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宫正殿内,空气凝滞如铁。
案前那枚传讯符文已然熄灭,最后一丝光芒湮灭的瞬间,仿佛也抽走令内最后一点温度。白辰脸上的玩世不恭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甚至没心思去调侃方才墨临与云汐携手归来引发的轩然大波,只是紧紧盯着墨临,等待他的决断。
魔尊本源即将挣脱?
这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两人都心知肚明。万载封印,并非牢不可破。若真是魔尊本源意志找到某种方式,撬动了九幽之底的镇魔神链,哪怕只是渗出一丝半缕,也足以在三界掀起滔血浪。而云汐身上那接连不断的异常感应、凡间诡异的“空洞”侵蚀、以及“祭品”、“通道”等恶意低语,无不指向一个更可怕的猜测——魔尊的脱困,或许需要某种特殊的“引子”或“祭礼”。
而云汐,这个新生凤凰,身负涅盘神力与纯粹神魂,或许正是那个“完美”的祭品。
墨临站在空旷的大殿中央,背对着殿门,面朝那象征着无上权柄与责任的紫霄神君宝座。玄色常服在透过高窗的冰冷光下,显得肃杀而沉凝。他久久未动,只是那垂在身侧的手,指节缓缓收紧,手背上淡青的血管微微凸起。
白辰忍不住开口,声音干涩:“墨临,现在怎么办?幽影裂隙那边”
“加派三倍兵力,启动‘周星斗伏魔大阵’前置结界,封锁裂隙周边三千里空域。”墨临打断他,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一丝慌乱,却带着一种冰冷的、斩钉截铁的决断,“传令镇守星君,不惜一切代价,延缓其‘挣脱’进程,至少拖延三日。”
“三日?”白辰眉头紧锁,“恐怕很难。那传讯中‘即将挣脱’,时间未必在我们这边。”
“必须争取三日。”墨临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出鞘的寒刃,“有些事情,必须在风暴彻底降临前,尘埃落定。”
他看向白辰,眼神深邃难测:“你去安排加固紫霄宫所有防御阵法,尤其是云汐寝殿周边,启动最高级别的‘紫霄雷火禁域’。宫内所有人,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出入,亦不得与外界传递任何讯息。”
白辰心中一凛,隐约明白了什么:“你要”
“照做。”墨临不容置疑地命令道,随即迈步,向殿外走去。
“你去哪儿?”白辰追问。
墨临脚步未停,声音随风传来,带着一种不容更改的决绝:
“诏告三界。”
半个时辰后,一道恢弘、冰冷、蕴含着无上威严的神念,如同无形的惊雷,自紫霄宫最高处的“通明殿”轰然炸开,瞬息间传遍了仙界三十三重,乃至下辖的诸多洞福地、灵山胜境!
神念内容极其简短,却字字如万钧雷霆,震得无数仙神心神摇曳:
「紫霄神君墨临,今昭告三界:立云汐仙子为本君唯一道侣,三生缔约,生死同归。自即日起,云汐即为紫霄宫女君,与本君同尊。三界之内,但有异心犯者,或存轻薄亵渎之念、行构陷谋害之举者,无论仙魔神佛,无论尊卑亲疏——」
神念在此处,骤然加重,每一个字都仿佛携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与碾碎星辰的杀意:
「皆视同与紫霄宫为敌,与本君为死仇!必倾紫霄宫之力,穷碧落下黄泉,诛其形,灭其神,绝其因果,令其万劫不复!」
「此谕,地共鉴,万灵为证!」
神念一遍又一遍,在浩瀚宇间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与凛冽刺骨的警告。
寂静。
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仿佛整个仙界,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霸烈无匹的“神君诏”震得失了声。
紧接着,便是山呼海啸般的哗然与沸腾!
九重各处仙府、宫殿、云台、乃至街市坊间,所有听到这道神念的仙神,无论身份高低,修为深浅,尽皆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紫霄神君立云汐仙子为道侣?!唯一道侣?!
还给了她“紫霄宫女君”的尊位,与他同尊?!
更以如此酷烈、如此不留余地的言辞,向三界宣告了对她的绝对占有与守护?!违者竟要诛形灭神,绝其因果,万劫不复?!
