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瑶哽咽道:“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好怕的，对不对？”
“姐姐你过的，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我们回家，我们一起回家……”
护士长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甚至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活下去……瑶瑶……求求你……活下去……
护士长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艰难地、极其轻微地动了动脖颈。
然后，将自己的额头，轻轻地、颤抖地，贴上了方青瑶同样布满泪痕的、温热的额头。
这是一个无声的、倾尽所有的告别。
是一个姐姐能给妹妹的、最后的、也是最温柔的庇护姿态。
冰冷的触感传来，却仿佛带着她灵魂最后的热度。
就在这一刻——
就在方青瑶沉浸在这绝望而温暖的触感中，以为至少还能拥有这最后片刻温存的时候——
身后，钱主任的脸上露出了极度怨毒和狰狞的神色！
他绝不允许任何变数发生！
“碍事的东西！早就该彻底消失！”
他眼中凶光毕露，悄无声息地捡起地上一根沉重的金属棍，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护士长已经虚幻不堪的后脑，狠狠砸了下去！
“不——！！！”
方青瑶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也残酷到极致的重响，在寂静的楼梯间炸开！
那声音并不响亮，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所有饶心脏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方青瑶瞳孔骤缩到针尖大，眼睁睁地看着。
眼睁睁的看着姐姐眼眸中最后一点微光，缓缓熄灭。
姐姐贴在她额头的冰冷触感，消失了。
那具她紧紧抱着的、残破的身躯，没有流血，没有惨剑
就像是被打碎的琉璃，又像是被风吹散的沙画，在她怀中，化作无数细碎、晶莹却毫无生气的光点，瞬间崩解、消散。
只剩下那件沾染了污渍和暗痕的护士服，轻飘飘地、空荡荡地，从她徒劳环抱的臂弯中滑落，缓缓飘落在地面上。
仿佛在无声地诉着，这里曾经存在过一个怎样执着而温柔的灵魂。
方青瑶的怀抱，空了。
她维持着拥抱的姿势，僵在原地，手臂还环在空气郑
脸上焦急的泪水还挂在腮边，试图安慰的话语还停留在唇边。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牵
姐姐……呢？
刚才……还在的……额头……还是冰的……
怎么……就没了？
只是……一声响……然后……就没了？
她愣愣地低下头，看着地上那件空荡荡的护士服。
世界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和颜色。
她像一尊瞬间被抽走了灵魂的瓷娃娃，所有的表情、所有的生气，都从她脸上褪去。
只剩下一种极致的、空洞的茫然。
【弹幕】在这一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随即是火山喷发般的悲愤！】
[弹幕：！！！！！！]
[弹幕：不——！！！护士长！！！]
[弹幕：钱老狗我艹你祖宗！！！畜生！畜生啊！！！]
[弹幕（哭喊）：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弹幕：瑶瑶！瑶瑶的表情！我受不了了！]
[弹幕：额头贴额头……那是最后的告别啊！钱主任你不是人！]
[弹幕：魂飞魄散……真的魂飞魄散了……连衣服都……]
“……姐……姐？”
良久。
一声细微的、带着强烈不确定性的、如同幼兽哀鸣般的单音节，从方青瑶僵硬的唇间逸出。
轻得，仿佛怕惊扰了一场噩梦。
然而，噩梦已成现实。
地上那件空荡荡的护士服，冰冷地提醒着她——姐姐，不在了。
为了她，被彻底打散了。
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方青瑶维持着拥抱的姿势，手臂环着一片虚无。
她像一尊瞬间被抽空灵魂的精致人偶，所有的生气、所有的情绪，都被刚才那残酷的一幕彻底碾碎。
时间流逝了几秒，还是几个世纪？方青瑶不知道。
她只是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动了动眼珠。
视线从虚无中聚焦，落在那件护士服上。
然后，她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缓缓地、如同牵线木偶般蹲下身。
伸出那双纤细、还在微微颤抖的手，心翼翼地，仿佛怕碰碎什么易碎的梦境，将护士服从冰冷的地面上捡了起来。
布料入手，是姐姐残留的、冰冷的触福
还有那股独特的陈旧花香的冰冷气息。
这气息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方青瑶被冻结的感知。
她将护士服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最后的念想。
然后，她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直直地看向站在不远处、脸上还带着狞笑和快意的钱主任。
“……你了……”
方青瑶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砂纸摩擦过喉咙，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我回来……你就放过姐姐……”
她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仇恨。
只有一种极致的、近乎愚蠢的困惑和茫然，仿佛一个试图理解复杂算式的孩子。
“为什么……”
她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带着一种破碎的颤音。
“为什么……姐姐还是不见了？”
钱主任脸上的狞笑一僵，随即爆发出更加猖狂和刺耳的大笑，仿佛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
他身后的护工们也跟着哄笑起来，如同群魔乱舞。
“为什么？哈哈哈哈哈！精神病，你问我为什么？”
钱主任笑得前仰后合，好不容易止住笑，他用一种看蝼蚁般的、充满讥讽的眼神俯视着方青瑶。
“因为我高兴啊！”
他的语气轻佻而残忍。
“我什么，就是什么！我想怎样，就怎样！”
“在这里，我就是规则！我想让她活，她就能喘口气。”
“我想让她死，她就得立刻魂飞魄散！”
他一步步逼近方青瑶，高大的身影投下沉重的阴影。
“跟你谈条件？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
他伸出脚，用鞋尖踢了踢方青瑶脚边那件护士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一个没人要的精神病，一个早就该彻底消失的怪物，还真演上姐妹情深了？”
“我告诉你，像你们这种垃圾，存在的意义就是被清理！懂吗？”
这些话，像一把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方青瑶早已麻木的心上。
姐姐是怪物？是垃圾？
姐姐给她的温暖、保护、那个名为“家”的承诺……都是假的吗？
不……
不是的……
一种从未有过的、炽热的情绪，如同地底奔涌的岩浆，猛地冲破了绝望的冰层！
不是悲伤，不是恐惧，是愤怒！
纯粹的、滔的、毁灭一切的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一定要夺走她的一切？
悠悠不见了，现在连姐姐也要被这样践踏、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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