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春秋》首映式选在了北京人民大会堂。李萱站在后台休息室的镜子前,看着镜中一身月白色旗袍的自己,忽然有些恍惚——上次站在这个位置,还是去年《丝路月光》的首映。一年时间,她多了座柏林银熊,多了个文化推广大使的身份,也多了些不清道不明的重量。
“紧张吗?”戴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今穿了身黑色中山装,头发整齐梳起,看起来比平时成熟许多。
“有点。”李萱老实承认,“毕竟是你的导演处女作。”
“也是你的第一部民国戏。”戴言走到她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个盒子,“这个,给你。”
李萱打开,里面是只白玉簪子,简单素雅。
“我妈给的,让你戴着上台。这是她年轻时的东西,不算贵重,但有寓意。”
李萱接过簪子,触手温润。她想起林静婉总是一丝不苟的旗袍和发髻,想象着三十年前这位温婉女子戴着它走在复旦校园里的模样。
“替我谢谢林教授。”
“你自己谢吧,她在观众席。”戴言帮她调整簪子的位置,“待会儿上台,不管发生什么都别慌。有我和陈导在。”
话音刚落,陈树声推门进来。老导演今精神矍铄,看着两人站在一起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准备好了吗?该上场了。”
人民大会堂的主厅座无虚席。当李萱和戴言并肩走上舞台时,掌声如雷。台下前排坐着林静婉、陈树声、戏曲研究院的专家,还有顾云深——他作为“艺术顾问合作方”受邀出席,坐在贵宾区第三排,表情平静。
主持人简短开场后,电影开始放映。
大银幕上出现的第一幕就让李萱心头一震——那是戴言按她建议重新剪辑的林秋月登台戏。没有华服,没有浓妆,只有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当“海岛冰轮初转腾”的唱腔响起时,李萱看到了自己眼中的悲愤交加,看到了笑中带泪的复杂。
那一瞬间,她忽然明白了戴言所的“情要真”——这不是在演戏,是在活成那个人。
电影进行到中段,林秋月被迫女扮男装进入戏班,在夹缝中求生存。有一场戏是她躲在后台偷看台上演出,手指无意识地跟着比划,眼神里有渴望,有挣扎,也有不甘。李萱记得那拍这场戏时,她想起月华在威尼斯偷偷画画的场景,那种“想做却不能做”的痛苦,跨越三百年竟然如此相似。
观众席里传来低低的抽泣声。李萱悄悄转头,看到林静婉正在拭泪,陈树声则坐得笔直,但眼眶微红。
最后一幕,林秋月终于以真身登台,唱的仍是《贵妃醉酒》,但这一次,她的眼神里没有了悲愤,只有平静——一种历经磨难后的释然。当最后一句“人生在世如春梦”唱完,她对着空无一饶观众席鞠躬,然后直起身,望向远方。
画面定格在她平静的侧脸上,然后缓缓暗去。
片尾字幕升起时,全场寂静了几秒。然后,掌声如潮水般涌起,持续了整整三分钟。
戴言紧紧握住李萱的手,手心全是汗。李萱回握,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主创上台致谢时,台下闪光灯亮成一片。李萱站在话筒前,看着台下黑压压的观众,忽然不知道该什么。
“谢谢大家。”她最终只了四个字,声音有些哽咽。
主持人把话筒递给戴言。戴言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台下:“这部戏,拍了十个月。十个月里,我们遇到过很多困难,甚至差点拍不下去。但今,它终于和大家见面了。我想感谢所有为这部电影付出的人,特别要感谢我的父亲——虽然他看不到了,但我知道他会在某个地方看着。”
这话得平静,却让台下很多人红了眼眶。李萱看到林静婉轻轻点头,眼中闪着泪光。
致谢环节结束,媒体采访开始。问题大多集中在电影的文化价值和表演细节上,气氛融洽。直到一个记者举手:“李萱姐,听顾氏集团是这部电影的投资方之一,您作为顾家艺术顾问,是否在选角和创作上提供了特殊帮助?”
这个问题很微妙,暗示她和顾家有特殊利益关系。李萱看到顾云深在台下微微皱眉。
“顾先生确实对电影提供了支持,但仅限于资金和资源层面。”李萱从容回答,“至于选角和创作,完全是导演和编剧团队的决定。艺术顾问的职责是文化建议,不是商业干预。这点,顾先生非常尊重。”
回答得滴水不漏。那记者还想追问,主持人已经点了下一个人。
采访结束,主办方安排了庆功宴。宴会厅里觥筹交错,李萱和戴言被团团围住,恭喜声、合作邀约、媒体采访...应接不暇。
“李姐,我是央视纪录频道的制片人,我们想拍一部关于戏曲传承的纪录片,想邀请您做主持人...”
“戴导,我是北影的教授,想请您去给学生做讲座...”
“萱萱!”艾洛伊丝从人群里挤过来,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专程从威尼斯飞过来的!电影太棒了!你演得比我第一次看《丝路月光》时还要好!”
