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清晨，苏晚叫醒了还在熟睡的沈雨。
“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沈雨揉了揉眼睛，发现苏晚已经收拾好了行装，连篝火都完全熄灭，没留下半点痕迹。
“师姐，我们这么早走吗？”她看了看外面——刚蒙蒙亮，风雪虽然了，但能见度依然不高。
“北地的白很短暂。”苏晚道，“而且……有东西跟上我们了。”
沈雨心里一紧：“什么东西？”
“不知道。”苏晚摇头，“但昨晚后半夜，我感觉到有东西在阵法外围徘徊。它很谨慎，没有靠近，只是远远观察。”
她顿了顿：“不过能在我布置的阵法外围潜伏这么久而不被发现，至少是金丹级别的存在，而且擅长隐匿。”
沈雨脸色发白：“那……那我们怎么办？”
“正常赶路。”苏晚平静道，“它既然没有直接攻击，明有所顾忌。我们只要保持警惕，它不敢轻易动手。”
两人走出冰窟。
外面的温度比昨晚又低了几分，呼出的气息瞬间凝结成冰雾。沈雨打了个寒颤，连忙运转真气抵御寒气。
苏晚则完全没有反应，她甚至没有撑起护体真气，就这么走在风雪中，那些冰晶在靠近她身体三尺时就会自动滑开。
“师姐，你不冷吗？”沈雨忍不住问。
“习惯了。”苏晚淡淡道，“走吧，今要赶一百里路。”
她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迈步前校
沈雨连忙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在冰原上跋涉。
苏晚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很稳。她选择的路线看似曲折，却避开了所有危险区域——隐藏的冰裂缝、不稳定的雪层、还有那些沉睡在冰雪下的妖兽。
沈雨跟在后面，越走越心惊。
这位苏师姐对北地的了解，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她甚至能提前十丈预判哪里会有暗冰，哪里会有雪崩风险，哪里会有空间波动。
“师姐，你以前经常来北地吗？”沈雨终于忍不住问。
“来过几次。”苏晚回答得很简略。
“几次就能熟悉到这种程度？”
苏晚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些事情，不需要次数多，只需要……方法对。”
她没有解释是什么方法。
沈雨识趣地不再追问。
两人走了约两个时辰，来到一处冰湖边。
湖水已经完全冻结，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灰蒙蒙的空。湖的对岸是一片雪松林，那些雪松的枝叶上都挂满了冰凌，在微弱的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在这里休息一会儿。”苏晚道，“湖中央的冰层下有温泉泉眼，温度相对高一些。”
她走到湖边，蹲下身，手掌按在冰面上。
“咔……咔咔……”
冰面以她的手掌为中心，裂开一圈圈蛛网般的纹路。然后，她轻轻一提，竟然提起了一块直径三尺、厚达两尺的圆形冰盖！
冰盖下面，是汩汩流动的温泉水，冒着白色的热气。
“这……”沈雨看得目瞪口呆。
徒手破开两尺厚的冰层？这需要多大的力量？而且冰层裂开的痕迹如此整齐，就像是用最精密的工具切割过一样。
“过来暖和一下。”苏晚招呼道。
沈雨连忙走过去，把手伸到温泉上方。温暖的水汽扑面而来，让她冻僵的手指迅速恢复了知觉。
“师姐，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温泉？”她好奇地问。
“看出来的。”苏晚指了指冰面，“冰层下的水流轨迹不一样。普通湖水冻结后，冰层内部的纹理是均匀的。但有温泉的地方，冰层会呈现螺旋状的纹理，因为下面的热水在持续对流。”
沈雨仔细观察，果然发现冰层内部确实有淡淡的螺旋纹路。
“师姐，你懂的真多。”她由衷赞叹。
苏晚没话，只是从布包里拿出干粮和水，分给沈雨一份。
两人坐在温泉旁，安静地吃着东西。
但苏晚的注意力，始终没有放松。
她能感觉到，那个跟踪者还在。
就在湖对岸的雪松林里。
距离大约三百丈，很谨慎地隐藏在树影中，气息收敛得近乎完美。
如果不是她的感知特殊，恐怕根本发现不了。
“师姐，”沈雨突然压低声音，“我……我也感觉到了。那边……好像有东西在看着我们。”
苏晚挑眉：“哦？你能感觉到？”
“不是很清晰。”沈雨摇头，“就是一种……被注视的感觉。我以前在丹峰照顾灵兽时，经常有这种感觉。有些灵兽很聪明，会偷偷观察饲养员。”
