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8月3日午夜
巫山山脉的夜色浓得化不开，长江巫峡段的江面雾气蒸腾，江水裹挟着礁石的轰鸣，在峡谷间回荡。冀鲁豫联合纵队刚穿过鄂西山地，战士们的军靴还沾着山间的腐叶，就被眼前的险拦住了去路——巴东渡口横亘在长江两岸，日军第3师团残部八百余人、海军陆战队四百余人，联合伪军一个团一千二百余人，在此构筑了立体防线，死死扼守着西进川东、通往滇西的咽喉要道。更危急的是，身后日军第110师团的追兵已突破鄂西山地的尾端防线，前锋距离纵队后卫仅八公里，而长江江面上来回巡逻的三艘日军炮艇，正用探照灯扫过水面，将夜间偷渡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
陈惊雷带着韩团长、邓营长、赵铁锤和几名参谋，潜伏在渡口北侧的鹰嘴崖上，借着微弱的星光观察敌情。巴东渡口的地形极为险峻：北岸是陡峭的崖壁，崖下是湍急的江水，日军在崖壁上开凿了十余处暗堡，每处暗堡都架着一挺九二式重机枪，枪口直指江面；渡口码头被铁丝网和沙袋围得严严实实，两辆94式轻型坦克停在码头入口，旁边架设着四门九二式步兵炮；南岸的平缓地带，日军构筑了三层环形战壕，伪军则驻守在战壕外侧的村落里，形成了纵深防御；江面上来回巡逻的三艘炮艇，每艘都配备了两门20毫米机关炮和四挺机枪，探照灯每隔十分钟就会扫过北岸崖壁和江面，防备极为严密。
“日军是铁了心要把我们堵在巫峡东口。”陈惊雷的手指在潮湿的崖壁上划过，声音压得极低，“他们的防线看似无懈可击，但有两个致命漏洞：一是南岸村落里的伪军，大多是当地被强征的壮丁，军心涣散，战斗力薄弱；二是巫峡中段的青石洞浅滩，那里江面狭窄，水流相对平缓，而且暗礁密布，日军炮艇无法靠近，只派了一个日军队驻守，防御最为薄弱。”
参谋立刻铺开地图，用铅笔标注出关键点位：“青石洞浅滩位于巴东渡口上游五公里处，江面宽约八十米，水深一米五左右，适合徒步或架设简易浮桥；浅滩北岸的青石洞内，可隐蔽集结部队；南岸是一片茂密的竹林，便于部队登陆后展开。但浅滩西侧有一处日军的观察哨，一旦发现异常，会立刻向渡口守军求援。”
“部署如下，分四路行动，务必在拂晓前全部渡过长江，甩掉追兵！”陈惊雷的目光扫过围拢的指挥员，语气坚定如铁，“第一路佯攻牵制，第二路偷渡奇袭，第三路阻击追兵，第四路保障渡河，各司其职，协同作战！”
第一路：佯攻牵制部队（韩团长率一团剩余七百八十人）
- 核心任务：在巴东渡口北岸发起猛烈佯攻，吸引日军主力注意力，为青石洞浅滩的偷渡部队创造时间窗口。
- 具体部署：
1. 一营（两百五十人）：携带十挺轻机枪、二十具掷弹筒、五十个稻草人，在渡口北岸的崖壁下构筑假阵地，午夜十二点整，用掷弹筒和机枪向渡口码头、南岸战壕发起密集射击，稻草人竖起红旗，制造主力强攻的假象；安排三十名战士组成“火力佯攻组”，轮流使用不同位置的机枪射击，营造多点进攻的态势。
2. 二营（两百三十人）：迂回至渡口西侧的支流河口，乘坐老乡支援的十只木筏，佯装强渡支流，攻打日军的侧翼据点；每隔半时发射一发信号弹，制造持续进攻的压力，迫使日军分兵防守。
3. 三营（三百人）：作为佯攻预备队，驻守鹰嘴崖下的隐蔽地带，随时准备接应二营，或在日军主力被牵制后，对渡口码头发起试探性攻击，进一步迷惑日军。
- 弹药分配：配给榴弹炮六十发炮弹、手榴弹三百枚，优先保障掷弹筒和机枪的弹药供应；回收的日军弹药集中使用，避免浪费。
- 时间节点：十一点五十分前完成假阵地构筑；十二点整发起佯攻；凌晨两点整，若偷渡部队成功登陆，佯攻部队逐步收缩火力，凌晨三点前撤离至青石洞浅滩北侧集结。
第二路：偷渡奇袭部队（邓营长率二团剩余六百五十人+游击队一百二十人）
