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气浪如同巨兽的吐息,从身后的缝隙入口处喷涌而入,带着硫磺的恶臭和岩石被灼烧的噼啪声,逼迫着陈星野三人只能拼命向前,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樱
狭窄的岩缝崎岖陡峭,近乎垂直向上,更像是远古时期地壳运动撕裂开的一道伤口。岩壁滚烫,有些地方的石头甚至微微发红,显然接近地火活动的区域。空气灼热得如同蒸笼,每一次呼吸都灼烧着喉咙和肺部,汗水刚渗出皮肤就被蒸发,留下盐渍。
沙狐在最前面开路,她的身形最为娇灵活,利爪深深扣进滚烫的岩石缝隙,为后面的陈星野和黑隼提供着力点。黑隼肋下的伤口在高温和剧烈运动中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绷带,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紧跟着沙狐的脚步。陈星野殿后,一手紧抓岩壁,一手还握着玄匣,玄匣传来的温润凉意成了此刻唯一能让他保持清醒和些许体力的事物。
不知攀爬了多久,可能只有十几分钟,却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身后的热浪和轰鸣声渐渐减弱、远去,但周围岩石的温度并未降低,空气依旧灼热。他们终于爬到了这条近乎垂直的岩缝顶端——一个略微倾斜的、相对宽敞些的横向裂隙通道。
通道依旧然形成,蜿蜒曲折,不知通向何方,但至少可以让人稍微直起腰喘息片刻。地面和岩壁上布满了暗红色的、仿佛冷却岩浆凝结成的奇异纹路,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和余温,提供了勉强照明的光源。空气虽然灼热,但已经能够流通,不再是那种令人窒息的闷热。
三人瘫倒在相对凉爽些的通道地面,大口喘息,贪婪地呼吸着虽然灼热但至少能活下去的空气。黑隼撕开肋下被血汗浸透的绷带,陈星野连忙用最后一点干净的布和水(已经快见底了)帮他重新处理伤口,沙狐则警惕地倾听着来路的动静,同时观察着这条新通道的环境。
“暂时……安全了。”沙狐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那地火煞灵似乎没有追进这种狭窄缝隙,或者它的活动范围有限。但这里……恐怕还在它的影响区域内。”
陈星野感受着脚下岩石传来的、仿佛大地脉搏般的微弱震颤和热量,点头道:“我们可能顺着地脉裂缝,接近了更深层的地热区域,甚至……可能就是‘星火熔炉’遗迹的某个外围部分。”他指了指岩壁上那些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蔓延的纹路,“这些纹路不完全是自然形成的,有很微弱的人工引导痕迹,像是能量传输或约束的管道残留。”
沙狐闻言,仔细查看那些纹路,又用指尖轻轻触碰,感受着其中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有规律的脉动。“你得对。这里恐怕不是然裂隙,而是古代‘守陵人’或者建造‘熔炉’的先民,利用地脉裂缝改造出来的维护通道或者……紧急撤离通道?”
这个猜测让三人精神一振。如果是人工通道,那很可能有出口!
休息了约莫一刻钟,体力稍有恢复,黑隼的伤口也重新包扎好(血暂时止住了)。他们不敢久留,谁知道那火焰巨蟒会不会循着气息找来,或者孙老、“幽瞳”也从别的路径追来?
沿着这条布满暗红纹路的通道继续前进。通道时宽时窄,有时需要爬行,有时又豁然开朗,出现一些型的、布满发光晶体(在高温下形成)的洞厅。温度一直很高,但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最令人安心的是,空气始终在流动,虽然灼热,却带着明确的方向性,指引着出路。
走了大约半个多时,前方通道的尽头,隐约有不同于暗红纹路的、更加明亮稳定的光线透入!而且,空气中那股灼热的硫磺味逐渐被一种淡淡的、类似臭氧的清新气息取代,温度也开始明显下降!
“快到出口了!”沙狐加快脚步。
三人冲出通道尽头,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他们站在一处巨大的、半开放的然平台上。平台位于一座陡峭山峰的山腰处,向外突出,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幽暗峡谷,寒风呼啸着从峡谷底部倒卷上来,带来刺骨的凉意,与身后通道的灼热形成了鲜明对比。
抬头望去,空不再是戈壁那种一望无际的湛蓝或昏黄,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带着淡淡紫灰色的苍穹,几颗格外明亮的星辰(或许是行星)已经清晰可见。远处,连绵起伏、白雪皑皑的山脊在暮色中勾勒出冷硬的剪影——他们已经身处阿尔金山脉之中!
平台并非完全然,边缘有粗糙但坚固的石栏遗迹,地面平整,有明显的开凿痕迹。平台内侧,紧贴着山壁,还有一个不大的、半塌的石砌门洞,门洞上方刻着一个已经磨损严重、但依稀能辨认出是某种花卉(鸢尾?)形状的浮雕。
“这里……就是‘鸢尾’前哨站的一个外围观察平台!”沙狐激动地抚摸着那个鸢尾花浮雕,“我们真的到阿尔金山了!而且直接找到了前哨站的入口之一!”
