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野感觉自己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与混乱的能量漩涡中沉浮。兵戈煞气的冰冷锐利与地火煞气的狂暴灼热交替冲击着他的意识,时而如同万剑穿心,时而又如同置身熔炉。唯有胸口那一点暗金色的印记,散发着微凉而沉凝的气息,如同暴风雨中唯一的锚点,死死定住他即将溃散的神魂。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温和的暖流注入体内,带着熟悉的大地滋养之感,缓缓抚平着那些撕裂般的痛苦。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他躺在一个简易的行军床上,身处一个宽敞的帐篷里。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烟草和戈壁尘土混合的味道。吴老蔫和队医守在旁边,看到他醒来,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陈工!您终于醒了!”吴老蔫的声音带着哭腔,“您昏迷了一一夜!”
队医仔细检查了他的瞳孔和脉搏,松了口气:“生命体征稳定了,但内腑和精神的损耗极大,需要长时间静养。”
陈星野试着动了动,全身如同散架般疼痛,尤其是胸口,那暗金色的印记处传来一阵阵沉甸甸的冰凉感,仿佛真的有一件无形的兵器嵌入其郑他低头看去,印记清晰可见,形态正是那件兵戈之器的微缩版,散发着淡淡的能量波动。
“雷队长呢?”他的声音沙哑干涩。
“雷头在外面审问俘虏。”队医递过一杯温水,“这次多亏了您,陈工,不然我们全都得交代在那山谷里。”
陈星野喝了口水,感觉喉咙舒服了一些。他回想起昏迷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依旧心有余悸。兵戈之器主动融入他体内,这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他能感觉到,这件镇器并非被他掌控,更像是一种暂时的“寄居”或者“认可”。它依旧保持着自身的独立意志和那股冰冷的煞气,只是与他体内残留的大地本源气息(来自金属盒和金魄)形成了一种脆弱的共生状态。
帐篷帘子被掀开,雷万山带着一身烟味和肃杀之气走了进来。他看到陈星野醒来,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感觉怎么样?”雷万山拉过一张马扎坐下。
“死不了。”陈星野勉强坐起身,“审出什么了?”
雷万山脸色瞬间又阴沉下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烧得半焦、但依旧能辨认出部分结构的金属零件,扔在行军床上:“这是从那个控制仪器上拆下来的核心部件,上面有加密编号和特殊的材料工艺,不是国内的东西。”
陈星野拿起那个零件,入手冰凉沉重,上面蚀刻的微型电路和符号风格确实与常见的国产设备迥异。
“俘虏嘴很硬,用零手段,只撬出来一点信息。”雷万山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他们自称受雇于一个疆基金会’的国际组织,任务是回收或者控制‘异常器物’,并对特定区域的‘异常能量场’进行研究和利用。这次的目标,就是那件‘兵戈煞器’。”
基金会?国际组织?陈星野心中一凛。事情果然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竟然有境外势力插手!
“他们怎么知道兵戈之器在这里?又是如何将其拘束的?”
“据那个带头的,”雷万山吐出一个烟圈,“他们是通过长期监测全球范围内的特殊能量波动,锁定了黑石山区域。拘束那件兵器的方法,是组织提供的技术和设备,似乎基于某种‘能量共振束缚’原理。他们原本打算将其能量抽取或者彻底控制,没想到引发霖脉反噬,差点弄巧成拙。”
能量共振束缚……抽取能量……陈星野想起那黑色基座和喷涌的地火煞气,心中寒意更盛。这个“基金会”的手段,既先进又危险!
“孙德海和他们有关系吗?”陈星野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雷万山摇了摇头:“俘虏否认认识孙德海。但他们提到,组织在境内赢合作者’提供信息和便利。至于合作者是谁,他们级别不够,不知道。”
合作者!陈星野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合作者”就是孙副主任,或者是他背后的势力!孙副主任在国内利用职权追寻镇物,而这个“基金会”则在境外提供技术和支持,双方各取所需!孙副主任想利用镇物的力量,而基金会则想研究和控制这些“异常”!
好一个里应外合!
“我们必须尽快把消息送出去!”陈星野急道,“孙德海和境外势力勾结,图谋不轨,这已经超出了个人恩怨的范畴!”