- 核心任务：秘密抵达青石洞浅滩，清除日军观察哨和守军，架设浮桥，掩护主力部队偷渡；登陆后迅速攻占南岸制高点，切断渡口日军的退路。
- 具体部署：
1. 侦察分队（三十人+游击队二十人）：由游击队队长老杨带领，提前一时出发，摸至青石洞浅滩西侧的日军观察哨，用冷兵器解决哨卡守军，切断其通讯线路，确保偷渡行动不被发现。
2. 渡河先头分队（两百人）：携带二十只木筏、十五捆绳索、十把铁锹，午夜十一点三十分出发，抵达浅滩后，立刻架设简易浮桥；浮桥用木筏和绳索连接，上铺木板，两侧用石头固定，确保承重能力；先头分队登陆后，在南岸竹林中隐蔽集结，侦察南岸日军的部署。
3. 主攻分队（三百人）：待浮桥架设完成后，分批偷渡，登陆后兵分两路：一路攻占南岸的制高点鹰嘴峰，控制日军的炮兵观察所；另一路迂回至南岸村落，突袭伪军驻地，争取伪军反正，或迅速歼灭伪军，打开登陆通道。
4. 后卫分队（一百四十人+游击队一百人）：负责掩护浮桥安全，防止日军从浅滩两侧偷袭；游击队在浅滩周围的山林中布设陷阱和地雷，迟滞日军的增援速度。
- 装备保障：每人配备一把砍刀、两枚手榴弹，主攻分队携带四门迫击炮、八挺重机枪；轻伤员编入后卫分队，协助搬运物资和守护浮桥。
- 时间节点：十一点三十分侦察分队出发；十二点整先头分队开始架设浮桥；凌晨一点整主攻分队开始偷渡；凌晨两点整攻占鹰嘴峰和南岸村落；凌晨两点三十分发出渡河成功的绿色信号弹。
第三路：阻击追兵部队（赵铁锤率爆破连剩余四十人+后卫部队四百人）
- 核心任务：在鄂西山地与巫峡东口的交界处——落马坡（与之前伏击地同名，此处为地形相似的隘口）构筑防御工事，阻击日军第110师团的追兵，为主力部队偷渡争取至少四时时间。
- 具体部署：
1. 爆破组（四十人）：在落马坡隘口的公路两侧埋设反坦控雷三十枚、触发式炸药包五十个；在隘口上方的崖壁上准备滚石和擂木，重点封锁隘口的狭窄路段，阻止日军坦克和大部队通过。
2. 火力组（两百人）：在隘口两侧的山坡上构筑临时掩体，配备六挺重机枪、十二挺轻机枪、十具掷弹筒，形成交叉火力网；重点打击日军的步兵集群，压制其冲锋势头。
3. 机动组（一百六十人）：驻守隘口后方的开阔地，作为预备队；若日军突破正面防线，机动组立刻发起反冲锋，夺回隘口；同时，机动组负责回收伤员和弹药，确保阻击部队的持续作战能力。
- 战术要求：采取“节节抵抗、迟滞为主”的战术，不与日军硬拼；利用隘口地形，交替掩护撤退，每坚守一时，后撤五百米，逐步向青石洞浅滩靠拢。
- 时间节点：午夜十一点前完成防御工事和地雷布设；凌晨一点整与日军追兵前锋接触；凌晨五点前务必坚守隘口，确保主力部队完成偷渡；凌晨五点后，逐步撤离，向青石洞浅滩转移。
第四路：渡河保障部队（陈惊雷率机动部队两百人+卫生队、后勤部人员）
- 核心任务：坐镇青石洞浅滩北侧的指挥阵地，统一调度各部队；组织重伤员、后勤人员优先偷渡；保障浮桥的畅通和物资的有序转运。
- 具体部署：
1. 指挥组：在青石洞的然溶洞内设立指挥部，用旗语和信号弹与各部队联络；每半时收集一次各部队的战况，及时调整部署。
2. 转运组：组织战士和老乡的担架队，将重伤员、弹药、粮食等物资分批转运至南岸；优先保障重伤员和通讯器材渡河，其次是弹药和粮食，最后是指挥人员和机动部队。
3. 警戒组：在浅滩北侧的崖壁上设立观察哨，监视巴东渡口日军的动向；若日军发现偷渡行动，立刻用信号弹通知佯攻部队加强火力，牵制日军。
午夜十一点，各部队按照部署悄然行动。韩团长的一团在巴东渡口北岸的崖壁下，快速构筑假阵地，稻草人被竖在战壕里，披上军装，远远望去如真人一般；掷弹筒和机枪被架设在隐蔽的土坡后，炮手们反复校准方位，瞄准渡口的日军阵地。邓营长的二团则在游击队的带领下，沿着山间道，朝着青石洞浅滩悄悄移动，脚步声被江水的轰鸣和山林的风声掩盖。赵铁锤的爆破连在落马坡隘口，趁着夜色埋设地雷和炸药包，战士们用铁锹挖开泥土，将地雷心翼翼地埋进去，上面覆盖枯草和落叶，几乎与地面融为一体。
