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宿老仙丁春秋,死了。
死得极其憋屈,也极其惨烈。
他并非战死,而是被硬生生“撑”爆的。
此刻,在那片被先前大战余波摧残得狼藉不堪的战场上,弥漫着一股古怪的气味。既有血肉爆裂后的腥甜,又有内力被极致纯阳真气焚化后的焦糊,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源自邪帝舍利的精纯阴寒死气,最终都混合在襄阳城外旷野的尘土与青草气息之中,形成一种令人作呕又心生凛然的诡异氛围。
以辩机为中心,方圆十丈之内,仿佛形成了一个无形的领域。地面上除了丁春秋爆体后留下的那滩难以形容的污迹和零星碎骨,便是一片焦黑,仿佛被火燎过。而十丈之外,则是那些侥幸未在先前内力风暴中被撕碎,此刻却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的星宿派弟子。
敲锣打鼓的声音早已戛然而止。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的谀词也变成了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与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这些平日里仗着丁春秋的淫威和化功大法的诡异,在江湖上横行霸道、溜须拍马的星宿门人,此刻面无人色,抖如筛糠。他们看着场中那个一尘不染、负手而立的青衫身影,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自九幽之下踏出的魔神。
不知是谁第一个崩溃,“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声,声音尖锐得变流:
“星宿老妖已死!木尘大仙!法力无边!神通广大!威……威震寰宇!”
这一声如同点燃了引线,剩下的几十名星宿派弟子如同被砍倒的麦子般,齐刷刷跪倒一片,磕头如捣蒜,乱七八糟的谀词潮水般涌来,比之前歌颂丁春秋时还要卖力,还要情真意仟—毕竟,现在是真心实意的恐惧。
“木尘大仙武功盖世,下无敌!”
“老妖罪有应得,大仙为民除害!”
“求大仙饶命!求大仙收留!我等愿为大仙效犬马之劳!”
辩机微微蹙了蹙眉。
他不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当年在长安,在他“飞升”之前,也不是没有趋炎附势之辈想抱他这根新晋的“佛皇”大腿。但像星宿派这般毫无底线、转换门庭如此迅速的,也算是江湖独一份了。
他目光平静,扫过眼前这群磕头虫,心中并无多少得意,只有一丝淡淡的厌烦。这些饶骨头是软的,心是黑的,今日能跪他,明日就能为了活命或者利益在背后捅刀子。收留他们?简直是给自己身边埋下无数炸雷。
他缓缓抬起脚,向前迈了一步。
只是这寻常的一步,却让跪伏在地的星宿派众人浑身剧震,磕头的声音更加响亮,甚至有人吓得失禁,骚臭之气弥漫开来。
辩机走到那个最先喊出口号、看似是这群人里领头模样的弟子面前,停下了脚步。
那弟子感觉到阴影笼罩,吓得几乎晕厥过去,头抵着地面,不敢抬起,口中不住念叨:“大仙饶命!大仙饶命!”
“抬起头来。”辩机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那弟子战战兢兢地抬起头,露出一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年纪不大,眼神却充满了谄媚与惊惶。
“你,很会喊口号?”辩机问。
“的……的对大仙的敬仰如滔滔江水……”
“闭嘴。”
两个字如同寒冰,瞬间冻结了那弟子后面所有的谀词。
辩机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杀意,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仿佛看穿一切的淡漠:“星宿老仙死了,你们转头就拜我。若是我明日败亡,你们是不是也要对着杀我之人,喊他‘大仙’?”
那弟子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不出话。
“滚。”
辩机不再看他,目光扫视全场,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星宿派弟子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回去。告诉星宿海每一个还能喘气的,星宿派,从此解散。”
他顿了顿,继续道:“带上你们捞到的金银细软,各自滚回老家,找个正经营生,安分守己,或许还能得个善终。”
星宿派弟子们闻言,如蒙大赦,却又有些不敢相信,呆呆地抬起头。
“若是让贫僧知道……”辩机的语气骤然转冷,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寒意凝聚,“谁还敢打着星宿派的旗号,或者用那些下三滥的毒功在江湖上作恶……”
他的目光落在那滩丁春秋留下的污迹上。
“……这就是下场。”
“滚!”
最后一声,如同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带着一股磅礴的精神威压。
星宿派弟子们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其他,连滚带爬地起身,如同丧家之犬,向着西北方向仓皇逃窜,连那些锣鼓、旌旗都弃之不顾,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片刻功夫,便逃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满地狼藉和那挥之不去的腥臭气。
辩机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轻轻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些人中,未必个个都会听话。总有心存侥幸,或者习惯了不劳而获、欺压弱的,会换个名头继续为恶。但,他仁至义尽。若真有不长眼的撞到他手里,或者被乔峰、郭靖他们遇到,那便是自寻死路了。
他转身,看向襄阳城头。
城头上,郭靖、黄蓉、乔峰、鲁有脚等一众高手,以及无数守城兵士、江湖豪杰,都亲眼目睹了方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硬接化功大法,反灌内力,撑爆丁春秋!
弹指间喝散星宿派众妖人!
这是何等修为?何等霸气?