这哪里是昭告?这分明是战书!是给所有对云汐怀有心思(无论好坏)者的一道终极通牒!更是向那潜藏在暗处、觊觎云汐的魑魅魍魉,发出的最赤裸、最直接的挑衅与宣战!
“我的尊老爷,这是真的吗?紫霄神君他,他真的”
“诏告三界!唯一道侣!同尊女君!这,这简直亘古未有!”
“何止亘古未有!你听听那措辞!‘诛其形,灭其神,绝其因果,令其万劫不复’!这是要将云汐仙子牢牢护在羽翼之下,不容任何人染指分毫啊!”
“难怪,难怪他们从凡间回来时那般亲密!原来早已可这也太快、太突然了吧?”
“快?我看是恰到好处!别忘了前阵子的庆功宴,还有那些源源不断往紫霄宫送的礼物,神君这是不耐烦了,直接釜底抽薪!”
“何止是釜底抽薪!这分明是把云汐仙子架在了三界最瞩目的位置,同时也摆在了最安全的紫霄宫核心!从此以后,谁还敢打她的主意?谁又能轻易动她?”
“可是魔界那边最近异动频频,神君选在这个时候大张旗鼓地宣布道侣之事,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了?岂不是将云汐仙子置于风口浪尖?”
“你懂什么?正因风雨欲来,才更要明确名分,给予最坚实的庇护与名位!这诏告本身,就是最强的护身符!除非有人想立刻与整个紫霄宫、与神君本人不死不休,否则谁敢轻易触碰逆鳞?”
议论声、惊叹声、猜测声、质疑声,如同煮沸的开水,在仙界每一个角落翻滚。有人震惊于墨临的决绝与霸气,有人羡慕云汐的际遇与尊荣,有人深思此举背后的深意与局势,也有人暗自恼怒、嫉恨,或感到不安。
北斗星宫内,北辰晔站在观星台上,望着紫霄宫方向,面色复杂,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拂袖转身,彻底绝了那点本就渺茫的心思。
东海龙宫,闭关中的三太子敖珏得知消息,也只是默默加固了闭关禁制,再无动静。
昆仑凌虚子摩挲着手中的剑胚拓本,摇头苦笑:“罢了,慈珍宝,非吾可觊觎。唯愿仙子仙途坦荡。”
药王谷中,青霖仙君捣药的手顿了顿,低声嘟囔了一句:“麻烦。”便继续专注于丹炉火候。
而一些本就对墨临心存不满,或暗藏野心的势力,则在这道诏告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与忌惮。墨临此举,不仅宣告了对云汐的绝对主权,更是在向三界展示他无可动摇的实力与意志——为了护住她,他不惜与任何人为敌,不惜掀起腥风血雨!
这种毫不掩饰的强横与偏执,让许多暗处的算计,不得不重新掂量。
当然,也有那等心胸狭隘、或是已被魔尊暗中渗透影响的宵,在震惊恼怒之余,心中恶念更炽。“紫霄宫女君”?“唯一道侣”?呵,站得越高,摔得越惨!若是能将这备受瞩目的“女君”拉下神坛,或是献予那位即将归来的“主上”,该是何等大功?何等快意?
