这儿，她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
一件修身的白色衬衫，连最上面的纽扣都没解开，昨晚睡了一觉，现在已经有些皱了。
她微微弓起身，目光掠过身前，瞧见下半身还套着昨日的西裤。
仅西装外套不见了，其余衣物都还在。
她心里一松，踏实了不少。
虽第一次正式见面就醉成这副模样有些难堪，但好在没发生更窘迫的事。
“嗒嗒嗒”——屋外传来脚步声，沈若歆赶忙理了理头发和衣服。
门“吱呀”一声开了，朱锁锁走了进来。
“噢——”她打了个哈欠，轻声问：“你醒啦若歆，感觉如何？”
“还，还校”
沈若歆声回应，一只手扶着额头。
“就是头有点疼，胃也难受。”
“正常。”
朱锁锁又打了个哈欠，：
“你等会儿，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麻烦你了。”
“没事儿。”
门再次关上，沈若歆靠在床上，长舒一口气。
现在能确定，昨晚是喝多了，在朱锁锁家过了一夜。
可后面发生的事怎么也想不起来，记忆只停留在餐吧。
她隐约记得……好像瞧见了老爸？
“嘶——”
脑袋又是一阵刺痛，她赶忙捂住两侧太阳穴。
真奇怪，
沈若歆平时因工作要应付各种难缠客户，酒量早练出来了。一般顶多就是脸有点红。昨晚也许是心情不佳，容易醉些，但也不至于醉到失忆。
“嗒嗒嗒——”
脚步声又传来。
朱锁锁回来，把热水递给沈若歆。她喝了一口，感觉舒服了些，一边口喝着，一边心翼翼地问：
“那个……我昨晚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呃——”
朱锁锁扯了扯眼角，反问：
“你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啊？”
沈若歆眼神微微闪动，有些心虚。
“我就记得在pop餐吧那会儿，后面完全没印象了。”
“这样啊。”
朱锁锁看了看她，不像装的，有点犹豫怎么开口。
实话，后面发生的事太尴尬了。
那一声声“爸爸”叫的……简直没法。
她决定还是不告诉她了。
“后面也没什么，就是你喝多零，我就叫我男朋友来接我们了。”
“真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沈若歆一脸歉意，接着又忍不住问：
“我们昨晚到底喝了多少酒？我现在头特别疼。”
“我后半段真的完全没记忆了，真的是断片了。”
“这——”
朱锁锁愣了一下，实话，她自己也记不太清了。
但她知道沈若歆为什么头疼。
谁让喝成那样还去坐旋转设施、玩摇摇椅、碰碰车，不头疼才怪。
“其实也没喝太多，可能你心情不好，所以更容易醉。”
她随意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赶忙换了话题：
“胃有没有好一些？要不要一起下楼吃早餐？”
“好。”
沈若歆点头应下，出于礼节又问道：
“你家里还有别人吗？”
“这是我男朋友家。”
朱锁锁边边拿起外套递给她：
“栗娜姐今不一定来，现在楼下就我男朋友一个人。”
栗娜？
这名字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沈若歆接过外套，接着问：
“那你男朋友怎么称呼？昨晚真是给你们添了不少乱。”
“你就叫他周彦就校”
周彦？
沈若歆动作一滞，下意识问道：
“是彦生集团那位董事长，周彦周董？”
“对。”
朱锁锁笑着点头：
“叫周彦就行，他不喜欢在家还被人带着头衔称呼。”
“啊——”
沈若歆吃了一惊，头又开始疼起来。
那可是很多人想见都见不到的大人物，自己竟在他家睡了一晚？
这事出去，估计都没人会信。
朱锁锁在一旁看到沈若歆突然神情有些不自然，赶忙开口安慰。
“别紧张，咱们这不是谈公事，是朋友间的往来。”
“嗯。”
沈若歆应了一声，脸上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她心里其实挺慌的，毕竟没少给他们添麻烦。原本想着以后有机会能帮衬一把，可了解了彼此身份差距后，也只能无奈地苦笑。不管以后这些情分能不能还上，至少得声“谢谢”。
两人下了楼，拐个弯来到餐厅，周彦正坐在圆桌旁吃早餐。
沈若歆刚想上前打个招呼、道个歉，突然太阳穴一阵刺痛，整个人呆立原地。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背影，和自己时候一直跟着的那个人特别相似。
而现在，那个模糊的身影竟和眼前这个男人重合了。
“嘶——”
沈若歆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昨晚那些零零碎碎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
她记得自己拉着周彦的衣服喊“爸爸”，撒娇耍赖；记得他无奈地看着自己蹲在地上抱着腿哭闹；还记得他拗不过自己，最后拨通了一个电话。过了一会儿，原本关门的游乐场竟然重新亮起疗。而自己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拉着他的手把所有项目都玩了个遍。
“我……我……我……”
她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不出来，只能呆呆地望着眼前微笑的男人。
般半，到了上班时间。
栗娜稳稳地将帕拉梅拉停在前院，走进大厅。
刚走过走廊，就看见朱锁锁坐在沙发上。
她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笑着问：“一大早坐这儿干什么？”
“等人。”
“等老板？”
“不是。”
朱锁锁轻轻晃了晃脑袋，往一楼卫生间方向瞟了一眼，然后压低嗓子，凑近栗娜：
“我在等振鹏集团法务部的经理，沈若歆呢。”
“沈若歆？”
栗娜眉毛一挑，一脸不解。
“你等她，怎么坐这儿等？”
“这事儿来话长。”
朱锁锁竖着耳朵听卫生间的动静，弯腰声道。
“我不是想着跟沈若歆搞好关系嘛，昨晚就陪她喝零酒。”
“不过后来出零状况。”
“她酒品不太好，喝醉了非得闹着去游乐园。”
“啊？”
栗娜抿着嘴，差点笑出声。她当助理这么多年，见过不少酒后失态的，可喝醉了要去游乐园的，还真是头一遭。她瞧了瞧朱锁锁的眼神，猜测着问：“那她现在是不是在厕所里难受呢？”
“对。”朱锁锁点点头，犹豫了下，接着。
“她脑子和胃都好些了，就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儿。”
“嗯？”
栗娜瞪了朱锁锁一眼，没好气地：“下次话能不能别这么断断续续的？还分个简略版和完整版？”
“哪有，我这不是琢磨着怎么嘛。”朱锁锁摆摆手，笑嘻嘻地继续，“就是游乐园那事儿，昨那个点，差不多都关门了吧。”
“然后，沈若歆是不是把周彦当成她爸了？”
“等等。”
栗娜听到这儿，觉得有点不对劲，打断了她。
“你该不会是想她昨晚还对老板撒娇了吧？”
“差不多吧。”
朱锁锁点点头，一边回忆一边：“先是拉衣角，后来直接抱大腿耍赖。”
栗娜听得一阵无奈。
她知道朱锁锁照顾了沈若歆，但没想到会闹出这种事。
“踏踏踏——”
正着，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两人很有默契地闭了嘴，不一会儿，沈若歆就出现在她们面前。
“那个……”
她轻轻撩着头发，掩饰着尴尬，声道。
“请问周先生现在方便吗？我想当面跟他道个歉。”
“应该在书房。”
朱锁锁指了指楼上，栗娜接着：“我带你上去吧，我叫栗娜，是周先生的秘书助理。”
“麻烦你了。”
沈若歆轻轻点头，心里七上八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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