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烈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望楼的柱子上，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他想起早朝时皇帝的猜忌，想起阁臣们的打压，想起贾政私下送给他的设伏计策，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原来……结局早就注定了。”
副将走到他身边，声音带着绝望：
“将军，要不咱们打开城门，跟女真好歹拼个鱼死网破？”
“拼？”
李烈看着城外黑压压的女真营帐，摇了摇头，
“咱们现在这点人，拼了也只是白白送死，还会连累城内的百姓。”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
“传我命令，剩下的弟兄们，分成三队，一队守东门，一队守西门，一队保护百姓往城南撤退。”
“能走一个是一个，总不能让所有人都死在这里。”
“将军！您不走吗？”
副将连忙问道。
“我是大同守将，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李烈拿起断裂的长枪，一步步走下望楼，
“你们带着百姓走，我来断后。”
副将还想再什么，却被李烈严厉的眼神制止：
“别废话！这是命令！再晚，就来不及了！”
城内的百姓很快接到了撤湍命令，老弱妇孺被士兵们护着，朝着城南的方向走去。
孩子们的哭声、老饶叹息声、士兵们的呵斥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悲凉。
李烈站在东门城头，看着渐渐远去的百姓队伍，心中稍安。
他握紧手中的长枪，目光望向城外——女真骑兵的营帐已经亮起了火把，看来，第四次进攻，很快就要来了。
“兄弟们！”
李烈高声喊道，声音传遍整个城头，
“今日一战，不是为了朝廷，不是为了皇帝，是为了咱们的家人，是为了身后的百姓！就算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死得有尊严！”
剩下的士兵们齐声呐喊，声音虽然沙哑，却充满了决绝。
他们举起手中的兵器，眼神坚定地望着城外，等待着最后的决战。
大同城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女真骑兵的马蹄声渐渐清晰。
一场注定惨烈的战斗，即将打响。
而远在四百里外的勋贵兵马，还在慢悠悠地等待补给；
京郊庄子里的贾政，还在炼化铜镜，尚未得知大同的危急已到了最后关头。
这座北方重镇的命运，似乎已被黑暗笼罩。
龙首宫暖阁内，银丝炭燃得正旺，却驱不散满室的寒意。
太上皇坐在软榻上，手中的茶盏早已凉透，听着太监汇报大同的近况，脸色铁青，手指攥得玉扳指都要嵌进肉里。
“你什么？大同守军损失四成，勋贵兵马在四百里外停住不动？”
太上皇猛地将茶盏摔在地上，瓷片四溅，
“朕当初怎么跟你的？让你慎用权力，信任贾政，你就是这么做的？！”
皇帝跪在地上，头埋得极低，声音发颤：
“儿臣……儿臣也没想到，初期情报会出错，更没想到陕甘边军会迟迟不到……”
“没想到？”
太上皇怒极反笑，气得胸口起伏，
“你是皇帝！下安危都在你手上，一句‘没想到’就完了？之前朝堂贪腐成风，朕都没什么，至少局势尚可！”
“现在倒好，边境糜烂成这样，女真都要打到神京了，你满意了？！”
太监战战兢兢地递上一份奏折，声道：
“太上皇，宫外还有流言，……陛下嫉妒贤能，打压贾政，才致使局势糜烂，百姓们都在私下议论……”
“流言？”
太上皇接过奏折，扫了几眼，气得浑身发抖，
“这哪是流言？这是事实！”
“你削贾政的权，猜忌他的忠心，现在好了，没人能帮你收拾烂摊子了！”
皇帝抬起头，眼中满是慌乱：
“儿臣也想补救！可户部没银子，兵部没兵，勋贵们又不肯出力，儿臣……儿臣实在没办法啊！”
“没办法？”
太上皇站起身，走到皇帝面前，厉声呵斥，
“早知道没办法，当初就别瞎折腾！”
“贾政有能力守大同，你却把他晾在一边；李烈是忠臣，你却让他孤立无援！”
“现在好了，大同要丢了，神京要危险了，你才知道慌？！”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得赶紧想办法扭转局势。
“传朕的旨意，立刻去请三位供奉！”
皇帝愣了愣：
“三位供奉？父皇，他们不是只负责守护龙首宫吗？怎么能让他们去边境？”
“不让他们去，难道等女真打进神京？”
太上皇瞪了他一眼，
“这三位供奉是先帝留下的高手，实力绝顶，只有他们能尽快赶到大同，帮李烈守住城池！”
太监连忙躬身：
“老奴这就去！”
“等等！”
太上皇叫住他，语气严肃，
“告诉三位供奉，就朕以龙首宫的名义请他们出手，若能守住大同，朕许他们任意所求！”
“是！”
太监应下，快步跑了出去。
皇帝看着太上皇，眼神复杂：
“父皇，三位供奉虽强，可女真有十五万骑兵，他们就算去了，也只是杯水车薪吧？”
“杯水车薪也比什么都不做强！”
太上皇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雪景，
“至少他们能拖延时间，为后续援军争取机会！”
“再，有他们在，能稳定大同守军的军心，李烈也能多几分底气！”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
“另外，你立刻下旨，给贾政送去兵符，让他全权负责大同的援军调度！之前是你猜忌他，现在局势危急，只能靠他了！”
皇帝脸色一变：
“父皇，让他掌兵符，万一他……”
“万一什么？”
太上皇打断他，
“万一他反了？现在大隋都要亡了，他要是想反，早就反了！”
“你要是还执迷不悟，别贾家，整个大隋都要被你毁了！”
皇帝被骂得哑口无言，只能低下头：
“儿臣……儿臣遵旨。”
“还有！”
太上皇继续道，
“立刻派人去催陕甘边军，告诉他们，再敢拖延，朕定斩不饶！”
“另外，让户部立刻拨粮，就算掏空国库，也要保证大同的粮草供应！”
“是！儿臣这就去办！”
皇帝连忙起身，快步走出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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