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十五分，望星湖的晨雾比往日更浓。竹琳站在惯常的起跑点，低头记录着气温和湿度。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旁，多了一行字：“今日雾浓，能见度约50米。”
她合上笔记本，做了几个热身动作。往常这个时候，夏星应该已经气喘吁吁地赶到了。但今，雾气中迟迟没有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六点二十一分，竹琳决定独自开始晨跑。她的步伐依然稳定，呼吸节奏分毫不乱，但目光却不时扫向径的来路。浓雾吞没了远处的景致，连湖岸都变得朦胧。
在第二个转弯处，竹琳终于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夏星从雾中钻出来，头发比平时更加凌乱，卫衣的拉链只拉了一半。
“抱歉！”她喘着气，“闹钟没响...”
竹琳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稍稍放慢速度，让夏星能跟上她的节奏。“睡眠不足会影响观测数据的准确性。”她的语气平静如常，但目光在夏星略显苍白的脸上多停留了一瞬。
“我知道。”夏星调整着呼吸，“但昨晚的星云数据太异常了，我不得不重新校准设备...”
她们并肩跑在雾中，四周一片白茫茫，只能听见彼茨呼吸声和脚步声。竹琳忽然偏离了惯常的路线，转向一条更靠近湖边的径。
“今不走常规路线？”夏星问。
“雾，湖边空气更好。”竹琳简短地回答。
真实原因是这条路更平坦，对睡眠不足的人更友好。但竹琳没有出口，夏星也没有再问。这就是她们相处的方式——很多关心都藏在看似理性的决定里。
跑到湖畔的杜鹃丛时，竹琳照例停下脚步，取出工具采集样本。夏星站在她身旁，看着她在浓雾中工作的侧影。水珠凝结在竹琳的睫毛上，随着她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
“等等，”夏星忽然，“别动。”
她拿出手机，对准竹琳的脸庞。在浓雾的柔光下，竹琳专注的神情显得格外柔和，那些细的水珠像星星一样在她睫毛上闪烁。
“这张可以作为‘地球环境下的体观测’系粒”夏星半开玩笑地，按下快门。
竹琳没有阻止，只是继续手中的工作。当她将一片沾满露水的杜鹃花瓣夹进标本袋时，手指因为寒冷而微微发抖。
夏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她放下手机，解开自己卫衣的拉链。
“穿上。”她把还带着体温的卫衣递过去，“你的手在抖。”
竹琳怔住了。这是三个月晨跑以来，夏星第一次做出这样的举动。她看着那件印着星系图案的卫衣，犹豫了一秒，然后接过来穿上。卫衣上还残留着夏星的体温，以及淡淡的、属于文台的味道——一种混合着电子设备和旧书本的特殊气息。
“谢谢。”竹琳轻声，将拉链拉好。过长的袖口遮住了她的半个手掌，只露出纤细的指尖。
她们继续晨跑。现在轮到夏星只穿着单薄的t恤在晨雾中奔跑，但她似乎毫不在意，反而比之前更有精神。
“你知道吗，”夏星一边跑一边，“雾其实是很好的然滤镜。它散射了大部分光线，只留下最柔和的部分。就像宇宙中的某些星云，它们...”
竹琳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夏星的跨学科联想。卫衣的温暖包裹着她，一种奇妙的安心感在心底蔓延。她忽然想起自己笔记本上那些关于“混沌关联”的数据，其中有一条记录着：“物理距离的接近与心理距离的缩短呈正相关。”
现在，她或许该加上一条新数据：“衣物的共享与温度的传递，是关联强度的重要指标。”
跑到第五圈时，雾气开始消散。阳光穿透云层，在湖面上洒下粼粼金光。竹琳停下脚步，脱下身上的卫衣，递还给夏星。
“雾散了，不冷了。”她。
夏星接过卫衣，重新穿上。当拉链拉上的瞬间，她微微愣了一下——卫衣内侧还残留着竹琳的体温，一种不同于自己的、更温和的热度。
这个发现让她一时忘了接下来要的文理论。她看着竹琳继续向前跑去的背影，第一次发现对方的耳根似乎有些泛红。
是因为跑步，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夏星不得而知。但她知道，今的晨跑数据里，又多了一个值得记录的异常值。
阳光越来越亮，湖面的雾气已经完全散去。竹琳的笔记本上，新添了一行字：“今日关联强度显着提升。影响因素：浓雾、共享衣物、体温交换。具体数据待进一步分析。”
而对夏星来，这个早晨最珍贵的发现不是任何文现象，而是那件卫衣上残留的、属于另一个饶温度。那种温度，比任何星云的数据都更让她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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