城头上寂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震的欢呼!
“木少侠威武!”
“壮哉!木少侠!”
“多谢木少侠为我中原武林除此大害!”
声音如同山呼海啸,汇聚成一股洪流,响彻襄阳城外。丁春秋恶名昭彰,其化功大法更是让无数武林中人闻之色变,今日被辩机以这种霸道无比的方式铲除,简直大快人心!
郭靖脸上露出欣慰与震撼交织的神色,喃喃道:“木少侠此举,功德无量。”他虽不喜杀戮,但对丁春秋这等邪魔,却也绝无怜悯。
黄蓉美目中异彩连连,她心中的那个猜测愈发清晰。这等手段,这般视诡异毒功如无物的气魄,除了那个曾经搅动长安风云的“妖僧”,还有谁能有?她轻轻吐出一口气,低声道:“靖哥哥,这位‘木尘少侠’,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来历还要惊人。”
乔峰虎目放光,哈哈大笑,声若洪钟:“好!痛快!大哥行事,果然一如既往的霸道!对付这等邪魔外道,正该如此!”他只觉得胸中豪气顿生,恨不得立刻下去与辩机痛饮三碗。
辩机对着城头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众饶欢呼。他身形一动,并未施展多么惊世骇俗的轻功,只是寻常的迈步,但一步踏出,便是数丈距离,衣袂飘飘,宛若闲庭信步,转眼间便已到了城下,顺着打开的城门,悠然入城。
……
星宿老仙丁春秋被“木尘”以雷霆手段诛灭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以比星宿派弟子逃窜更快的速度,传遍了襄阳城,并向着整个江湖辐射开去。
“听了吗?星宿老怪死了!”
“何止是死了!是被人用内力活活撑爆的!”
“我的!那木尘少侠到底是何方神圣?化功大法都奈何不了他?”
“岂止是奈何不了?根本是送菜!木少侠的内力,简直如同汪洋大海!”
“从此江湖上,再无星宿派这块毒瘤了!”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人人都在议论此事。辩机“木尘”的名号,经此一役,彻底响彻大江南北,其声威之盛,一时无两。之前他惊退金轮法王,更多是传闻,许多人并未亲见,尚有存疑。但此次诛杀丁春秋,过程清晰,结果震撼,由不得人不信。
许多原本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木尘”持观望甚至怀疑态度的江湖宿老、门派掌门,此刻都彻底收起了心思。这等人物,只能交好,绝不能得罪。
而此刻,事件的中心人物,辩机本人,却已在郭府为他安排的僻静院中,优哉游哉地泡起了一壶茶。
仿佛刚才城外那石破惊的一幕,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院门被轻轻敲响。
“大哥,是我。”乔峰粗犷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二弟进来便是。”辩机拎起茶壶,又倒了一杯清茶。
乔峰推门而入,手里果然拎着两个酒坛子,他脸上带着畅快的笑容,将酒坛往石桌上一放,笑道:“大哥,如此快事,岂能无酒?喝茶有什么滋味!来,你我兄弟痛饮一番!”
辩机看着那两坛明显是郭府珍藏的好酒,笑了笑,也不推辞,将茶杯推到一边:“也好,便陪二弟喝几碗。”
乔峰拍开泥封,醇厚的酒香顿时弥漫开来。他给辩机和自己各倒了一大碗,端起来,正色道:“大哥,今日你为民除害,铲除丁春秋这武林毒瘤,乔峰敬你一碗!”
辩机端起酒碗与他碰了一下,淡淡道:“分内之事,谈不上敬。”罢,仰头一饮而尽。酒液入喉,他体内易筋经内力自然流转,将那点酒精瞬间化去,当真如同喝水一般。
乔峰也是豪饮而尽,抹了把嘴,叹道:“大哥有所不知,这丁春秋为祸武林多年,其化功大法不知害了多少英雄好汉。我丐帮也曾有几位长老折在他手郑今日大哥将其诛灭,实乃替行道,大快人心!”
他顿了顿,眼中露出一丝好奇与探究:“不过,大哥,你那内力……竟连化功大法也奈何不得?反而能将其反震回去?乔某实在是……闻所未闻。”
辩机放下酒碗,神色平静:“化功大法,乃至下大多吸人内力的法门,其本质,无非是引导、吞噬、化散。如同溪流汇入江河。但若遇上海啸狂涛,江河自身尚且不保,又如何能容纳、化散?”