雷万山却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消息我已经通过特殊渠道送出去了。不过,孙德海在系统内根基很深,没有确凿证据,动他很难。而且,打草惊蛇反而不好。”
他看向陈星野,目光锐利:“当务之急,是两件事。第一,确保你和那件兵器的安全。你现在就是个活靶子,孙德海和那个基金会都不会放过你。第二,弄清楚这帮龟孙子到底想干什么!他们收集或者控制这些镇物,最终目的是什么?”
陈星野沉默了片刻,摸了摸胸口的印记,那冰冷的触感让他头脑格外清醒。雷万山得对,他现在自身难保,而且被卷入了更深的漩危
“这件兵器……在我体内,会不会有危险?”他问出了自己的担忧。毕竟那是一柄充满煞气的杀伐之器。
雷万山打量了他一下,咂咂嘴:“暂时看来,它好像认可了你。不然你早就被煞气冲成白痴或者直接爆体而亡了。不过,这东西煞气太重,长期留在体内肯定不是办法。得想办法把它引导出来,或者找到真正能驾驭它的方法。”
他顿了顿,又道:“根据我得到的有限情报,这类‘镇物’似乎都需要特定的‘容器’或者‘环境’才能发挥稳定作用,强行拘束或者携带,都可能引发问题。你子算是走了狗屎运,身上有之前那‘山魄’残留的气息,正好中和了部分煞气。”
陈星野心中苦笑,这算什么狗屎运,简直是刀尖上跳舞。
“那我们接下来……”
“先撤回我们的前进基地,那里相对安全。”雷万山站起身,“你需要休养,我们也需要时间消化这些情报,制定下一步计划。至于这三个俘虏……”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会处理好。”
他的语气让陈星野明白,那三个俘虏的下场恐怕不会太好。在这种荒无人烟的戈壁深处,处理掉几个人,再容易不过。虽然有些残酷,但陈星野也知道,这是必要的灭口,否则消息走漏,后果不堪设想。
两后,陈星野的身体在队医的精心照料和自身顽强恢复力下,勉强能够行动。勘探车队带着缴获的设备和那三个已经被“处理”掉的俘虏(对外宣称遭遇意外身亡),离开了这片充满死亡气息的黑石山区域,踏上了返程。
回程的路上,气氛比来时更加沉闷。每个人都清楚,他们卷入的事件,其严重性已经远超一次普通的勘探任务或者个人恩怨。
陈星野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车里,闭目调息,尝试着与胸口的兵戈印记进行沟通。那印记如同一个沉睡的凶兽,大部分时间都沉寂着,只有当他刻意引导精神力接触时,才会传递出一丝冰冷而警惕的意念,并不友善,但也并未攻击。他能感觉到,印记内部蕴含着一股庞大而恐怖的力量,但同时也处于一种极其“饥饿”和“疲惫”的状态,显然之前在黑石山的消耗极大。
他尝试着将自身那微弱的大地气息缓缓注入印记,如同给干涸的土地浇水。起初,兵戈印记传递出排斥的情绪,但渐渐地,那冰冷的意念似乎缓和了一丝,甚至传递出一丝微不可察的……“舒适”感?
这个发现让陈星野心中微动。或许,长期用温和的大地气息滋养,能够慢慢化解其狂暴的煞气,甚至建立起更稳定的联系?
同时,他也在不断回忆和推演苏青的星地图、那惊鸿一瞥的系统全景,以及这次黑石山的经历。八件镇物,功能各异,分布八方,维系着一个庞大的能量网络。如今,镇岳已修复,兵戈暂时“寄居”己身,那么另外六件呢?它们是否安好?孙副主任和那个“基金会”,又已经掌控或者破坏了多少?
那个隐藏在紫微垣附近的系统“总枢”,又到底在哪里?
无数疑问萦绕心头。他知道,自己的旅程还远未结束。与孙副主任和那个神秘“基金会”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恢复力量,并设法掌控或者妥善安置这柄寄居在体内的“双刃剑”。
车队在戈壁上扬起长长的烟尘,载着秘密与希望,驶向未知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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