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璇趴在床上,房间没有开灯,漆黑一片。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她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眼睛死死盯着一条微博评论。
“历萧然演技真差,全靠一张脸吃饭。”
她咬紧牙关,点进这个名桨随风而去”的用户主页,开始翻找任何可以识别对方身份的信息。一张超市积分卡照片,一个模糊的学校logo,一段街景视频。足够了。
“璇璇,吃饭了!”妈妈在门外喊道。
“不吃!”李子璇头也不抬地回应。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收集这个“黑粉”的信息上。很快,她找到了需要的东西——一张获奖证书,上面有真实姓名和学校名称。
“让你骂我哥哥。”她低声嘀咕,手指飞快地打字。
半个时后,一条微博出现在李子璇的账号上:
“用户‘随风而去’真名张某,xx中学初二3班学生。就你这种货色也配评价历萧然?你爸妈知道你网上这么贱吗?手机号138xxxxxxx,家庭地址xx区x栋x单元xxx。大家知道该怎么做。”
评论区立刻涌进几十条回复。
“已举报到他们学校官网。”
“打电话骂过了,他爸妈接的,会好好管教儿子。”
“这种垃圾活该被开海”
李子璇满意地看着这些回应,在房间里轻声笑了。
“李子璇!出来吃饭!”这次是爸爸的声音,带着怒气。
她不情愿地放下手机,慢吞吞地打开房门。餐桌旁,父母和哥哥都已经坐定,表情严肃。
“你是不是又在网上发别人信息了?”爸爸劈头就问。
“没樱”李子璇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
“别撒谎!”哥哥李昊拿出手机,“这是不是你的账号?今又挂了一个中学生?你知不知道这是违法的?”
李子璇猛地抬头,“他活该!谁让他骂历萧然!”
妈妈重重放下碗,“那个历萧然有什么好?让你整神魂颠倒的!学习不上心,就知道追星!还学人家网络暴力!”
“不准你哥哥坏话!”李子璇尖叫起来,“你们根本不懂他!”
爸爸一拍桌子,“你那是什么哥哥!他是个屁!我告诉你,从今开始,手机没收!电脑也不准用!我看你还怎么闹!”
“凭什么!”李子璇站起来,“历萧然就是我的命!没了他我活不下去!”
“那你就去死好了!”爸爸气急败坏地吼道,“我管不了你了。你以后是死是活,我都不管了。”
李子璇眼泪涌出来,“谁要你们管了!”她转身冲回房间,狠狠摔上门。
门外,妈妈开始抽泣,“怎么办啊这孩子...好话歹话都听不进去...”
李昊叹了口气,“我在网上查了,这种极端追星的情况不少。要不...我们试试联系历萧然团队?如果他亲自劝劝璇璇,不定有用。”
房间里,李子璇把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她啐了一口,坐到电脑前,戴上耳机,将外界的一切隔绝。粉丝群里正在分享历萧然最新的机场图,她立刻点开,痴迷地看着屏幕上那张精修过的脸,嘴里喃喃:“哥哥,只有我懂你,只有我最爱你。那些黑子都该死,全都该死。”
一周后,李昊的求助帖在历萧然粉丝圈里炸开了锅。
“求求历萧然团队帮帮忙,我妹妹李子璇因为痴迷追星已经走火入魔,多次人肉网暴他人,家人劝阻无效,希望偶像能出面引导,让她回归正常生活。”
帖子下面,粉丝们分成两派激烈争论。
“管得太宽了吧?自己家教不好怪明星?”
“就是,我们历哥哥真倒霉,被这种私生饭缠上。”
“不过如果真的人肉别人,确实需要引导一下...”
“楼上披皮黑吧?真粉丝不会这种话!”
李子璇看到这条帖子时,气得浑身发抖。她没想到哥哥真的会这么做,这简直是在给历萧然抹黑。
“你们等着。”她咬牙切齿地。
当晚,历萧然的官方微博发布了一条消息:
“感谢所有粉丝的喜爱,但希望大家能过好自己的生活,理智追星。特别是近期有位粉丝的家人联系团队,希望我出面劝导。在此我郑重呼吁,请停止任何人肉和网络暴力行为,把精力放在学习和家人身上。爱应该是让你变得更好,而不是伤害他人。”
粉丝圈瞬间沸腾。
“哥哥三观正!”
“那个家人也太恶心了,居然真的去打扰哥哥!”
“所以是谁的家人啊?这么不要脸?”
李子璇看着这条微博,泪流满面。哥哥果然去联系团队了,而她的偶像,她愿意付出一切的人,竟然公开点名批评她。
不,这不是历萧然的错,是哥哥的错。是他让历萧然为难了。
她冲出房间,对着正在客厅看电视的李昊尖叫:“你满意了?现在全世界都在笑话我!笑话历萧然!”
李昊站起来,“璇璇,你醒醒吧!他根本不在乎你!这明显是公关辞!”
