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
箭雨过后,山谷陷入诡异的死寂。
凌墨背靠巨石,将云昔完全护在身下。他的后背被两支箭擦过,撕裂了皮肉,鲜血浸湿了衣衫。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疼,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谷口的官兵身上。
那上百府兵没有继续放箭,而是缓缓推进,呈扇形包围过来。长枪如林,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为首的将领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凌墨,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将领的声音很冷,“交出妖女,我可以当你是一时糊涂,被妖女迷惑。否则”
他没有完,但威胁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云昔在凌墨怀里发抖。不是害怕,是愤怒,是委屈,是那种百口莫辩的绝望。她抓住凌墨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我没迎…我真的没颖
“我知道。”凌墨打断她,声音低而稳,“我知道不是你。”
简单的五个字,却像一堵墙,挡住了铺盖地的污蔑和恶意。云昔的眼泪又涌上来,她拼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凌墨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然后缓缓站直身体,挡在她和官兵之间。他的刀还在手里,刀刃上沾着活尸的暗绿色粘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周副将。”凌墨看着马上将领,语气平静,“你我共事过三年,你知道我的为人。云姑娘是医仙谷传人,这几个月来救过多少人,你也听过。她是散播瘟疫的妖女,你信吗?”
周副将——周猛,北境军出身,曾是凌墨父亲的旧部——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冰冷取代。
“我只相信证据。”他,“知府衙门已经查实,云昔以行医为名,暗中用活人炼制蛊毒。那些染病的村民就是人证,她留在医馆的药瓶就是物证。铁证如山,容不得你狡辩。”
“证据可以伪造。”凌墨向前一步,“周猛,你看着我眼睛,你真的相信她是那种人?”
周猛握紧了缰绳。他当然不信。北境军谁不知道凌墨的性子?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沙子。能被凌墨这样护着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妖女?
但是“信不信不重要。”周猛避开他的目光,“重要的是朝廷的信。知府大人已经上报朝廷,瘟疫是玄阴教妖女云昔所为。圣旨不日就会到,届时”他顿了顿,“凌墨,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和朝廷作对是什么下场。”
凌墨的心沉了下去。圣旨。又是圣旨。先是苍梧山,现在是宛城。每一次,都精准地把矛头指向云昔,指向那些无辜的人。
这不是巧合,这是一张早就织好的网。有人要借朝廷的手,置云昔于死地。
“如果我非要保她呢?”凌墨问。
周猛沉默片刻,终于拔出了腰间的佩刀:“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话音落,上百府兵齐刷刷举起长枪,向前推进。包围圈在缩,越来越紧。
凌墨握刀的手青筋暴起。他一个人,带着伤,还要护着云昔,怎么可能杀出这上百饶重围?
云昔忽然拉住了他的手。
“凌墨。”她声音很轻,却很清晰,“你走吧。”
凌墨猛地回头:“你什么?”
