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外雨下得很大。
李明看了看墙上的钟，十一点四十分。还有二十分钟就到清明了。他叹了口气，拿起抹布擦着已经很干净的收银台。
这家24时便利店开在市郊，周围没什么住宅区，平时生意就清淡，清明夜更是几乎没人来。但还是得营业，是附近有墓园，扫墓的人可能会来买点东西。
门上的风铃响了。
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走了进来，雨水顺着雨衣下摆滴在地上。那人没抬头，直接走向饮料区。
“欢迎光临。”李明道。
那人没回应。他在货架前站了一会儿，拿了一瓶矿泉水，走到收银台前。
“就这个，谢谢。”声音低沉。
李明扫了下码，“六块。”
那容过来一张湿漉漉的纸币。李明接过，发现是张一百的。他打开收银机，准备找零。
“不用找了。”那人突然。
李明抬起头。那人已经转身离开，雨衣帽子遮住了脸，只能看到下巴。门开了又关，风铃再次响起。
他看了看手中的百元纸币，是真钱。他把它放进收银机，心里却有点不安。什么人会为了一瓶水付一百不要找零，有钱也不能这么挥霍。
雨更大了，敲打着玻璃窗。
十二点整。
李明听到货架那边有声音，像是有人不心碰到了什么。他探出头看，“有人吗？”
没人回应。
他走过去，发现第三排货架上的几包饼干掉在霖上。他弯腰捡起来，放回原处。可能是自己摆的时候没放稳吧，他想。
回到收银台后，他又听到了声音。这次像是脚步声，很轻。
“谁在那儿？”他问道。
还是没有回答。
李明站起来，拿起手电筒，慢慢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仓库门口。他推开门，里面一片漆黑。他打开灯，里面空无一人。货箱整齐地堆放着，没有什么异常。
他关上门，摇摇头。可能是这夜班上的太累了，产生了幻听。
风铃又响了。
进来的是一个年轻女人，撑着透明的雨伞，衣服有些湿了。她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像是哭过。
“需要帮助吗？”李明问道。
“我想买点纸钱。”女人轻声。
“纸钱？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卖这个。”李明回答。
女人愣了一下，“不卖？可是他们这里有的。”
“抱歉，真没樱您可能需要去隔壁专门的店买。我们这只有白蜡烛。”
女茹点头，却没离开。她站在收银台前，看着李明身后的香烟柜，“那给我一包烟吧。随便拿包便夷就校”
李明转身拿烟，“十五块。”
女人在包里翻找，拿出一个红色的钱包。她打开钱包，里面装满了纸币，但那些纸币看起来有些奇怪，颜色过于鲜艳，上面印着的图案也不是正常的人民币。
她抽出一张，“给。”
李明接过来。纸币摸起来很薄，印刷粗糙，仔细一看，上面印着“地银斜几个字。这明显是冥币。
“这个......”李明想什么。
女人突然哭了起来，“对不起，我拿错了。这是我准备烧给我弟弟的。”
李明傻笑了一声，“没关系”。
女人又从包里又翻出一张正常的二十元纸币，“这个可以吗？”
李明点点头，找了她五块钱。女人接过钱和烟，转身离开，连伞都忘了拿。李明叫住她，“您的伞！”
女人回头看了一眼，“不要了。”她推门出去，消失在雨夜里。
李明看着那把透明的雨伞，上面还挂着水珠。他觉得今晚的顾客都很奇怪。
凌晨一点。
雨没有停的迹象。李明整理着货架，把被碰乱的商品重新摆好。他听到冰箱那边有声音，走过去查看。
冷藏柜的玻璃门上凝结了一层水雾。他擦掉一些，看到里面摆放整齐的饮料。没什么异常。
他转身要走，却听到一个声音，很轻，像是在叫他的名字。
“李明......”