十一点三十分，邓营长的侦察分队抵达青石洞浅滩西侧的日军观察哨。观察哨是一个简易的木质棚屋，里面有三名日军士兵正在打盹，旁边的电台发出微弱的电流声。游击队队长老杨示意战士们隐蔽，自己则带着两名队员，如狸猫般潜入棚屋。三名日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锋利的匕首抹了脖子，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战士们立刻切断电台线路，将日军的尸体拖进山林，整个过程仅用了五分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十二点整，巴东渡口北岸突然响起震动地的炮声。韩团长的一团发起佯攻，掷弹筒的炮弹呼啸着飞向渡口码头的日军阵地，炸开一朵朵烟尘；机枪和步枪的射击声密集如雨点，“冲啊！杀啊！”的呐喊声在峡谷间回荡。日军指挥官大吃一惊，立刻下令炮兵还击，四门九二式步兵炮朝着北岸的假阵地轰击，炮弹落在崖壁上，炸起碎石和泥土。两辆94式轻型坦磕机枪也开始扫射，子弹打在稻草人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与此同时，青石洞浅滩的先头分队开始架设浮桥。战士们将木筏推入水中，用绳索将木筏连接起来，再铺上木板；水流湍急，木筏不断摇晃，战士们趴在木筏上，用身体稳住木板，有的战士被江水打湿了全身，却依旧咬牙坚持。游击队队员们则在浅滩周围的山林中，快速布设陷阱，他们将削尖的木桩埋在泥土里，上面覆盖落叶，又在必经之路埋下触发式炸药包。
凌晨一点整，落马坡隘口传来了枪声。日军第110师团的追兵前锋——一个步兵中队配属三辆坦克，抵达隘口前。坦克履带碾过路面，扬起滚滚烟尘，日军步兵跟在后面，端着步枪，警惕地观察着两侧的山坡。“轰隆！”第一辆坦克驶入地雷区，履带被炸毁，瘫在隘口中间。赵铁锤大喊：“放滚石！扔手榴弹！”崖壁上的滚石和擂木轰然落下，砸在日军步兵群中，手榴弹如雨点般炸开，日军瞬间伤亡惨重。
“开火！”火力组的战士们同时射击，重机枪和轻机枪形成密集的火力网，日军步兵纷纷卧倒，依托坦磕掩护还击。赵铁锤带着爆破组，趁着烟尘的掩护，冲向日军的坦克，战士们抱着炸药包，贴在坦磕履带和炮塔连接处，拉响导火索后迅速撤离。“轰隆！轰隆！”两声巨响，剩余的两辆坦克被炸毁，日军的进攻势头被彻底遏制。
同一时间，青石洞浅滩的浮桥已经架设完成。邓营长的主攻分队开始分批偷渡，战士们踏着摇晃的浮桥，心翼翼地向对岸移动。江风刺骨，江水冰凉，但战士们的心中燃烧着熊熊的斗志，每个人都加快了脚步。先头分队登陆后，在南岸的竹林中隐蔽集结，侦察兵回报：南岸村落的伪军正在熟睡，日军的驻守队则在村落西侧的据点里，没有发现异常。
凌晨一点五十分，主攻分队发起突袭。战士们如猛虎般冲进南岸村落，伪军们从睡梦中惊醒，有的还没来得及摸枪，就被战士们的刺刀顶住了胸口。“缴枪不杀！优待俘虏！”战士们的呐喊声在村落里回荡，伪军们纷纷放下武器投降，只有少数顽固分子负隅顽抗，被迅速歼灭。与此同时，另一路主攻分队朝着鹰嘴峰发起攻击，日军驻守队凭借有利地形顽强抵抗，战士们用迫击炮轰击日军的火力点，重机枪压制射击，步兵们沿着陡峭的山坡向上攀爬，与日军展开白刃战。
凌晨两点整，鹰嘴峰被成功攻占。战士们在山顶升起红旗，用信号枪发射了三发绿色信号弹，通知主力部队渡河成功。陈惊雷在青石洞的指挥部里，看到信号弹后，立刻下令：“转运组开始行动，重伤员和后勤人员优先渡河！”担架队的战士们抬着重伤员，心翼翼地踏上浮桥，卫生队的护士们跟在旁边，不断安慰着伤员。弹药和粮食被捆成捆，由战士们扛着，沿着浮桥快速转运。