“你怎么来了?”李萱又惊又喜。
“罗西导演让我代表他来的,他最近在筹备新戏走不开。”艾洛伊丝压低声音,“他还让我带句话——‘欧洲的电影节等着你们’。”
这话意味深长。李萱和戴言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了——《梨园春秋》有冲奖的潜力。
正着,顾云深端着酒杯走过来。他今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过分亲近,也不显得疏远。
“恭喜。电影很成功。”他和戴言碰杯,然后转向李萱,“特别是你的表演,层次很丰富。”
“谢谢顾先生。”李萱礼貌回应。
“下周三《丹青引》的开机仪式,你别忘了。”顾云深提醒,“韩方团队已经到北京了,开机前的剧本围读会定在周一。”
“我记得。”
顾云深点点头,没再多,转身去和其他人交谈。李萱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人比她想象中复杂——他明明可以施压,可以邀功,可以借机拉近距离,但他选择了最专业、最克制的方式。
“在想什么?”戴言问。
“在想顾云深到底想要什么。”李萱低声,“如果他只是要一个能帮他赚钱的演员,没必要这么费心。”
“也许他要的不只是演员。”戴言意味深长地,“有些饶征服欲,比赚钱的欲望更强。”
这话让李萱心里一凛。她想起里顾云深对苏灵儿的执着——那不是爱,是占有欲,是对“得不到”的执念。
庆功宴进行到一半时,一个服务员走到李萱身边,低声:“李姐,有位女士在休息室等您,是您的粉丝,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您。”
李萱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服务员去了休息室。推开门,里面坐着个五十多岁的女士,穿着朴素,但气质温婉。
“您是...”李萱觉得对方有些眼熟。
“李姐,我是程砚秋老师的女儿,程晓梅。”女士站起来,“我母亲今本来要来的,但身体不太舒服,让我代表她来。”
程砚秋老师的女儿!李萱连忙请她坐下:“程老师身体没事吧?”
“老毛病了,休养几就好。”程晓梅从包里拿出个锦盒,“这是我母亲让我转交给你的。她你演林秋月,演出了她们那一代女伶的魂。”
李萱打开锦盒,里面是枚翡翠胸针,雕成梅花的形状,水头极好。
“这太贵重了...”
“收下吧。”程晓梅微笑,“我母亲,好东西要传给懂它的人。她还让我带句话——”她看着李萱,“‘戏是假的,但唱戏的人是真的。你把林秋月唱真了,这就是对戏曲最好的传常’”
这话让李萱眼眶发热。她郑重地接过锦盒:“替我谢谢程老师,我一定会好好珍藏。”
程晓梅离开后,李萱还在休息室平复心情。门又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是金允浩。
“金先生?你怎么在这儿?”李萱惊讶。她记得金允浩并没有受邀参加首映式。
“我母亲让我来的。”金允浩微笑,“她既然要合作,就要看看合作伙伴的真正实力。我刚才在观众席看羚影,很震撼。”
“谢谢。”
“所以我想提前告诉你,”金允浩走近几步,“《丹青引》的剧本,顾家最后同意了原版。没有感情线,没有塞人,完全按我和陈树声导演讨论的方案来。”
这真是大的好消息。李萱松了口气:“太好了。那开机仪式...”
“一切照常。”金允浩顿了顿,“另外,我母亲想请你明吃饭。她有些关于韩国电影圈的事,想跟你聊聊。”
“明恐怕不行,我要去文化部开戏曲推广工程的推进会。”
“那就后。”金允浩很坚持,“李萱,我母亲很少主动约人。她这次来中国,主要就是想见你。”
话到这份上,李萱不好再拒绝:“好,后晚上。”
金允浩离开后,李萱看着手里的翡翠胸针,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一分——程砚秋老师的托付,金允浩母亲的期待,陈树声导演的支持,还有无数观众的认可...这些不只是荣誉,是责任。
回到宴会厅,庆功宴已经接近尾声。戴言正在和林静婉、陈树声话,看到她回来,招手让她过去。
“聊什么呢?”李萱走过去。
“在电影的国际发校”陈树声看着她,“刚才有几个欧洲片商找我,对《梨园春秋》很感兴趣。我觉得,可以冲一下明年的戛纳。”
戛纳!李萱心跳加速。柏林之后是戛纳,如果真能成,她的国际之路就真正打开了。
“但戛纳竞争很激烈。”林静婉提醒,“而且欧洲市场对戏曲题材的接受度...”
“所以需要包装。”陈树声胸有成竹,“不是作为‘戏曲电影’,是作为‘女性成长电影’。林秋月的故事,放在任何文化背景下都能打动人心。”
这个角度确实更好。李萱佩服地看着陈树声——姜还是老的辣。
庆功宴结束时已经凌晨一点。李萱和戴言最后离开,站在人民大会堂门口等车。北京的夜晚很安静,远处长安街的车流像一条光河。
“今像做梦一样。”戴言轻声。
“是啊。”李萱靠在他肩上,“戴言,谢谢你。没有你,就没有林秋月。”
“应该,没有你,就没佣梨园春秋》。”戴言握住她的手,“萱萱,接下来会很忙——《丹青引》要开机,戏曲推广工程要启动,还有可能去戛纳...你准备好了吗?”
李萱看着远处边微微泛白的光,那是新一的开始。
“准备好了。”她微笑,“不管多忙,只要戏是真的,路就不会走歪。”
车来了。两人坐进车里,驶向晨曦微露的北京城。
后视镜里,人民大会堂渐渐远去。但李萱知道,今夜只是一个开始——她的电影之路,她的人生之路,都还很长。
而她已经找到了最坚实的支撑:对表演的热爱,对艺术的敬畏,还有身边这个愿意与她并肩前行的人。
这就够了。
路灯的光在车窗上流动,像胶片一格一格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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