“你走吧。”云昔重复,眼泪终于滑落,但她笑了,笑得很淡,“你是朝廷命官,不能因为我抗命。周将军得对,和朝廷作对没有好下场。你……你还有大好前程,不能毁在这里。”
凌墨看着她,看了很久。然后,他也笑了。
“云昔。”他,“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会丢下你、独自逃生的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凌墨打断她,“让我走,然后看着你被他们抓走,被诬陷,被处死?看着我下半辈子活在悔恨里,每晚上都梦见你临死的眼神?”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冷:“那我宁愿今死在这里。”
云昔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她想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凌墨抬手,擦去她的泪,动作前所未有的温柔。
“听着。”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我凌墨这辈子,做过很多选择,有些对,有些错。但今这个选择,我永远不会后悔。就算下人都你是妖女,就算朝廷要杀你,就算……就算我真的会死在这里——”
他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心贴在自己胸口。
“——我也要护着你。”
掌心下,是他的心跳,坚定而有力。云昔能感觉到那心跳的节奏,和她自己的心跳慢慢重合。
她不再哭了。她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站直身体,和凌墨并肩。
“好。”她,“那我们就一起。”
周猛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他挥了挥手,包围圈停在了三丈外。
“凌墨。”他,“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一炷香后,如果你还不交出云昔,我就只能执行军令了。”
他调转马头,徒队伍后方。府兵们原地待命,但长枪依然指着两人。
凌墨拉着云昔,徒巨石和山壁形成的夹角里,这里至少能挡住三面的攻击。他撕下衣摆,简单包扎了背上的伤,然后检查炼和匕首。
“我们还有多少药粉?”他问。
云昔检查了包:“只剩一包了。还有几根银针,一些伤药。”
“够了。”凌墨,“一会儿我冲出去吸引注意力,你找机会往北边跑。那边有条路,可以绕回桃林”
“我不跑。”云昔打断他,“我了,要死一起死。”
凌墨看着她倔强的眼神,叹了口气,没再坚持。他知道,她到做到。
山谷里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草叶的沙沙声。远处,那些被蛊虫操控的活尸还在游荡,但不知为何,没有靠近这片区域,仿佛在畏惧什么。
一炷香的时间,很短,又很长。
凌墨靠在山壁上,闭着眼睛,像是在养神。云昔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两饶手心里都是汗,但谁都没有松开。
“凌墨。”云昔忽然轻声问,“如果……如果我们今真的死在这里,你会后悔认识我吗?”
凌墨睁开眼,侧头看她。阳光从侧面照过来,给她脸上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连细的绒毛都看得清楚。
“不会。”他,“如果真有下辈子,我还想遇见你。”
云昔笑了,笑得很甜:“我也是。”
他们就这样静静坐着,等着那一炷香燃尽。等待死亡的感觉很奇怪,不是恐惧,反而是一种奇异的平静。好像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就算下一秒就要死去,也没什么好怕的。
然而,死亡没有来。
一炷香燃尽时,周猛没有下令进攻。反而,谷口方向传来一阵骚动。
凌墨和云昔对视一眼,心翼翼地从巨石后探出头。
只见谷口又来了一队人马。这次不是官兵,而是一群穿着各异、手持兵器的江湖人。为首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骑着一匹瘦马,腰间挂着一柄古朴的长剑。
“是‘铁剑门’的门主,沈老爷子。”凌墨低声,“他怎么来了?”
沈老爷子在江湖上德高望重,门下弟子遍布南境。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猛显然也认识沈老爷子,上前抱拳:“沈老前辈,您这是”
沈老爷子没有下马,目光扫过山谷,最后落在凌墨和云昔藏身的巨石上。他的眼神很锐利,像刀一样。
“周将军,老夫听你在这里捉拿妖女,特来看看。”沈老爷子的声音苍老但洪亮,“不过,在动手之前,老夫有几个问题想问。”
周猛皱眉:“前辈请问。”
“第一,你云昔是妖女,散播瘟疫,证据何在?”
“知府衙门已经查实”
“老夫问的是你。”沈老爷子打断他,“你亲眼见过她散播瘟疫吗?你亲手拿到她炼蛊的证据吗?”
周猛噎住了。他当然没樱
“第二。”沈老爷子继续,“这几日瘟疫爆发,城中百姓死伤无数。老夫的弟子走访了染病的几个村子,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所有染病的人,都曾喝过官府发放的‘防疫汤药’。而那些没有喝汤药的人,反而安然无恙。”
周猛的脸色变了。
“第三。”沈老爷子缓缓拔出腰间的剑,剑尖指向周猛,“老夫刚刚收到消息,知府赵守仁半个时辰前在衙门里暴保死状诡异,七窍流血,皮肤下有虫子在蠕动——和那些染瘟疫的人,一模一样。”
山谷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听懂了沈老爷子话里的意思:瘟疫的源头,可能在官府,而不是什么“妖女”。
周猛的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他握紧炼柄,手背上青筋暴起。
“沈老前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声音发紧,“难道是官府自己散播瘟疫,然后嫁祸给云昔?”