绝处逢生!从地火煞灵的追杀中,他们竟然误打误撞,通过古代的地脉维护通道,直接抵达了目的地附近!
狂喜之后,是更深的警惕。孙老和“幽瞳”虽然被煞灵暂时逼退,但他们肯定也逃出来了,而且目标很可能也是这里。前哨站内部情况不明,还有那求救信号中提到的“影”……
平台上的寒风让他们被汗水浸透又迅速蒸干的衣服变得冰冷刺骨。黑隼的伤口在寒冷刺激下传来阵阵刺痛。
“先想办法进去,找个能避风、相对安全的地方休整一下。”陈星野道,他的状态稍好,但连续的战斗、逃亡和催动玄匣,也让他的精神和身体都到了极限。
沙狐点点头,率先走向那个半塌的石砌门洞。门洞内是一条向山体内倾斜向下的石阶通道,漆黑一片,但空气流通,没有霉味或危险生物的气息。
她取出一根巧的冷光棒掰亮,幽绿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石阶保存相对完好,两侧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嵌入墙体的、已经失去光泽的荧光矿石,显示着这里曾经的规整。
三人心翼翼地沿着石阶向下。走了大约五六十级,石阶尽头连接着一个相对宽敞的前厅。前厅呈方形,四壁空空,只有角落里堆着一些早已朽烂的木箱和陶罐碎片。地面积着厚厚的灰尘,但灰尘上有几行新鲜的、凌乱的脚印!脚印不止一种,有军靴的,也有某种轻薄软底鞋的,而且方向不一,显示不久前曾有人在这里活动过!
陈星野和沙狐对视一眼,心头一紧。有人先一步进来了!是孙老他们?还是……发出求救信号的被困者?
沙狐蹲下身,仔细查看那些脚印,又用手指沾零脚印边缘的灰尘闻了闻。“脚印很新,不超过一。有至少两拨人,一拨穿着硬底靴,步幅大,体重沉,像是孙老手下那种风格;另一拨……脚印很轻,几乎不留痕迹,但步频奇特,有点像……‘幽瞳’的步法,但又不完全一样。”
情况更加复杂了。
前厅有三条岔路,分别通向不同的方向。根据脚印分布,硬底靴的脚印主要走向左边那条较为宽阔、似乎通往深处的通道;而那种轻巧的脚印,则更多消失在右边那条狭窄、幽暗的岔路中;中间那条路,脚印相对稀少且陈旧。
“我们走哪边?”黑隼低声问。
沙狐看向陈星野,又看了看手中的“地脉舆盘”(一直贴身携带)。舆盘上,代表他们当前位置的光点正在一个复杂的光网节点上,而整个前哨站的结构在舆盘上显示为一个模糊的、多层交错的立体光影,三条岔路分别延伸向不同的区域。
“舆盘显示,左边通道能量反应最复杂,可能通往核心区域,比如‘星火熔炉’或者主控室;右边通道能量平稳但晦暗,像是生活区或储备区;中间通道……似乎通向更高处的了望台或者通风井。”沙狐分析道。
“求救信号提到‘被困’,如果是发出信号的人,他们可能在相对封闭、易于防守的地方。”陈星野沉吟,“生活区或储备区可能性大一些。而且,‘幽瞳’那种步法的人去了右边,恐怕也不是巧合。我们先去右边看看,心行事。”
达成一致,三人选择了右边那条狭窄、脚印轻巧的岔路。
通道更加幽深、曲折,两侧的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简单的壁画和文字刻痕,描绘着古代先民在山中生活、采矿、祭祀的场景。空气微凉,带着岩石特有的气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陈旧的血腥味?
又走了大约一百米,前方出现了一个拱形石门,石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而稳定的、类似长明灯的黄光。
沙狐示意停下,侧耳倾听。门内寂静无声。
她轻轻推开石门。
门后是一个大约四五十平米的长方形石室。石室一侧靠墙摆放着几张石床和简陋的石桌石凳,另一侧则是几个嵌入墙体的储物柜(柜门有的打开,有的关闭)。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破碎的器皿和杂物,还有几滩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石室中央的地面上,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或是干涸的血?)绘制着一个直径约两米的、极其复杂诡异的圆形法阵!法阵的线条扭曲虬结,充满了不祥的气息,与“死亡之舌”石殿中那邪恶阵法有几分相似,但更加精妙和……“完整”?
而在法阵的中心,盘膝坐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早已褪色破烂、但依稀能看出是古代“守陵人”式样服饰的……干尸?
不,不是完全干尸。那“人”的皮肤紧贴在骨头上,呈暗黄色,如同风干的腊肉,但眼眶中并非空洞,而是有两簇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幽绿色火苗在缓缓跳动!它的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手中似乎捧着什么东西。
当陈星野三人踏入石室的刹那,那干尸眼眶中的幽绿火苗猛地跳动了一下!
一个沙哑、干涩、仿佛两块石头摩擦的、断断续续的声音,直接在他们的脑海中响起:
“终于……来了……钥匙……带……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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