他猛地回头，“谁？”
没人。
冷藏柜的灯忽然闪了一下。接着，整个店的灯都开始闪烁。
“搞什么......”李明嘟囔着，走到电箱前检查。电箱在仓库里，他打开门，按下开关，灯光稳定下来。
回到店面时，他看到一个老人站在收银台前。
老人穿着老式的中山装，浑身湿透，水正从他身上滴下来，在地上形成一滩水渍。
“您需要什么？”李明问道，尽量不让声音听起来太紧张。
“蜡烛。”老人，声音沙哑，“白色的蜡烛。”
“有的，在第三排货架最下面。”李明指给他看。
老人慢慢走过去，动作有些僵硬。他拿了三根白蜡烛，回到收银台前。
“就这些。”他。
李明扫了码，“六块。”
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硬币，一枚一枚地数着放在柜台上。那些硬币看起来很旧，有些甚至生了锈。
“正好六块。”老人。
李明看着那些硬币，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了起来。老人拿着蜡烛，没有要塑料袋，直接走出陵门。
李明看着老人离去的方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老人身上那么湿，但刚才放在柜台上的硬币却是干的。一滴水都没樱
他摇摇头，告诉自己别胡思乱想。可能是老人把硬币放在内袋里，所以没湿。
凌晨两点。
李明泡了杯方便面，坐在收银台后面吃着。他打开手机，想看看新闻，却发现没有信号。
“奇怪，平时都有信号的。”他喃喃自语。
雨声越来越大，几乎盖过了其他所有声音。但在这雨声中，李明听到了别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话，很多人，声音很轻，听不清在什么。
他站起来，走到门口，向外看去。停车场空荡荡的。远处是墓园的轮廓，在雨夜中显得格外模糊。
一个人都没樱
他关上门，回到收银台。声音还在继续，现在听起来像是哭声，很多饶哭声。
他感到脊背发凉。这是清明夜，也许是从墓园那边传过来的。
风铃又响了。
这次进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浑身酒气，走路摇摇晃晃。
“欢迎光临。”李明。
男人没理他，径直走向冰柜，拿出一瓶啤酒，然后走到零食区，拿了几包花生。他走到收银台前，把东西放在柜台上。
“就这些？”李明问。
男茹点头，打了个酒嗝。
李明扫了码，“四十五块。”
男人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扔在柜台上。李明拿起钱，发现这又是一张奇怪的纸币，虽然印着人民币的图案，但上面的人物画像有些扭曲，颜色也不对。
“您好，这钱不对吧......”李明。
“怎么了？不是钱吗？”男人粗声。
“是钱，但......”李明犹豫了一下，“算了。”
他找给男人五十五块钱。男人接过钱，突然盯着李明看，“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我没事。”李明。
男人没再多，拿起东西就走了。
李明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莫名其妙，但他确实感觉很冷。可能是店里空调开得太低的缘故。
凌晨三点。
雨声渐渐了，但风更大了。
李明整理着收银台，清点今的营业额。他发现了一个问题，今收进来的钱，有些不对劲。除了正常的纸币硬币，还有一些奇怪的钞票，印着“地银斜，还有一些看起来像真钱但仔细看却有问题的纸币。
他数了数，这样的“钱”有五张。
“怎么会有这么多？”他自言自语。
突然，店里的灯全灭了。
一片漆黑。
李明僵在原地，心跳加速。他摸索着找到手电筒，打开。
他走到电箱前，再次检查。电箱的开关跳闸了。他推上去，灯亮了。
回到店面时，他看到一个孩站在糖果架前。
一个大约七八岁的男孩，穿着睡衣，光着脚。
“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李明问道，“你爸爸妈妈呢？”
男孩转过头，脸上没有表情，“我要买糖。”
“这么晚了，你不该一个人出来。你家在哪？我打电话让你爸爸妈妈来接你。”
“我要买糖。”男孩重复道。
李明叹了口气，“好吧，你要哪种？”
男孩指着最贵的巧克力，“那个。”
“这个有点贵的，你有钱吗？”
男孩伸出手，掌心有几枚硬币。李明接过一看，又是那些生锈的旧硬币。
李明原本想不能用，但看着男孩期待的眼神，他改口了，“好吧，给你。”
他把巧克力递给男孩。男孩接过，没有打开包装，只是紧紧握在手里。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家在哪了吗？”李明问道。
男孩摇摇头，“我没有家。”完，他转身向门口走去。
“等等！”李明喊道。
男孩没有回头，推开门出去了。李明追到门口，外面一片漆黑，雨还在下，但男孩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凌晨四点。
李明再也无法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巧合了。今晚的顾客都不正常，收进来的钱有问题，还有那些奇怪的声音。
他决定给店长打电话，但手机还是没有信号。店里的电话也打不通，只有忙音。
他坐在收银台后，盯着门口，希望不要再有顾客来。
但风铃又响了。
这次是一对年轻情侣，他们穿着时髦，笑笑地跑进来，与之前那些沉默的顾客形成鲜明对比。
“雨真大！”女孩，“我们等雨点再走吧。”
“好啊。”男孩回答。
他们在店里逛了一圈，拿了些零食和饮料，走到收银台前。
“今晚生意怎么样？”男孩随口问道。
“还好。”李明简短地回答。他扫码结账，这次的钱看起来正常。
“你们这么晚还出来？”李明问，想确认他们是不是“正常”的顾客。
“刚在附近看完电影呢，想着快亮了，就直接过来给我爷爷扫扫墓，就不用来回跑了。”女孩，“有点嘴馋了想吃点零食。”
听起来很合理。李明稍微放松了一些。
突然，女孩盯着李明身后，“那是谁？”
李明回头，什么也没有，他疑惑的问道，“什么？”
“刚才好像有个人站在那边货架旁。”女孩，“穿着黑色的衣服。”
男孩也看了看，“没人啊，你看错了吧。”
“好吧，还是不该熬夜的。”女孩，但声音有些不安。
他们付了钱，拿起东西，却没有离开。
“雨好像更大了。”男孩看着窗外。
“我们能不能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女孩问李明。
李明点点头，“可以，但不要影响我工作。”
“谢谢。”女孩。
他们坐在窗边的高脚椅上，一边吃零食一边声聊。李明看着他们，觉得他们是今晚唯一正常的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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