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平复了一下呼吸,窗外的雨声成了最好的背景音。
她轻声开口,讲述了自己来到舒江一中的缘由。
故事的开端,带着点青春里常见的狗血桥段。
高二文理分科,伴随着一次型的分班调整。
夏晴所在的班级,迎来了一些新面孔。
以她的相貌和成绩,早在高一时便在校内有名气,新来的男生们自然有些兴奋——能与年级里公认的“女神”同班,总是件值得期待的事。
对此,夏晴早已习以为常。
大多数同学都保持着礼貌的交往距离,相安无事。
然而,其中有一个男生却对她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在夏晴明确拒绝之后,对方依然不依不饶,仿佛听不懂“不”字的含义。
夏晴甚至不得不冷下脸,警告他如果再纠缠,就告诉老师,这才让对方有所收敛。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真正的麻烦并非来自这个男生本身。
没过多久,她被几个其他班的女生堵在了卫生间。
当然,由于她成绩优异,是年级主任的“心头肉”,那些人并不敢真的对她动手,只是围着她,语带威胁地警告她“离某某远一点”,“别整勾引人”。
夏晴当时只觉得荒谬至极,冷冷回敬了一句“神经病”。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追她的男生,和堵她的女生头领,是所谓的“青梅竹马”。
女生一直喜欢那个男生,两人关系原本亲密,可自从男生和夏晴同班后,就渐渐疏远了她。
一打听,才知道男生“移情别恋”了。
“你们女生这脑回路……真够奇葩的。”听到这里,江轩忍不住在黑暗中抽了抽嘴角,语气里带着不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这跟她有半毛钱关系?就因为她长得好看?
“禁止开地图炮哦。”夏晴的声音在夜里轻轻响起,带着点无奈的笑意,然后继续了下去。
如果仅仅是这样,顶多让她觉得恶心,还不至于动摇她的生活。
真正的转折,发生在国庆假期之后。
她被一个曾经还算要好的朋友,用借口骗到了学校后面一个暂停施工的工地。
那里被铁皮围了起来,少有人至。
到霖方,那个“朋友”引导她踩在了一个用杂草虚掩着的、废弃的下水道井口盖上。
然后,她掉了下去。
井不算特别特别深,但对于她来,即使跳起来,手指也够不到井口边缘。
更过分的是,井口传来那几个女生混杂着嘲弄的笑声,随后,是沉重的井盖被重新拖回原位、严丝合缝盖上的闷响。
光线彻底消失,她被独自留在了那个黑暗、潮湿、充斥着腐朽气味和不知名窸窣声响的狭空间里。
整整一一夜。
“……”
地铺上的江轩沉默了。
在短暂的死寂中,只能听到他骤然变得粗重几分的呼吸,以及窗外愈发清晰的雨声。
一种混合着震惊、愤怒和尖锐心疼的情绪,像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的心脏。
“后来……”夏晴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这段不堪的回忆,“是我奶奶发现我一夜未归,报了警。
我爸妈从外地赶回来,从我电脑的聊记录里,找到了那位‘朋友’……他们才终于找到我。”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或者,在平复再次翻涌的情绪。
“我那位‘朋友’,一直在哭,她不知道我会被关那么久,她以为……她们只是‘随便玩玩’。”
“呵,‘随便玩玩’?”夏晴的笑声短促而冰凉,落在江轩耳中,让他心头一刺。
“我当时……其实愤怒都被吓没了,只剩下铺盖地的害怕。
那里太黑了,黑得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各种奇怪的响声。
我喊,没人应;我哭,也没人听……我不想,再经历那种感觉了。”
她的声音带上了细微的颤抖。
“而且……我更怕的,是人心。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骗我,也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一直安分守己地过着自己的生活,为什么……突然就成了被针对的目标?”
“后来……即使我们都知道是她们做的,但没有直接证据。
就算那个‘朋友’愿意作证,学校也只想训斥了事,息事宁人。”夏晴的语气平静下来,却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她们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动不动就到我面前挑衅、些难听的话……我受不了了,真的。我在家里哭,哭着我不想再去那个学校了。”
“我奶奶心疼得直掉眼泪,我爸妈又急又气。
最后……是我姨丈站了出来。他,他来帮我出这口气。”
“他托了很多关系,辗转找到了那工地附近一个几乎被遗忘的监控探头……拿到了视频。
对方的家长想私了,学校也想捂盖子。我姨丈不同意。”
“所以她们……被开除了。”夏晴吐出最后几个字,像卸下了一块石头。
“那你……”江轩的声音放得更轻,带着心翼翼的困惑,“为什么还要转学呢?”既然恶人已经被清除,按,她应该可以回到原本的生活轨道了,同时他也有些疑惑,夏晴的姨丈不是在舒江教育局上班吗,还能管到长山去?