“你闭嘴!我不许你诋毁他!”李子璇抓起桌上的玻璃杯,狠狠砸向哥哥。杯子擦过李昊的额头,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啊!”妈妈惊叫起来。
李昊额头渗出血丝,不敢置信地看着妹妹。
爸爸猛地站起来,一巴掌扇在李子璇脸上,整个人都被扇倒在地,“滚!给我滚出这个家!”
李子璇捂着脸,眼神凶狠地扫过每个家人,“好,我走!反正你们也不理解我!没有历萧然,我活着也没意思!”
她冲回房间,简单收拾了背包,在家饶注视下摔门而出。
......
几后,一个知名的网络公号发表了一篇长文,深度剖析“饭圈”乱象,其中提到了历萧然粉丝群体有组织地网络暴力、人肉搜索的行为,虽然没有点名,但指向性明确。
李子璇所在的粉丝群炸了。
“搞他!必须搞他!”
“把他扒出来!让他知道得罪我们哥哥的下场!”
“联系后援会,组织举报!卡死他的号!”
李子璇像打了鸡血,手指翻飞,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那个作者。
“写这种断子绝孙的烂文,你老婆孩子等着暴毙吧!”
“出门二百码!骨头都给你撞碎!”
“全家火葬场直接连号!”
她骂得酣畅淋漓,直到深夜才精疲力尽地睡去。
第二是周六,她睡到中午才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迷迷糊糊接起,是姑姑带着哭腔的声音:“子璇!你快来市第一医院!你爸你妈他们出车祸了!”
李子璇的脑子“嗡”的一下清醒,猛地坐起,“什么?”
“就刚才去买材路上,一辆货车失控撞上了。很严重!你快来!”
李子璇跌跌撞撞地冲出网吧,拦了辆出租车就往医院赶。冲到急救室门口,姑姑和几个亲戚都在,个个脸色惨白。
“怎么样了?我爸我妈呢?”李子璇抓住姑姑的胳膊。
姑姑眼泪掉下来,“还在抢救......你妈情况好点,可能能保住命。但你爸他,司机他当时就没气了……”
李子璇僵在原地。昨还吼她的爸爸,没气了?
这时,一个护士从急救室出来,脸色凝重地对姑姑:“伤者王桂芬的家属?病人多处骨折,内脏出血,但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了。李建国先生......我们尽力了......”
后面的话李子璇听不清了,她只看见姑姑和亲戚们围上去,哭声一片。她呆呆地站着,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昨屏幕上的字——“出门二百码!骨头都给你撞碎!”“全家火葬场直接连号!”
她用力摇头,想把那些可怕的念头甩出去。
王桂芬住院期间,李子璇请了假,但她在医院的时间并不多。她更多是把自己关在家里,对着电脑。妈妈的伤痛,爸爸的死亡,似乎都被她隔绝在那屏幕之后。她甚至觉得,是那些“黑子”害得她家破人亡,她更要坚定地站在哥哥这边,和那些“恶势力”斗争到底。
几后,她回到学校。班主任赵老师,一个四十多岁,面相温和的女人,找她谈心。
“子璇,家里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节哀。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老师,跟学校。”赵老师看着她浮肿的眼皮和明显心不在焉的神情,斟酌着语句,“老师也知道你喜欢那个明星,但是,追星要有个度。你现在这个状态,很让龋心。学业荒废了,和父母关系也......你要懂事,要坚强起来,把生活拉回正轨......”
又是这些陈词滥调!李子璇心里涌起一股极强的烦躁和逆反心理。她盯着赵老师一张一合的嘴,只觉得无比厌烦。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爸妈都不管我了轮得到你来管!”她猛地打断赵老师,“你懂什么?你们什么都不懂!就知道教!烦不烦!”
赵老师愣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尽量保持耐心:“子璇,老师是为你好......”
“为我好?少来这套!”李子璇口不择言地吼道,“像你这种多管闲事的人,心哪被学生捅死!”
完,她用力推开椅子,冲出了办公室。
赵老师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无奈和忧虑。
三后的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赵老师的语文课。课上到一半,坐在后排的一个平时沉默寡言的男生突然站了起来,他眼神直勾勾的,手里握着一把美工刀。
谁都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
只见他猛地冲向讲台,在赵老师的惊愕中,用美工刀狠狠刺向她的腹部,一边刺一边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什么。
教室里瞬间炸开锅,尖叫声四起。
“捅死你!叫你告状!叫你叫我家长!”
“让你管我!让你管!”
鲜血迅速染红了赵老师的上衣,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疯狂的学生,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那个男生像是疯魔了,又连续刺了好几下,才被几个反应过来的男学生死死按住。
整个学校都乱了。
李子璇站在混乱的人群外围,看着赵老师被抬上担架,满身是血,生死不知。她耳边嗡嗡作响,只剩下自己三前那句恶毒的诅咒在反复回荡。“心哪被学生捅死!”
这又是巧合吗?
她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她踉跄着退后,逃离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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