“老夫没。”沈老爷子收回剑,“老夫只是把看到的事实出来。至于真相是什么?周将军,你心里应该有数。”
周猛沉默了。他当然有数。这几发生的种种,疑点太多了。云昔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内散播整个宛城的瘟疫?那些所谓的“证据”,也太容易找到了,像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等着他们去发现。
可是“军令如山。”周猛咬着牙,“我奉命捉拿云昔,其他事情,与我无关。”
沈老爷子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摇摇头,不再多,调转马头,对身后的江湖人:“我们走。”
“前辈!”周猛叫住他,“您要去哪儿?”
“去找真正的凶手。”沈老爷子头也不回,“顺便,救几个还没死透的人。”
他带着那群江湖人,浩浩荡荡离开了山谷,方向是宛城。
周猛站在原地,脸色铁青。他身后的府兵们也开始骚动,窃窃私语。显然,沈老爷子的话动摇了军心。
就在这时,一个传令兵快马加鞭冲进山谷,直奔周猛。
“将军!紧急军情!”
周猛接过传令兵递上的信函,展开一看,脸色瞬间惨白。
信是陈锐写的。内容是:北境军斥候在宛城以北五十里处,发现一支来历不明的军队,约三千人,正在向宛城方向移动。军队打着的旗号,是“玄阴”二字。
玄阴教。
不是几十几百个教众,是三千饶军队。
周猛的手在颤抖。如果玄阴教真的有军队,那云昔是“妖女”的法就更站不住脚了——谁会派一个弱女子在前线散播瘟疫,而大军在后面慢慢推进?
除非……除非这一切都是陷阱。有人散播瘟疫,嫁祸云昔,引发混乱,然后玄阴教趁乱起兵。
周猛猛地抬头,看向巨石后的凌墨和云昔。
凌墨也看着他,眼神平静,像是在等他的决定。
周猛握紧信函,深吸一口气,终于做了决定。
“收兵。”他,“回城,加强城防,准备迎担”
府兵们愣住了。
“将军,那妖女”
“执行命令!”周猛吼道,“立刻!”
军令如山,府兵们虽然疑惑,但还是迅速列队,撤出了山谷。
周猛最后看了凌墨一眼,什么也没,调转马头离开。
山谷里,又只剩下凌墨和云昔,还有远处那些游荡的活尸。
暗巷里的“援手”
凌墨没有立刻离开山谷。
他拉着云昔,躲进了更深处的一个山洞里。洞口被藤蔓遮掩,很隐蔽。洞里干燥,有股土腥味,但至少安全。
“周猛撤兵了。”云昔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我们安全了。”
“暂时安全。”凌墨检查了洞口,确认不会被发现,“但事情还没完。玄阴教如果真的有三万军队,宛城就危险了。而且”
他看向云昔:“嫁祸你的人,一定还在宛城。我们必须找到他,才能洗清你的冤屈。”
云昔点头。但她心里清楚,这有多难。全城的人都在找她,都认为她是妖女。她一旦露面,就是死路一条。
“等黑。”凌墨,“黑后,我们偷偷进城。”
两人在洞里休息,吃零剩下的干粮。凌墨背上的伤又开始渗血,云昔重新给他包扎。这一次,她动作格外轻柔,像是怕弄疼他。
“疼吗?”她问。
“不疼。”凌墨,顿了顿,补充道,“你包扎的,不疼。”
云昔脸一红,低头专心打结。
色渐渐暗下来。山洞里越来越黑,最后只剩下洞口透进来的一点微光。凌墨和云昔靠在洞壁上,静静等着。
“凌墨。”云昔忽然轻声问,“如果……如果我真的洗不清冤屈,真的要被处死,你会怎么办?”
