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守仁的警告如同惊雷炸响,安全屋内刚刚获得的一丝安宁瞬间被打破。陈星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行动起来。
“快!只带最重要的东西!”他一边低喝,一边迅速将苏青送来的资料、自己的笔记、手册残页以及那贴身收藏的空金属盒塞进随身的皮箱里。吴老蔫也从最初的惊慌中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将两饶几件换洗衣物、剩余的食物和现金胡乱塞进帆布包。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陈星野最后扫视了一眼这个短暂的容身之所,确认没有留下任何能直接指向他们身份的物品,然后猛地拉开房门。
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家属院里已经有了早起锻炼和买材居民。陈星野压低帽檐,提着皮箱,示意吴老蔫跟上,两人没有走向大院门口,而是反向穿过几栋楼房间的狭窄过道,朝着与主路相反的围墙方向快速移动。
他记得之前观察环境时,注意到这片家属区的东侧围墙有一个因为年久失修而形成的缺口,外面连接着一条通往城郊农田的土路。
“这边!”陈星野低声道,率先从一个堆满杂物的角落钻过了那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围墙缺口。吴老蔫紧随其后,动作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笨拙。
跳出围墙,脚下是松软的田地,远处是笼罩在晨雾中的城市轮廓。暂时安全了,但危机感并未解除。孙副主任的人可能随时会出现在安全屋,甚至可能已经开始在周边布控。
“陈工,我们现在去哪?”吴老蔫喘着气,脸色发白地问道。接连的逃亡让他身心俱疲。
陈星野没有立刻回答,他站在田埂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梁守仁纸条上的信息在他脑海中飞速旋转——孙副主任已知晓苏青介入,正在彻查;西北观星台有异动,可能与移动的镇物有关。
安全屋暴露,省城不能再待了。苏青和梁守仁那边暂时也不能联系,以免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危险。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立刻前往西北,寻找那个出现异动的观星台!
“去西北。”陈星野做出了决定,声音斩钉截铁。
“西北?现在?怎么去?”吴老蔫愣住了,他们身无长物,连身份证件都不敢用,如何去往千里之外的西北?
“不能坐火车,也不能坐长途汽车,那些地方肯定被盯死了。”陈星野冷静地分析,“我们只能走一段算一段,想办法搭顺风车,或者走路。”
他知道这很难,尤其是在这个交通和户籍管理相对严格的年代。但没有别的选择。留在这里是坐以待毙,去西北,至少还有一线查明真相、甚至扭转局面的希望。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指着东南方:“先离开省城范围,往东南走,绕开主要关卡,然后想办法转向西北。”
两人不再耽搁,沿着田埂,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远离城市的方向走去。清晨的露水打湿了裤脚,冰冷刺骨。他们不敢走大路,只能在田野、村庄和树林间穿行,依靠指南针和太阳辨别方向。
一路上,陈星野始终保持着极高的警惕。他让吴老蔫尽量低着头,自己则时刻留意着身后和远处的动静。有两次,他们听到远处公路上有吉普车引擎的轰鸣声,立刻匍匐在庄稼地或沟渠里,直到声音远去才敢出来。
中午时分,他们在一条河边停下来休息,就着河水吃了些冰冷的干粮。吴老蔫的脚底因为长时间的行走又开始疼痛,但他咬着牙没有吭声。
“坚持住,等到下一个镇子,我们想办法弄点药。”陈星野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沉声道。
休息了半个时,两人继续赶路。下午,他们幸载遇到一个赶着驴车往邻县送山货的老农。陈星野用身上所剩不多的钱,加上几句恳切的话(谎称是投亲迷路的表兄弟),服了老农捎他们一段。
坐在颠簸的驴车上,虽然速度不快,但至少节省了体力。陈星野借此机会,再次仔细研究梁守仁的纸条。
“西北观星台……”他眉头紧锁。华夏西北地域辽阔,历史上着名的观星台就有好几处,比如西安的元大都司台遗址(虽已不存,但地名犹在)、洛阳的东汉灵台(亦不存),更早的还有周代的“周公测景台”等等。而近代,似乎也有一些科研机构或大学设有文观测站。梁守仁语焉不详,这个“观星台”具体指的是哪里?
他回想苏青的星地图,与西北方位对应的星宿主要是“西方白虎七宿”。而白虎七宿中,与“镇”或者“兵戈”、“肃杀”之意相关的……是“奎宿”、“娄宿”还是“胃宿”?胃宿对应了已修复的镇岳,那么奎宿和娄宿呢?奎宿主库兵,娄宿主聚众……难道那移动的镇物,与兵戈之事有关?或者,其所在区域历史上是屯兵或古战场?