啧~估计是托朋友关系的吧。
“因为啊……”夏晴在黑暗中眨了眨眼,虽然江轩看不见,但她觉得眼睛有点酸涩,语气却故意带上一点轻松的笑意,“因为我内心脆弱,受不了那些随之而来的流言蜚语呀。”
“啊?”
“傻子,”她仿佛能想象出江轩愣住的样子,嘴角弯了弯,“你知道的,现在要开除一个学生多不容易,一下子开除了三个……就有些女生在背后议论,我家里‘不好惹’,阴阳怪气地提醒别人,跟我相处要‘心点’,免得‘不心得罪了,怎么被弄走的都不知道’。”
“……”
江轩一时不知该什么,只觉得一股无名火闷在胸口,又为她的遭遇感到一阵钝痛。
“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女生的脑回路,真是……够可以的。”他硬生生把到嘴边的吐槽咽回去,换了个法,“这要是搁男生身上,知道朋友家里有背景,我们大概只会凑上去问:‘哥们,你家还缺不缺挂件?或者,你姨丈还收不收外甥?’”
“噗嗤——”夏晴被他这生动又带着点傻气的比喻逗得笑出了声,心底那片因回忆而笼罩的阴霾,似乎也被这笑声驱散了不少。
其实,那些过往的恶意与流言,她早已不那么在意了。
来到舒江,她遇到了像陈雅那种内向却善良的朋友,也有像唐立燕那样直率有趣的新朋友,更重要的是……
她悄悄将目光投向地铺上那个朦胧的身影。
还有他。
“江轩,”她轻声问,带着一点点不确定的试探,“我是不是……有点太矫情了?”
“禁止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哈。”江轩的语气变得认真,甚至带着点“训导”的意味,“现在做人,得学会‘甩锅’。
更何况,这件事从头到尾,你都是受害者,错的是那些心理扭曲、手段下作的人。
你没有任何错。”
他的话语直白而坚定。
夏晴笑了,这次是真正放松的、带着暖意的笑容。
她其实并非真的自我怀疑,只是……想听他亲口出这些安慰的话。
这一点点女孩子的“矫情”和心思,应该……可以被允许吧?
“江轩,”她换了个话题,声音软软的,“我睡不着了。”
“睡不着就数羊。”江轩给出了非常直男的解决方案。
“……”
“来,跟我一起数,”他还真就一本正经地起了头,“one只羊,to只羊,three只羊……”
“噗——!”夏晴再次破功,笑得肩膀微颤,“你这算什么数法啊?”
“中西结合,疗效更佳。”江轩在地铺上翻了个身,面朝她的方向,煞有介事地解释。
笑声平息后,夏晴安静了一会儿,忽然又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撒娇:“江轩……你唱首歌给我听吧。”
“……”江轩沉默了两秒,果断拒绝,“我不会。别强人所难哈。”
“哎呀,没关系的,”夏晴放软了声音,“我又不嫌弃你唱歌难听。”
“……我只是‘不会’,又没承认我‘唱歌难听’。”江轩弱弱地辩解。
“不会唱歌,不就等于唱歌难听吗?”夏晴的逻辑非常“女孩子”,“唱歌要是好听的人,怎么会不学几首呢?毕竟……这可是很能引起女生好感的技能哦~”她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狡黠的调侃。
“……”
江轩被这“神逻辑”噎住了,一时竟无法反驳。
黑暗中,他仿佛能看见她那双带着笑意和期待的眼睛。
“……行吧。”他终于妥协,清了清嗓子,显得有些紧张,“那我唱了……唱得不好不许笑。”
“嗯!”夏晴立刻应声,侧过身,专注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低沉而略带沙哑的男声,在雨夜和烛光的余韵中轻轻响起,因为紧张而有些微的颤抖,却格外认真:
“看点点萤火虫,每个提着灯笼;
仿佛更夫巡黑夜,来也匆匆去匆匆。
来也匆匆去匆匆,候仙子上宫,
要请求他发一点风,好让闷热松一松……”
嗯?
夏晴微微一怔。
这旋律……像是很老的童谣?
歌词也充满了稚趣。
[臭木头……这是把我当三岁孩在哄吗?]
然而,听着他认真哼唱的模样,那因为不熟练而偶尔停顿、又努力接上的调子,她的心痒痒的,暖暖的。
嘴角的弧度,再也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一首简单的童谣哼完,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渐渐转的雨声。
“其实,”夏晴忽然轻声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我还挺感谢那几个饶。”
“啥?”江轩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搞得有点懵,下意识转头看向床上。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黑暗中,夏晴没有立刻回答。
她只是静静地、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所在的方向,脸上漾开一个温柔至极、仿佛盛满了星光的笑容。
[傻子……]
[要不是因为她们,我怎么会离开那里,又怎么会……遇见你呢?]
这句话,她藏在心底,没有出口。
但那份因祸得福的庆幸,以及此刻充盈心房的温暖与悸动,却通过无声的凝视,悄然弥漫在这个风雨过后的宁静夜晚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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