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在漆黑的水面上，仰望着头顶那片违背常理的倒悬建筑群，最初的震撼逐渐被一个极其现实的问题取代：怎么上去？
“同志们，”黑瞎子打破了沉默，用手电光柱扫过那些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倒垂屋檐，“俗话，看山跑死马，我看这看城也能急死人。咱们总不能一直在这儿泡着当观赏鱼吧？”
他尝试着像正常游泳一样，向上方的古城方向蹬水。起初几下还算顺利，但越靠近那片倒悬的建筑，一股无形的、方向向下的力量就开始作用在他身上，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把他往水里按。他猛地加力，才勉强抵消了那股下坠感，停滞在距离水面约七八米的高度，再往上就异常艰难。
“啧，”他松开劲，任由那股力量将他缓缓“拉”回水中，语气带着点不可思议，“这地方真他娘的不讲道理！靠近那堆石头就感觉身体变沉了，重力在这儿是喝多了还是咋的？”
吴邪也尝试了一下，结果更狼狈，差点直接沉下去，幸亏被旁边的张起灵托了一把。“不行，”他喘着气，“感觉像是背着个人在游泳。”
“不是重力增加，”解雨臣冷静地观察着，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分析的口吻，“是重力方向改变了。或者，在这片空间里，存在一个以那座倒悬古城为核心的、独立的重力场。越靠近它，它的重力影响就越强，对我们而言，就像是受到了一个向‘下’（指向古城）的拉力。”
他用手电光仔细照射着古城底部——也就是他们视角中建筑群的“顶端”。那里并非光滑的整体，而是由无数错综复杂的建筑结构、街道、桥梁，甚至一些突出的雕像和石柱构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可供攀附的立体网络。
“我们无法‘飞’上去，但可以‘爬’上去。”解雨臣的目光锁定在一条从主建筑群垂落下来的、巨大而古老的石质引水渠遗迹上。那引水渠如同一条扭曲的石龙，从古城边缘延伸出来，斜斜地插入下方的黑水中，结构相对完整，表面粗糙，有不少可供抓握的凸起和裂缝。
“看到那条引水渠了吗？”解雨臣指向目标，“它是连接水面和古城建筑群的实体结构，沿着它爬上去，我们可以逐步适应重力变化，也是最安全的路径。”
黑瞎子顺着光柱看去，咧嘴笑了：“还得是花儿爷！你这脑子比GpS还好使，连这种反人类的路都能找出来。”他游到引水渠插入水面的根部，用手拍了拍湿滑冰冷的石头，“就是这路况有点差，连个护栏都没有，差评。”
方案既定，行动开始。依旧是黑瞎子打头，他像只灵活的壁虎，率先攀上引水渠倾斜的渠壁。果然，一旦身体完全接触古城延伸下来的实体结构，那股将他拉向古城的“下坠副就变成了实实在在的、需要对抗的重力，仿佛他此刻正在攀爬一座正常的、只是方向有点奇怪的悬崖。
“感觉对了！”黑瞎子适应了一下，回头对下面喊道，“都上来吧！注意抓紧，这地方可没买保险！”
众人依次跟上。解雨臣紧随其后，他的动作不如黑瞎子那般充满野性的力量感，却更加轻盈精准，每一次落脚和抓握都恰到好处，仿佛早就计算好了最佳路径。吴邪和王胖子虽然有些吃力，但在张起灵的照应下，也稳步向上攀爬。
攀登的过程并不轻松。石壁长年浸泡在水汽中，布满了滑腻的苔藓，需要格外心。而且，随着高度提升，指向古城核心的重力也在缓慢增加，感觉身体越发沉重，体力消耗极快。
爬到引水渠中段，前方出现了一处断裂带，约有四五米的缺口，只有几根锈蚀严重的金属条勉强连接。
“哟，豆腐渣工程。”黑瞎子停在缺口前，仔细观察着那几根看起来随时会断裂的金属条和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水，“这要是一个失手，可就不是‘跳楼’而是‘跳湖’了，还是脸先着水的那种。”
他回头，看向解雨臣，墨镜下的眼神带着询问：“领导，咋整？强行通过还是绕路？”
解雨臣打量了一下缺口两侧的地形，左侧是光滑垂直的渠壁，右侧则连接着一片倒悬的、如同尖刺般林立的建筑残骸，结构复杂。
“不能绕，右侧结构不稳定，风险更大。”解雨臣快速判断，“金属条虽然锈蚀，但核心承重部分未必完全损坏。你动作快，先过去，固定安全绳。”
“得令！”黑瞎子没有丝毫犹豫，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重心，双手稳稳抓住第一根金属条，身体悬空，如同钟摆般轻轻一晃，便灵巧地荡向了下一根。他的动作流畅而惊险，看得下面的吴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几次腾挪，黑瞎子有惊无险地渡过了缺口，稳稳落在对面的引水渠上。他立刻从背包里取出绳索和岩楔，在坚固的石头上做好保护点，将绳索另一端抛了回去。
“搞定！国际标准，五星级安全通道，欢迎光临！”他得意地拍了拍手。
有了安全绳，其他人依次顺利通过。当最后解雨臣也轻盈地落在对面时，黑瞎子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尽管隔着面罩和通讯器）：“花儿爷，你这指挥若定的样子，可真够带劲的。就是下次派这种敢死队任务，能不能给点额外津贴？比如……”他拖长流子。
解雨臣侧头看他，水面反射的微光在他清澈的眼底流转：“比如什么？”
黑瞎子嘿嘿一笑：“比如……安全着陆后，给个抱抱？”
解雨臣直接无视了他，转身继续向上攀登，只留下一句清冷的话飘在通讯器里：“精力过剩就多背点装备。”
黑瞎子看着他的背影，非但没恼，反而笑得更加灿烂，连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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