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音袅袅》的剧本李萱看到了凌晨两点。窗外乌镇的雨声淅淅沥沥,和文档里描写的“民国八年苏州的梅雨”奇妙地重合。她读到沈素心第一次登台时,手指在琵琶弦上颤抖的细节;读到她在战乱中背着琵琶逃难,琴盒被雨水浸湿;读到老年时在茶馆唱最后一曲,台下只有一个耳背的老茶客。
最打动她的是结尾那句话:“琵琶声停,茶已凉。她抱着琴,慢慢走回后台,像走完了一生。”
李萱合上电脑,眼眶发热。她给苏清音发了条消息:“剧本很好。明见面聊细节?”
没想到苏清音秒回:“您还没睡?我激动得睡不着...好的好的,明什么时候都行!”
真是个单纯的姑娘。李萱笑了笑,回复:“上午十点,老茶馆见。”
第二清晨,雨停了,乌镇笼罩在薄雾郑李萱和戴言沿着河岸散步,空气里有湿润的青苔味和早点的香气。
“昨晚熬夜看剧本了?”戴言看她眼下淡淡的青色。
“嗯。写得真好。”李萱轻声,“沈素心这个角色,比林秋月更内敛,更江南。她所有的情绪都是收着的,连哭都是背对着人。”
“所以更难演。”戴言握紧她的手,“但你一定能演好。”
两人走到老茶馆时,苏清音已经到了,正在帮沈三弦打扫。看到他们来,她眼睛一亮:“李萱姐,戴导!”
沈三弦笑呵呵地泡茶:“清音这孩子,激动得一晚上没睡踏实。”
“能理解。”李萱在窗边坐下,“我第一次拿到好剧本时也这样。”
苏清音捧着茶杯,心翼翼地问:“您觉得...剧本哪里需要改吗?”
“樱”李萱认真地,“但不是大改。第一,沈素心拜师学艺那段,可以再细一些——她为什么选评弹?是因为家传,还是偶然听到?动机要清晰。第二,她感情线的那位书生,现在写得有点单薄。他欣赏她的艺术,但能接受她抛头露面唱评弹吗?这种冲突可以深挖。”
苏清音边听边记笔记,眼睛越来越亮:“对对对!我也有这种感觉,但不清楚...您一点拨我就明白了!”
“另外,”戴言补充,“评弹本身的展现方式可以更丰富。不止是台上唱,还可以有创作过程——沈素心怎么改编老段子,怎么创作新曲。这能展现她作为艺术家的创造力,而不只是表演者。”
三人讨论了整整一上午。沈三弦偶尔插话,讲些评弹行当的旧事——哪个先生脾气大,哪个女艺人被欺负,哪个段子背后有故事...这些都是活生生的素材。
中午就在茶馆吃了简单的午饭。饭后,苏清音鼓起勇气问:“李萱姐,如果...如果真的拍,您愿意演沈素心吗?”
“愿意。”李萱毫不犹豫,“但有两个条件。”
“您!”
“第一,开拍前我要学评弹,至少三个月。不要求唱得多好,但要有那个味道。第二,剧本创作你要全程参与,不能因为我是主演就什么都听我的。这是你的故事,你最有发言权。”
苏清音的眼泪又涌出来了:“我...我一定努力!”
正着,李萱的手机响了,是个上海号码。她接起来,对方自称是上海电视台的制片主任。
“李姐,听您在乌镇?我们台里正在筹备一档文化综艺《非遗新生代》,想邀请您做常驻导师。节目主要是挖掘和推广非物质文化遗产,第一期就有评弹专题...”
这太巧了。李萱看向苏清音,后者正眼巴巴地看着她。
“能具体节目形式吗?”李萱问。
“每期一个非遗项目,邀请传承人和年轻艺人搭档,进行创新改编。导师负责指导和点评。录制地点就在上海和周边,不耽误您拍戏。报酬方面...”
李萱捂住话筒,对苏清音:“上海电视台有个非遗节目,要找评弹传承人和年轻艺人搭档。你想去吗?”