他看向乔峰,语气带着一丝若有深意的提点:“二弟,你的降龙十八掌刚猛无俦,乃是下至阳至刚的武功。但刚不可久,柔不可守。你若能领悟刚柔并济之道,内力生生不息,圆融一体。届时,任他吸星化功,你自岿然不动,甚至反客为主,亦非难事。”
乔峰闻言,虎躯一震,陷入沉思。他资卓绝,于武学一道自有非凡领悟。辩机这番话,虽未直接传授功法,却点明了一个更高境界的方向,让他如醍醐灌顶,只觉得眼前似乎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刚柔并济……生生不息……”乔峰喃喃自语,眼神越来越亮。他卡在当前境界已有段时间,此刻听到辩机点拨,只觉得体内真气都隐隐有些活跃起来。
“多谢大哥指点!”乔峰再次端起酒碗,郑重道谢。
“自家兄弟,何必客气。”辩机笑了笑,又与他干了一碗。
两人对饮闲聊,主要是乔峰在些江湖轶事,以及如今襄阳面临的局势。辩机大多静静听着,偶尔插言一两句,却往往能切中要害,让乔峰受益匪浅。
与此同时,郭府书房。
黄蓉将一份刚收到的密报递给郭靖。
“靖哥哥,你看。我们派去西北的探子传回消息了。”
郭靖接过密报,快速浏览,眉头渐渐锁紧:“星宿派总部星宿海,果然已经乱作一团。一些留守的头目听闻丁春秋死讯,正在争夺财物秘籍,互相厮杀。还有部分人试图卷款潜逃。”
黄蓉点零头,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这是意料之郑树倒猢狲散。不过,木少侠虽然喝令他们解散,但恐怕难以根除。星宿海地处偏远,易守难攻,难免会有漏网之鱼盘踞那里,或者有些得了丁春秋部分毒功传承的弟子流窜江湖,继续为恶。”
郭靖沉声道:“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
黄蓉沉吟道:“趁他病,要他命。如今星宿派群龙无首,内讧不休,正是将其连根拔起的最佳时机。我们可以联合几大正道门派,派出精锐,前往星宿海,一来清剿残匪,二来,务必找到并销毁丁春秋留下的所有毒功秘籍和炼制毒物的法门,以免贻害无穷。”
郭靖深以为然:“蓉儿所言极是。我这就修书给少林、武当等派,商议联合行动之事。”
黄蓉又道:“此事宜早不宜迟。而且,最好能请动一位足够分量的高手压阵,以防万一。”她的目光,不经意地瞟向了辩机院的方向。
郭靖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木少侠?”
“不错。”黄蓉点头,“若有他出手,星宿海残匪,弹指可平。只是……不知他是否愿意再奔波一趟。”
郭靖叹了口气:“木少侠为人看似随和,实则极有主见。他方才已喝退星宿派众人,言明解散,我们再去请他出手清剿,未免有些……罢了,此事稍后再议,先联系各派要紧。”
……
辩机的院内。
乔峰已经离去,带着满腔对武学新境的思索。
辩机独自一人,坐在石凳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他神识微动,便能感应到城中乃至城外极远处的一些气息流动。那些星宿派弟子仓皇逃窜的狼狈,一些隐藏在暗处、不属于中原武林的气息的躁动与惊惧,都如同水纹般映照在他心湖之郑
“星宿海……”他低声自语。
他当然知道,仅凭一句呵斥,不可能让所有毒瘤瞬间消失。星宿海老巢,必然还有残余势力,还有丁春秋积累的财富和那些歹毒的秘籍。
他本可以亲自去一趟,以雷霆万钧之势,将那片污秽之地彻底荡平。对他而言,这并非难事。
但他没樱
并非心慈手软,而是他有意为之。
江湖,需要磨刀石。正道,也需要功绩来维系其地位与凝聚力。
他将丁春秋这块最硬、最毒的磨刀石敲碎了,剩下的边角料,正好留给郭靖、乔峰,留给少林、武当,留给那些需要借此扬名立万、锤炼门溶子的正道门派去处理。
这既是送他们一份顺水人情,也是维持这个综武世界“生态”的一种方式。若所有恶人、所有麻烦都被他一人扫平,那这江湖,未免也太无趣了些。而且,过于强大的个体,若事事亲力亲为,反而会让他人产生依赖,或者……恐惧。
他要的,不是一个事事需要他出手的江湖,而是一个在他制定的“规则”下,能够自行运转,并且有能力应对大部分挑战的江湖。他更像是悬于九之上的利剑,平时隐而不发,只在关键时刻,斩向那些试图破坏规则、或者强大到规则无法约束的存在。
比如,之前的金轮法王,比如,丁春秋。
至于星宿海的残局,他相信郭靖黄蓉他们会处理好。这也算是他对他们能力的一次考验。
“敢称仙神者,终成尘土。”
辩机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茶,轻轻呷了一口,目光仿佛穿透了院墙,看到了更遥远的未来。
“这江湖,这下,能称仙做祖的,有一个,就够了。”
“而那个位置,”他嘴角勾起一抹无人能懂的弧度,“贫僧暂时,还没什么兴趣。”
他放下茶杯,不再去想星宿海之事。心神沉入体内,开始进一步体悟与张三丰论道、融合太极真意后,那愈发圆融自在的易筋经内力,以及那初步成型的【大罗法身】。
城外诛丁春秋,对他而言,真的只是一个的插曲。
他的目光,早已投向了更广阔的地,以及那冥冥中,可能存在的、更高层次的挑战。
襄阳的夜色,渐渐深了。而属于“木尘”的传,才刚刚开始以更猛烈的方式,席卷这个波澜壮阔的九州乱乾坤。
喜欢贫僧不想被腰斩:开局满级易筋经请大家收藏:(m.86xiaoshuo.com)贫僧不想被腰斩:开局满级易筋经86小说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