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子，张三。”
她的声音在静室中响起，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不多时，两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主子。”
“去，给我找一个人。”苏锦意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眼神亮得惊人，“一个能把整个京城，乃至镇国公本人都骗得团团转的‘大师’。”
“我要在京城，造一个神。”
……
京城的风，似乎总是带着故事。
几日之间，一则神秘的传闻，如同一滴落入滚油的清水，在京城的大茶楼、酒肆、勾栏瓦肆中，瞬间炸开了锅。
“哎，听了吗？城西来了位奇人！”
“哪个奇人？是胸口碎大石的，还是喷火的？”
“去去去，那些江湖把式算什么？这位，可是来自西域的得道高人，法号‘巴蛇大师’！”
书先生唾沫横飞，压低了声音，营造出一种神秘莫测的氛围：“这位大师，据有眼通，能观星望气，断人生死，改人运势！简直是活神仙下凡！”
消息的源头，来自几个平日里最爱吹牛的赌徒。
他们欠了一屁股债，正要被赌场打手打断腿，却被一个神秘人救下，给了他们一大笔钱。
条件只有一个：去全京城最热闹的地方，把“巴蛇大师”的名号吹出去，吹得越玄乎越好。
这对于他们来，简直是专业对口。
于是，在张三金钱攻势的推动下，关于“巴蛇大师”的传，开始以一种病毒式的速度疯狂传播。
当然，光靠吹是不够的，还需要实打实的“神迹”来支撑。
这便是印子的活了。
第一，巴蛇大师在自己的临时居所门前贴出一张告示：“三日后午时，降甘霖，解京郊之旱。”
当时所有人都当个笑话看。京城连续晴了半个多月，钦监都未来十无雨。
三后，午时三刻，就在众人引颈嘲笑之际，空骤然乌云密布，一场瓢泼大雨倾盆而下，不多不少，正好解了京郊的旱情。
京城百姓震动了。
第二，户部员外郎刘大人家中失窃了一批珍贵的古玩字画，报官数日毫无头绪。有人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求见巴蛇大师。
大师闭目片刻，只了一句话：“东城槐树巷，第三口枯井下。”
官差将信将疑地前去，果然在枯井的夹层中，起获了所有赃物。
这下，连官府都惊动了。
第三，更是神乎其神。城中富商王员外，常年被头风顽疾所困，遍请名医无效，已至卧床不起的地步。其子重金求得大师“点化”。
大师并未开方，也未施针，只是隔空对着王府方向，遥遥一指，口中念念有词。
当晚，王员外沉沉睡去，次日醒来，纠缠他十余年的头风，竟霍然痊癒！
当然，没人知道，印子早已通过情报网查明，王员外的病根，其实是来自他最宠爱的一个妾。
那妾常年在他枕边的香炉里，混入一种能引人头痛的慢性毒草。
印子只是派人暗中将那香炉换掉了而已。
但这一系列操作下来，“巴蛇大师”彻底火了。
他的名声，不再局限于市井之间，而是迅速冲入了京城真正的权贵圈层。
一时间，“活神仙”、“在世菩萨”的赞誉不绝于耳，求见者的马车，几乎堵死了城西的整条街。
然而，这位“大师”的规矩极大。
他每日只见三客。
非王侯将相，一概不见。
不问俗事，只谈气运。
越是如此，权贵们越是趋之若鹜。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能见到大师，仿佛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
这位神秘的“巴蛇大师”，自然不是什么西域高人。
他本名赵文玄，是林清墨当初在京城府尹任上，提拔起来的一个心腹。
此人能力并不出众，却有一项绝活：过目不忘，善于模仿，且精通心理学和微表情观察。苏锦意正是看中他这点，才让他出演这个关键角色。
情报由印子提供，剧本由苏锦意亲自撰写，金钱由陈默之的渠道支援，演员则是林清墨的人。
一个完美的欺诈闭环，就此形成。
而这张精心编织的大网，最终要等的，是那条最肥、最关键的鱼。
镇国公府。
书房内，李源听着管家的汇报，眉头紧锁。
最近他总是心神不宁，眼皮直跳。
虎贲营的爆炸案，虽然给了欧阳震岳一个下马威，但对方那种不正常的平静，反倒让他有些不安。
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毫无反馈。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极其烦躁。
“巴蛇大师？”李源放下手中的狼毫笔，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与怀疑，“江湖骗子罢了。”
“老爷，此人……似乎真有些门道。”管家心翼翼地道。
“吏部侍郎家的公子，前日冲撞了大师，被大师断言三日内必有血光之灾。结果昨日，那公子就在马球赛上摔断了腿。”
当然，管家也不知道，那匹马的马鞍，是被人动了手脚的。
李源的眼神微微一凝。
他一生戎马，从不信鬼神。但冉了他这个位置，对“气运”、“命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反而会多出一丝莫名的敬畏。
尤其是他正准备进行那件惊动地的大事，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让他心生波澜。
他沉吟片刻，道：“派个机灵点的人，带上重金，去会会这个‘大师’。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神仙，还是鬼魅。”
鱼儿，似乎闻到了饵料的香味。
……
镇国公府派去的人，是李源最信任的心腹之一，一个名叫李忠的亲卫统领。
此人跟随李源多年，心思缜密，忠心耿耿，绝非寻常花言巧语所能蒙骗。
李忠带着一箱黄金，按着规矩，提前三日递了拜帖，终于在第四日的清晨，得到了“巴蛇大师”的召见。
大师的居所，异常简朴，只有一桌一椅一香炉，青烟袅袅。
“巴蛇大师”身着一袭宽大的异域长袍，面容被头巾半遮，只露出一双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他闭目盘坐，宛如一尊雕塑。
这位由赵文玄扮演的大师，此刻将苏锦意剧本中的“高人范”演绎得淋漓尽致。
“来者何人，所为何事？”大师并未睁眼，声音沙哑而空灵。
李忠躬身行礼，沉声道：“我家主人，听闻大师乃世外高人，特命的送上薄礼，想请大师为我家主人看一看气运。”
“呵，”大师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带着一丝嘲弄，“你家主人权倾朝野，杀伐半生，龙虎之气傍身，还需要老夫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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