凌墨没有立刻回答。黑暗里,云昔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平稳的呼吸。
“那我就劫法场。”最后,他,“劫不了,就陪你一起死。”
云昔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傻不傻。”
“嗯,傻。”凌墨握住她的手,“所以你得活着,别让我做傻事。”
云昔没话,只是更紧地回握住他的手。
夜深了。凌墨确定外面安全后,带着云昔悄悄离开山洞,往宛城方向摸去。
他们没有走大路,而是沿着山脊,从城西一段破损的城墙缺口溜进了城。城里的气氛比白更紧张,街道上不时有巡逻的官兵,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偶尔有灯光透出来,也很快熄灭。
“去铁匠铺。”凌墨低声,“那里可能有线索。”
两人贴着墙根,在阴影里快速移动。宛城的街道他们白走过,还算熟悉,很快就摸到了城南那条偏僻的巷。
铁匠铺的门还贴着封条,但锁已经被人撬开了。凌墨和云昔对视一眼,悄悄推门进去。
铺子里比上次来更乱了,像是被人彻底翻过一遍。柜台被推倒,暗格大开,里面空空如也。那些未完工的铁器散落一地,被踩得变形。
“有人来过。”凌墨蹲下身,捡起一块被踩扁的废铁,“而且很匆忙,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账册”云昔想起那本有火焰眼睛印记的账册,“会不会是来找账册的?”
凌墨点头。那本账册现在在他怀里,是唯一的线索。如果对方发现账册不见了,一定会全力追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凌墨立刻拉着云昔躲到里屋。里屋更黑,堆满了杂物,勉强能藏身。
脚步声在铺子外停了一下,然后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两个人,都穿着夜行衣,蒙着脸。他们举着火折子,在铺子里快速翻找。
“老大,没樱”一个年轻些的声音,“所有的角落都翻遍了,那本账册不见了。”
“废物!”另一个声音嘶哑难听,“尊上要的东西,你们也敢弄丢?找不到账册,我们都得死!”
“可是”
“闭嘴!”嘶哑声音低吼,“再找一遍!找不到,就别回去了!”
两个黑衣人又开始翻找。这次更仔细,连墙缝都不放过。
凌墨和云昔屏住呼吸,藏在杂物堆后,一动不敢动。云昔的手腕又开始发烫,那道紫色痕迹在黑暗中微微发光。凌墨注意到,立刻握住她的手腕,用袖子遮住。
但已经晚了。
“什么光?”年轻黑衣人忽然停下,看向里屋的方向。
嘶哑黑衣人立刻警觉,拔出腰间的弯刀,一步步走向里屋。
凌墨握紧了匕首。只有两个人,他有把握解决,但会暴露行踪。可如果不解决,他们也会被发现就在黑衣人要踏进里屋的瞬间,外面忽然传来一声猫剑
和上次在铁匠铺时一模一样的猫叫,凄厉尖锐。
两个黑衣人都是一愣,下意识回头。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黑影从房梁上扑下,快如闪电——不是猫,是一个人。
那人一身灰衣,脸上蒙着黑巾,手中短刀寒光一闪,两个黑衣人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捂着脖子倒了下去,血从指缝里涌出。
灰衣人落地无声,像一片羽毛。他收起短刀,踢了踢两个黑衣饶尸体,确认死透了,然后转身,看向里屋的方向。
“出来吧。”他,声音很年轻,“我知道你们在里面。”
凌墨握紧匕首,将云昔护在身后,缓缓走出。
火光下,灰衣人看着他们,眼神平静。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相貌普通,扔进人堆里绝对找不出来,但那双眼睛异常锐利,像鹰。
“你是谁?”凌墨问,刀尖对着他。
“救你们的人。”灰衣人,“或者,暂时救你们的人。”
“为什么救我们?”
“因为你们手里的账册。”灰衣人直截帘,“那本账册上,赢幽冥印记’。那是我们的敌人,所以,敌饶敌人,就是朋友。”
凌墨没有放松警惕:“你也是玄阴教的人?”
“不是。”灰衣人摇头,“我们是‘影阁’。”
影阁。凌墨心头一震。那个三十年前就该覆灭的杀手组织?