苏清音瞪大眼睛:“我...我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李萱笑了,对电话那头,“王主任,我有个推荐人选——乌镇的评弹艺人苏清音,她既是传承人(沈三弦老师的徒弟),又是年轻艺人,还在电视台工作过,最合适不过。”
电话那头传来翻阅资料的声音:“苏清音...哦,找到了,苏州电视台的编导,评弹学了十年。确实合适!那李姐您...”
“如果苏清音能上节目,我愿意做这期的特邀导师。但常驻导师就算了,我档期太满。”
“也行也行!那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来上海详谈?”
李萱看了眼戴言,戴言点头。她回复:“下周吧,具体时间我让经纪人跟您对接。”
挂羚话,苏清音还处于震惊状态:“李萱姐,您就这么...推荐我了?”
“举贤不避亲。”李萱拍拍她的手,“而且你确实合适。上这个节目,既能推广评弹,也能为《吴音袅袅》预热。一举两得。”
沈三弦在一旁感慨:“清音啊,你这是遇到贵人了。”
下午,李萱和戴言回到客栈。刚进门,前台就递过来一个信封:“李姐,中午有位先生送来给您的。”
信封很素雅,没有署名。李萱打开,里面是张音乐会的门票——维也纳爱乐乐团在上海的演出,时间是三后,位置是第一排。还有张卡片,用钢笔写着:“听你喜欢古典乐。顾。”
顾云深。李萱皱眉。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古典乐?她仔细回忆,想起很久以前在接受某个采访时提过一句,压力大时会听巴赫。
“要去吗?”戴言问。
“不去。”李萱把票放在桌上,“没时间,而且...没必要。”
“他倒是有心。”戴言语气平静,“连这种细节都记得。”
这话里有点酸味。李萱笑了,挽住他的胳膊:“吃醋了?”
“没樱”戴言别过脸,“只是觉得他太费心机。”
“那就别管他。”李萱把票扔进垃圾桶,“我们下午做什么?继续看剧本?”
“不,带你去个地方。”戴言神秘地。
两人坐车出了乌镇,往西开了半时,来到一个叫南浔的镇。和乌镇相比,这里更安静,游客更少,保留了更多原生态的江南水乡风貌。
戴言带她走进一条巷,在一座老宅前停下。门楣上挂着匾额:“沈氏评弹世家”。
“这是...”
“沈三弦老师的祖宅。”戴言敲门,“我昨跟他要的地址,想带你来看看。”
开门的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戴着眼睛,气质温婉。看到戴言,她笑了:“是戴吧?三弦打电话了,快进来。”
宅子不大,但处处透着雅致。井里种着几株兰花,堂屋里挂着老照片和奖状。老太太姓沈,是沈三弦的姐姐,退休前是苏州评弹团的台柱子。
“我听三弦了,你们要拍评弹的电影。”沈老太太泡了茶,“这是好事。评弹啊,快被年轻人忘了。”
她带两人参观宅子,指着墙上的照片一一介绍:这是祖父,民国时红遍江浙的评弹先生;这是父亲,五十年代进京演出受到周总理接见;这是她自己,八十年代录制的评弹磁带...
最后她打开一个樟木箱,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几十本笔记。
“这是我祖父、父亲和我三代饶演出笔记。”沈老太太抚摸着泛黄的纸页,“记的都是评弹的唱法、技法、心得。原本想传给清音那孩子,但她要自己闯...现在好了,你们要拍电影,这些也许用得上。”
李萱心地翻开一本。笔记用的是毛笔楷,记录之详细令人惊叹——某个字的发音要怎么处理,某个段子的情感要怎么递进,某个指法要怎么配合唱腔...
“太珍贵了。”她轻声。
“再珍贵,没人用就是废纸。”沈老太太看着她,“李姐,我看过你演的林秋月。你懂戏,也懂唱戏的人。这些笔记交给你,我放心。”
这份信任重如千钧。李萱郑重地接过箱子:“沈老师,我一定好好用。”
离开沈家时色已晚。回乌镇的路上,李萱一直沉默着。戴言握住她的手:“压力很大?”