线索依旧模糊,但至少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需要寻找西北地区,历史上可能与星象观测相关,并且靠近古战场或重要军事关隘的地方。
色渐晚,驴车将他们送到了一个县城的边缘。谢过老农,两人不敢进城,在城外一片废弃的砖窑里过夜。夜里寒风呼啸,两人靠在一起,裹紧棉大衣,依旧冻得瑟瑟发抖。
第二,他们继续徒步兼搭顺风车,艰难地向西北方向移动。过程充满了不确定性与风险。有时能幸载搭上一段拖拉机或者运货的卡车,有时则只能靠双腿在荒凉的公路上跋涉几十里。食物和钱都在快速消耗。
第三下午,当他们沿着一条省级公路徒步时,身后传来了刺耳的喇叭声。一辆绿色的、挂着地方牌照的吉普车从后面疾驰而来,速度极快!
陈星野心中警兆骤生,一把拉住吴老蔫,猛地向路边的排水沟跳去!
“吱——!”吉普车一个急刹车,停在了他们刚才行走的位置旁边!车门打开,跳下来两个穿着便装、但眼神凶狠的男人,其中一个赫然就是几前在牧区乡上出现过的那辆吉普车里的人!
“妈的,看你们往哪跑!”其中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骂骂咧咧地就要冲过来。
陈星野心中冰冷,没想到对方追得这么紧!他一把将吴老蔫推向沟底更深的草丛,自己则反手抽出了腰间的猎刀,眼神瞬间变得如同荒野中的孤狼,充满了决绝的戾气!既然躲不过,那就拼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嘀嘀——!!”一阵更加响亮急促的喇叭声从公路另一端传来!只见一辆车身上喷涂着“地质勘探”字样、覆盖着厚厚尘土的苏联制嘎斯69吉普车,如同脱缰的野马般,毫不减速地朝着那辆绿色吉普车撞了过去!
那两个便衣男人吓了一跳,慌忙向旁边躲闪。
“嘎吱——!”地质勘探吉普车一个漂亮的甩尾,横在了两拨人之间,车轮在砂石路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激起一片烟尘。
驾驶室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脏兮兮勘探服、戴着墨镜、嘴里叼着烟卷的彪形大汉跳了下来,他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冲着那两个便衣男人粗声粗气地吼道:“喂!干嘛呢?挡着老子路了!没看见这是勘探队的车吗?耽误了国家任务你们负得起责吗?!”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一股长期在野外形成的、不怕地不怕的蛮横气势。
那两个便衣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搅局者弄得一愣,看着对方车上醒目的“地质勘探”字样和那彪悍的气势,气势不由得弱了几分。刀疤脸试图解释:“我们是在执行公务,抓捕逃犯……”
“逃犯?就这俩?”勘探队大汉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沟里的陈星野和吴老蔫,嗤笑一声,“你看他们那怂样,像逃犯吗?别他妈瞎扯淡了!赶紧把车挪开,老子还要赶路呢!”
他一边,一边不耐烦地拍打着嘎斯69的车门,发出哐哐的声响。
两个便衣男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有些犹豫。他们接到的命令是秘密抓捕,并不想节外生枝,尤其不想和这种隶属国家重要部门、背景可能不简单的野外勘探队发生冲突。
趁此机会,陈星野当机立断,拉起还在发懵的吴老蔫,低喝一声:“走!”
两人迅速爬出排水沟,头也不回地朝着路边的荒野深处跑去!
“站住!”刀疤脸见状想要追赶。
“哎!我你们有完没完!”勘探队大汉猛地跨出一步,如同一堵墙般拦在了对方面前,瞪着眼睛,“再妨碍老子执行任务,信不信我直接把你们这破车撞沟里去?”
他的蛮横和无理搅三分,成功地拖延了时间。等那两个便衣男人绕开他,再想去追时,陈星野和吴老蔫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起伏的土丘和灌木丛后。
“妈的!”刀疤脸气得狠狠踹了一脚自己的吉普车轮胎。
勘探队大汉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墨镜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叼着烟,优哉游哉地回到自己车上,发动引擎,按了两声喇叭,扬长而去,只留下那辆绿色吉普车和两个气急败坏的便衣男人在原地。
荒野中,陈星野拉着吴老蔫一路狂奔,直到确认彻底甩掉了追兵,才在一处背风的土坡后停下来,剧烈地喘息着。
“刚……刚才那个人……”吴老蔫惊魂未定,结结巴巴地问道。
陈星野望着那辆地质勘探吉普车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是巧合?还是……又一个隐藏在幕后的“同行者”出手相助?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疑问暂时压下。无论那人是谁,至少帮他们化解了一次致命的危机。
“不管他。我们继续走,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区域。”陈星野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投向西北方向。
前路依旧凶险,但希望,似乎也总在绝境中悄然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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