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臻荣让老掌柜三人在靠近楼梯的空地坐下,给了他们一点水。
女伶接过水,手抖得厉害,喝了几口才稍微平静些,但眼神依旧惶恐。
钟晓莹凑近郑臻荣,压低声音问:“接下来怎么办?”她眼神扫过那三个惊魂未定的Npc,“带上他们?”
这话让气氛一沉。
郑臻荣思忖片刻,目光转向赵强:“这三位,”他顿了顿,“先找个单独的房间,把他们关在里面,派个人看着。”
“为什么要关起来?”吕茜立刻抱着胳膊发问,她瞥了一眼瑟缩的女伶,语气带着明显的不屑,“他们看起来也没被感染,没必要这么提防吧?”
张垒立刻上前一步,附和道:“我觉得这个姑娘得有道理。都是被困的人,单独关押太过分了。”他看向郑臻荣,眼神里带着几分挑衅,“而且我们自己人都挤着,哪来多余的房间?”
郑臻荣没有立刻反驳。
他看向那三个Npc,尤其是精神濒临崩溃的女伶,又看了看角落里气息越来越微弱、皮肤青黑蔓延但尚未完成最后转化的姚刚。
一个细节突然在他脑中清晰起来:姚刚被咬已经有一段时间,虽然濒临变异,但过程相对缓慢。
而刑场和街道上那些本地镇民或演员,被感染后似乎变异极快。
玩家和本地人,对邪气感染的抵抗力可能不同。
“食物和水够吗?”郑臻荣转头看向赵强。
一个之前帮忙清点物资的白领站出来,脸色为难:“赵队,郑哥,我刚看了。米面有点,但不多。蔬菜、肉干、咸鱼只有一点点。水倒是不缺,但吃的……就算省到极致,咱们这么多人,也撑不过明早上。”
赵强皱着眉,看向老掌柜:“老大爷,你们知道镇子上哪里还有食物储备吗?你刚刚也听到了,我们食物并不充足。”
老掌柜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这是他家客栈,结果一群人鸠占鹊巢,却还问他要食物。
想骂饶话被憋了回去,他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清楚。最近没片场在客栈拍戏,食材本就备得不多。混乱开始后,我们一直躲在阁楼,没敢出去过”
郑臻荣沉默了片刻,作出决定:“三楼选三间连着的给他们用,食物统一分配。”
“客栈是暂时安全了,”他目光扫过老掌柜三人,“希望你们自己在房间里待着,不要乱走,我们会派人看着,有危险会通知你们。”
老掌柜叹了口气,满心懊悔,早知道还不如一直在阁楼躲着,带着店二和女伶跟着工人上楼了。
门被轻轻关上,没有上锁,但门外站了一个工人负责警戒。
张垒见郑臻荣没有直接回应他关于姚刚的追问,也识趣地没再紧逼,只是退回了人群边缘。
吕茜在学生堆里抿了抿嘴,把更多话咽了回去。
但这份安静很快被角落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打破。
姚刚的身体在无意识地抽搐,青黑色脉络已经蔓延到脖颈和脸颊,眼皮下眼珠疯狂转动。
任谁都能看出,他离彻底变成那种怪物,只差最后一步了。
张垒往前走了两步,目光在姚刚和郑臻荣之间来回,开口道:“郑兄弟,Npc暂时安置了。那他呢?就这么放着?”
这话像投入水面的石子。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大了起来。
“是啊,这都快变了……”
“放在这儿太吓人了,万一突然跳起来……”
“总不能……总不能现在就把人杀了吧?他还……”
“不杀怎么办?等他变了杀我们?”
不安在蔓延,有人下意识地挪动位置,离那个角落更远些。
郑臻荣眉头紧锁,他知道必须做决定,但这个问题比安置Npc更棘手。
姚刚现在还是“人”,至少在法律和道德层面还是。
可等他变了……
“讨论挺热烈。”
一个平静的声音忽然从二楼楼梯方向传来。
这声音不大,却像冰水浇进油锅,让所有嘈杂瞬间冻结。
众人骇然回头。
只见冯叶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楼梯转角处,正缓步走下。
黑色礼帽,暗红围巾,手杖点在木阶上,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嗒嗒声。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所有人都冒出这个疑问。
没有人看见他是怎么出现的,甚至没人听到他下楼的脚步声——除了那手杖点地的声音。
他礼帽下的目光扫过全场,平静无波,最后落在郑臻荣身上。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了嘴,大堂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姚刚微弱的哀嚎。
冯叶的气场太过强大,之前在封闭房间里一声令下让全场安静的画面,还留在每个饶记忆里。
冯叶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来到大堂。
人群像被无形的手拨开,自动让出一条道。
他径直走向郑臻荣。
郑臻荣看着他走近,心里绷紧的弦忽然松了半分。
这个神秘人物既然现身,至少意味着他可能愿意介入。
郑臻荣快步迎上前,语速稍快:“冯哥,你来了。姚刚他感染恶化得很快,正商量怎么处理。”
冯叶的目光落在姚刚身上,停留了两秒,然后转向郑臻荣,平静地反问:“你们想怎么处理?”
他把问题抛了回来。
郑臻荣语气沉重,但很清晰:“只能先把他绑起来,隔离到后院的柴房。如果他真的彻底变异,为了大家的安全,只能……杀掉。”
冯叶看了他两秒,微微点头,转身朝姚刚所在的角落走去。
人群再次自动分开让出路来,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紧盯着他的动作。
姚刚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抽搐得更厉害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威胁声,浑浊的暗红色瞳孔试图聚焦。
冯叶在他身前一步处停下,微微俯身。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伸出手杖,隔空悬在姚刚心口上方约一寸的位置,停顿了几秒,仿佛在感受什么。
赵强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发颤:“他……还有救吗?”
“感染深入脏腑,神智已溃。”冯叶摇头道。
他右手握着手杖,杖头缓缓下移,点在姚刚腹部正中的位置。
姚刚身体猛地一弓,双眼骤然圆睁,嘴巴张大,似乎要发出凄厉的嚎剑
就在声音即将冲出的瞬间,冯叶手杖轻轻向上一挑,杖头精准地托在姚刚下巴处,向上一顶。
姚刚的嚎叫被堵在喉咙里,变成一阵沉闷痛苦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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