巴东渡口的日军指挥官，直到凌晨两点才发现不对劲。北岸的佯攻火力虽然密集，但始终没有发起真正的冲锋，而江面的探照灯扫过青石洞方向时，隐约看到了浮桥的影子。“不好！八路在偷渡！”指挥官大喊，立刻下令抽调一半兵力，增援青石洞浅滩，同时命令江面的炮艇火速赶往青石洞。
但为时已晚。韩团长的一团看到绿色信号弹后，立刻加强佯攻火力，榴弹炮朝着渡口的日军炮兵阵地和坦克疯狂轰击，二营的战士们乘坐木筏，佯装要强渡支流，死死牵制住日军的剩余兵力。日军的增援部队刚出发，就遭到了一团三营的阻击，双方在渡口与浅滩之间的开阔地展开激战，日军寸步难校江面的炮艇赶到青石洞浅滩时，游击队早已在江面布设了水下暗桩，炮艇的螺旋桨被暗桩缠住，无法靠近浮桥，只能远远地用机关炮射击，却根本无法命中目标。
凌晨三点，主力部队的大部分人员已经渡过长江。陈惊雷站在南岸的鹰嘴峰上，望着北岸正在撤离的佯攻部队和依旧激烈的落马坡阻击战，眼神凝重。此时，落马坡隘口的阻击部队已经坚守了两个时，战士们伤亡不断增加，赵铁锤的爆破连只剩下二十五人，后卫部队也伤亡了八十余人。日军的追兵越来越多，坦克和步兵轮番冲锋，隘口的防线多次出现险情，但战士们凭借着顽强的意志，一次次将日军打了回去。
凌晨四点，韩团长的佯攻部队全部撤离至青石洞浅滩，开始渡江。陈惊雷下令：“后卫分队掩护佯攻部队渡江，然后炸毁浮桥，阻止日军追击！”战士们在浮桥两侧架起机枪，压制着日军的增援火力，佯攻部队的战士们快速踏上浮桥，朝着南岸奔来。当最后一名战士登上南岸时，爆破组的战士们拉响了预先埋在浮桥底部的炸药包。“轰隆！”一声巨响，浮桥被炸毁，江水瞬间吞噬了断裂的木筏和绳索。
凌晨五点，落马坡隘口的阻击部队开始撤离。赵铁锤带着剩余的战士们，交替掩护，朝着青石洞浅滩的方向撤退。日军的追兵虽然突破了隘口，但浮桥已被炸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冀鲁豫联合纵队的主力部队消失在巫山山脉的深处，气得暴跳如雷。
拂晓时分，东方泛起鱼肚白。冀鲁豫联合纵队的队伍在南岸的竹林中休整，战士们疲惫地坐在地上，有的在擦拭武器，有的在包扎伤口，有的在啃着干硬的窝头。卫生队的护士们忙碌着，用草药为伤员处理伤口，虽然条件艰苦，但每个饶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们成功渡过了长江巫峡，甩掉了紧追不舍的日军追兵。
陈惊雷走到队伍中间，看着疲惫却坚毅的战士们，声音沙哑却有力：“同志们，我们成功渡过了长江，突破了日军的又一道封锁线！但这还不是终点，我们还要穿过巫山山脉，赶到滇西与远征军会师！前面的道路依旧艰险，但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没有克服不聊困难！”
战士们纷纷站起身，握紧手中的武器，呐喊声在竹林中回荡。就在这时，侦察兵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递上一份情报：“司令员！巫山山脉深处的奉节县城，发现日军第13师团的先头部队，兵力约一千人，正在构筑防御工事；另外，滇西方向传来消息，远征军正在攻打龙陵，急需我们增援！”
他和他的钢铁之师，早已做好了准备。休整一时后，纵队的队伍再次出发，朝着巫山山脉的深处，朝着滇西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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