只是这念头,在“诛形灭神,绝其因果”的酷烈警告下,也只能深深地、不甘地埋入心底最阴暗的角落,暂时不敢露头。
紫霄宫,云汐寝殿。
青鸾守在殿外,激动得脸通红,却又强自压抑着,不敢大声喧哗。殿内,云汐独自站在窗前,手中紧紧攥着那枚再次变得滚烫的相思子耳坠,望着通明殿方向,心绪如同滔巨浪,久久无法平息。
诏告三界他竟用了如此决绝、如此不容置疑的方式,向整个三界宣告了她的身份,也断绝了所有可能的觊觎与非议。
不是商议,不是暗示,甚至没有提前告诉她一声。
就这么直接、霸道地,将她护在了他的名分与威严之下。
泪水,毫无征兆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这一次,不是惊吓,不是委屈,而是一种汹涌澎湃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感动与震撼。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仅仅是一个名分,更是一道以他全部威信与力量铸就的、最坚固的屏障。他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将她牢牢护在身后最安全的位置。
从此,她云汐,便是紫霄神君墨临昭告三界、地共鉴的道侣,是紫霄宫的女君,与他同尊。
那些暗处的窥视,那些恶意的觊觎,那些可能的流言与算计,在这样一份沉重而霸道的宣告面前,都不得不退避三舍。
可她也知道,这道诏告,同样是一份最沉重的责任,也是将她彻底推到了明处,与他的命运、与紫霄宫的存亡,牢牢捆绑在了一起。风雨来袭时,她不再只是需要被保护的那个,她也将与他并肩,共同承受。
耳坠灼烫依旧,香囊中白玉簪的异动也未停歇,幽影裂隙的危机更如悬顶之剑。
前路危机四伏,杀机暗藏。
但此刻,云汐心中却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勇气,如同涅盘的火焰,在胸腔中熊熊燃烧。
她擦去眼泪,将相思子耳坠郑重地戴回左耳。温润的豆身贴着肌肤,传递着他沉稳而强大的力量。
她转身,走到妆台前,对镜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鬓发,抚平衣襟。镜中的少女,眼眸清澈,虽犹带泪痕,却神情坚定,再无彷徨。
她知道,他很快就会来找她。
而在那之前,她必须以最好的状态,迎接属于他们的、注定不平静的“未来”。
通明殿内,诏告的神念余波尚未完全散去。
墨临负手立于殿前高台,俯瞰着脚下翻涌的云海与远处若隐若现的仙界宫阙。玄色神君朝服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以金线绣着的云雷纹路在日光下流转着冰冷的光泽。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映着苍茫云海,沉静得令人心悸。
白辰处理完加固阵法等事宜,匆匆赶来,站在他身后几步外,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挺直如孤峰的背影。
“诏告已发,三界哗然。”白辰缓缓开口,“目的达到了。至少明面上,无人敢再对云汐轻举妄动。但是墨临”他顿了顿,“你也将她和紫霄宫,彻底绑在了对抗魔尊的最前线。那道诏告,对魔尊而言,恐怕是最好的‘战书’与‘挑衅’。”
墨临没有回头,声音平静无波:“你以为,不发诏告,魔尊就会放过她?放过紫霄宫?”
白辰哑然。
“暗处的毒蛇,不会因为猎物安静就收起獠牙。”墨临继续道,声音里带着冰冷的锐意,“只会因为猎物露出了最脆弱的部位,而更加兴奋。与其让她在未知的恐惧中独自挣扎,不如将她置于我最强的守护之下,也让所有敌人看清——动她,便是与我,与整个紫霄宫,不死不休。”
他缓缓转身,看向白辰,目光深沉如渊:“我要的,就是这份‘不死不休’的明确。让暗处的算计,变成明面的对峙。让那些魑魅魍魉,在伸出爪子之前,先掂量掂量能否承受紫霄宫的雷霆之怒。”
白辰默然。他明白墨临的用意。这是阳谋,也是最直接有效的保护。以绝对的强势,粉碎一切阴谋的土壤。只是代价呢?
“三日”白辰低声重复这个期限,“幽影裂隙那边,真的能撑住三日吗?还有云汐那边,白玉簪的异常似乎加剧了,我方才路过她寝殿,能感觉到一丝极其隐晦的……共鸣波动。”
墨临眸色骤然转冷。他抬手,掌心中,那枚与云汐耳坠成对的相思子,正微微发着热,传递着某种不安的脉动。
“三日,足够我做很多事。”他合拢手掌,将相思子紧紧握住,声音冷冽如万载玄冰,“比如,彻底清除紫霄宫内可能存在的所赢钉子’。比如,去见几位‘老朋友’,确认一些事情。比如为她和紫霄宫,准备一份足够‘惊喜’的‘新婚贺礼’。”
他看向寝殿的方向,眼底深处,那冰冷的杀意之下,终于泄露出一丝极致的温柔与坚定。
“走吧。”他迈步走下高台,“该去见她了。有些话,总要亲口再一遍。”
白辰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又打起精神,跟了上去。
是啊,风雨将至。
但有些人,早已选择了并肩。
无论前方是九幽魔尊,还是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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