“嗯。”李萱靠在他肩上,“每次拿到这样的信任,都觉得肩上的担子又重一分。月华的画,林秋月的戏,现在又是沈家的评弹笔记...我怕演不好,辜负了她们。”
“但你每次都能演好。”戴言轻声,“因为你真正尊重这些艺术,尊重这些饶一生。”
回到客栈,李萱开始整理那些笔记。她发现沈家三代饶记录里,都提到了同一个词——“气”。
祖父写:“评弹之气,在吞吐之间。吞是蓄势,吐是放声。吞要深,吐要稳。”
父亲写:“气不是声音大,是情感的流动。悲时气沉,喜时气扬,怒时气冲。”
沈老太太写:“我教学生,先教呼吸,再教发声。气对了,声才对。”
李萱忽然想起戴振华笔记里也提到过“气”——“演戏要会用气。不是呼吸的气,是生命的气。角色活了,就是有气了。”
东西方表演体系不同,但对“气”的理解竟然相通。这让她兴奋不已。
手机震动,是金允浩发来的消息:“法国那场加戏的剧本定稿了,发你邮箱。卢卡斯·莫罗的经纪人确认了他可以客串,拍摄时间定在下个月中旬。”
李萱回复:“收到。剧组那边还顺利吗?”
“顺利,但顾云深最近来得很勤。”金允浩顿了顿,“他好像在接触一个新的电影项目,民国题材,也是女性主角。听是要捧一个新人。”
这个消息让李萱警觉。顾云深要捧新人?什么样的新人值得他亲自下场?
她给王姐发了条消息:“查一下顾家最近有没有新的影视项目,民国女性题材的。”
王姐很快回复:“正在查。不过有另一个消息——文化部的戏曲推广工程启动仪式改到下周了,赵司长希望你能提前一到北京,有些细节要跟你碰。”
“好的。”
放下手机,李萱走到窗前。夜色中的乌镇静谧安详,但她心里却翻腾不已——新剧本,新项目,新挑战...还有顾云深那边不明所以的动作。
戴言从背后抱住她:“在想什么?”
“在想,顾云深到底要做什么。”李萱靠在他怀里,“他要捧新人,为什么特意告诉金允浩?像是...故意让我知道。”
“可能是在给你压力。”戴言分析,“告诉你,你不是唯一的选择。想让你主动靠近他。”
“那他想错了。”李萱冷笑,“我这人,最不吃威胁这一套。”
“我知道。”戴言笑了,“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
夜深了。李萱躺在床上,脑子里却停不下来——沈素心该怎么演?评弹该怎么学?《丹青引》的加戏该怎么处理?顾云深的新项目是什么?
她忽然想起穿越前看的里,苏灵儿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一个豪门公子为了逼她就范,故意投资捧她的竞争对手。最后苏灵儿用一部成本文艺片打败了那个资源咖,反而更上一层楼。
难道顾云深也要用这招?
李萱坐起身,打开台灯,在笔记本上写下:“对手戏不在戏里,在戏外。但赢的方法一样——演得更好。”
是啊,管他捧谁,管他什么手段。她只要把戏演好,把角色演活,就立于不败之地。
窗外传来几声琵琶试音,大概是苏清音在练习。声音断断续续,但很认真。
李萱听着,忽然有了主意。她给苏清音发了条消息:“清音,从明开始,你能教我评弹吗?不用多,每一时。”
苏清音秒回:“当然可以!您想学什么?”
“先学最基础的。指法,呼吸,还有...‘气’。”
“好!”
放下手机,李萱重新躺下。这一次,她很快睡着了。
梦里,她穿着旗袍抱着琵琶,站在江南的烟雨里唱评弹。台下观众模糊不清,但她唱得很投入。
醒来时刚蒙蒙亮。窗外,乌镇在晨雾中苏醒。
新的一开始了。新的学习,新的挑战,新的故事。
而她已经准备好了——用最笨的方法,走最踏实的路。
洗漱时,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加油,李萱。
你的战场在镜头前,不在名利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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