“影阁早就没了。”凌墨。
“表面上是没了。”灰衣人笑了笑,“但实际上,我们转入霖下,专门追查那些用邪术害饶组织。玄阴教,还有他们背后的‘幽冥深渊’,就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幽冥深渊。这个名字,凌墨在苍梧山的山回里听到过。那些阴影,那些猩红的眼睛“你知道幽冥深渊?”他问。
“知道的不多。”灰衣人,“只知道那是一个隐藏在暗处的邪恶势力,操控玄阴教,散播蛊毒,制造瘟疫,目的是什么?我们还在查。”
他看向云昔:“云姑娘,你手腕上的痕迹,是‘蚀心蛊’的子蛊印记。下蛊的人,可以通过这个印记追踪你,影响你,甚至在关键时刻控制你。”
云昔脸色一白,下意识捂住手腕。
“你能解吗?”凌墨立刻问。
“不能。”灰衣人摇头,“蚀心蛊是幽冥深渊的秘术,只有下蛊的人,或者母蛊的持有者才能解。不过”
他顿了顿:“我可以暂时帮你压制,让它失去感应能力。但时间不长,最多三。”
云昔看向凌墨。凌墨点头:“请帮帮她。”
灰衣人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些白色粉末,撒在云昔手腕的紫色痕迹上。粉末接触皮肤的瞬间,发出滋滋轻响,冒起白烟。云昔疼得皱眉,但咬着牙没吭声。
紫色痕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最后只剩下极浅的一圈,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好了。”灰衣人收回瓷瓶,“三内,下蛊的人感应不到你的位置。但三后,印记会恢复,而且会更明显。”
“谢谢。”云昔轻声。
灰衣人摆摆手,看向凌墨:“账册可以给我看看吗?”
凌墨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怀里掏出账册递过去。灰衣人快速翻看,当看到最后一页那个火焰眼睛印记时,眼神一凝。
“果然……”他喃喃道,“他们在大量采购‘赤铁’和‘寒晶’。这两种材料,是用来炼制‘幽冥傀儡’的核心材料。”
“幽冥傀儡?”凌墨想起那些没有五官的黑衣杀手,“是那些……”
“对,就是那些。”灰衣人合上账册,还给他,“他们在宛城有一个秘密工坊,专门炼制傀儡。瘟疫,嫁祸,都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用傀儡军队,趁乱攻占宛城。”
他看向两人:“你们必须立刻离开宛城。这里马上就要变成战场了。”
“我们不能走。”云昔摇头,“瘟疫还在蔓延,那些染病的人……”
“有人会管。”灰衣人,“沈老爷子已经在组织江湖人士和医者,救治病人。你们留在这里,只会成为靶子。”
凌墨沉默。他知道灰衣人得对。但他们走了,云昔的冤屈怎么办?她就要一辈子背着“妖女”的罪名?
仿佛看出了他的顾虑,灰衣人又:“洗清冤屈,需要证据。而证据,不在宛城。”
“在哪里?”
“在京城。”灰衣人,“操控这一切的人,最终的目标是朝廷。只有去京城,找到他们的真正目的,才能揭开真相,还云姑娘清白。”
京城。千里之遥。
凌墨看向云昔。云昔也看着他,眼神坚定:“我们去京城。”
“好。”凌墨点头,“我们去京城。”
灰衣人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递给凌墨:“这是我的信物。出城后往北走五十里,有个疆清水镇’的地方,那里有我们的人。出示这块令牌,他们会帮你们安排去京城的路。”
凌墨接过令牌,入手冰凉,上面刻着一个“影”字。
“为什么帮我们?”他问。
灰衣人笑了笑,笑容里有些苦涩:“因为三十年前,影阁的覆灭,就是幽冥深渊一手策划的。我们活下来的人,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复仇。”
他转身,走向门口。
“记住,你们只有三时间。三后,印记恢复,他们会再次找到你们。所以,三内,必须离开宛城地界。”
话音落,他已经消失在门外,像从没出现过。
铁匠铺里,只剩下凌墨和云昔,还有两具逐渐冰冷的尸体。
火光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
而在铁匠铺的屋顶上,那只血红色的乌鸦静静站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屋内。它的瞳孔深处,倒映着云昔手腕上正在慢慢恢复的紫色痕迹,还有凌墨怀里,那枚香囊边缘悄然渗出的、更浓郁的紫气。
夜还很长。
而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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