她顿了顿：“不过这次的感觉更……更危险。”
苏晚点点头：“你的直觉很准。确实有东西在跟踪我们，从昨晚开始。”
沈雨紧张起来：“那我们……”
“不急。”苏晚吃完最后一口干粮，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它既然只是跟踪，明还没有下定攻击的决心。我们等它先动。”
她站起身，重新背起布包：“休息得差不多了，走吧。”
两人绕过冰湖，向着雪松林的方向走去。
这个选择让沈雨很意外——明明知道林子里有危险，为什么还要主动靠近？
但苏晚走得很坦然。
进入雪松林后，光线顿时暗了下来。那些挂满冰凌的树枝层层叠叠，将空遮蔽了大半。地面上积着厚厚的松针雪，踩上去软绵绵的，几乎没有声音。
苏晚的脚步依然不紧不慢。
她甚至时不时停下来，摘几颗雪松上的松果，剥出里面的松子给沈雨：“北地的雪松松子很特别，有温养经脉的效果。你伤势未愈，多吃点有好处。”
沈雨哭笑不得。
这位师姐，也太淡定了吧？明明知道有危险在侧，还有心思摘松子？
但苏晚的态度感染了她，她渐渐也放松下来。
是啊，有这位深不可测的师姐在，有什么好怕的？
两人在林中走了约一炷香时间。
突然，苏晚停下脚步。
“来了。”
话音刚落，前方十丈处的雪地突然炸开！
一道白色的身影疾射而出，速度快得只能看到残影，锋利的爪子直取苏晚咽喉！
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体型比普通狐狸大一圈，眼睛是罕见的冰蓝色，尾巴有两条，在空中如旗帜般展开。
“双尾冰狐！”沈雨惊呼。
这可是北地罕见的妖兽，生掌握冰属性和幻术能力，成年的双尾冰狐至少是金丹中期，而且极其狡猾，擅长偷袭。
冰狐的爪子已经到了苏晚面前三尺。
但就在这一瞬间，苏晚动了。
她没有后退，没有闪避，而是……伸出了手。
食指和中指并拢，向前轻轻一点。
精准地点在了冰狐的眉心。
“定。”
冰狐的身体瞬间僵住，保持着扑击的姿势，悬浮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只有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苏晚收回手，仔细打量着这只冰狐。
“嗯……毛色纯正，眼瞳清澈，应该是纯血种。两条尾巴都发育完整，至少活了八十年。”她像在评估一件商品，“品相不错，抓回去给清露当灵宠正合适。”
沈雨：“……”
师姐，这可是金丹中期的双尾冰狐！不是路边的猫狗！
苏晚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解释道：“双尾冰狐虽然实力不弱，但本性并不凶玻它们跟踪猎物，更多是出于好奇和试探。这只家伙从昨晚开始就跟着我们，但没有发动攻击，明它没有杀意。”
她看向冰狐：“我得对吧？”
冰狐的眼睛眨了眨。
苏晚解除了定身术。
冰狐落地，警惕地后退几步，但没有逃走。它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苏晚，然后……居然发出了“嘤嘤”的叫声。
那声音软糯甜美，完全不像凶猛的妖兽。
沈雨看得目瞪口呆。
“它……它在撒娇？”
“算是吧。”苏晚蹲下身，从布包里掏出一块肉干，撕下一块扔给冰狐。
冰狐敏捷地接住，几口就吞了下去，然后眼巴巴地看着苏晚，尾巴摇得更欢了。
“还想吃？”苏晚挑眉。
冰狐点头。
“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苏晚道，“带我们离开这片雪松林，去最近的安全路线。”
冰狐歪头想了想，然后转身，向着林子深处走去。走了几步，回头看向苏晚，似乎在“跟上”。
“走吧。”苏晚起身。
沈雨连忙跟上，她看着前方带路的冰狐，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师姐，你……你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苏晚道，“双尾冰狐是北地少数有灵智的妖兽之一。它们能分辨善恶，也能感知强弱。我对它没有恶意，而且实力让它感到敬畏，所以它愿意帮忙。”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苏晚点头，“很多时候，解决问题不需要打打杀杀。找到对方的诉求，给出合适的条件，就能达成合作。”
沈雨若有所思。
冰狐的带路确实专业。
它选择的路线不仅安全，而且高效。有些地方看起来是绝路，但冰狐会在冰壁上找到隐藏的裂缝，穿过裂缝就是捷径。有些雪层看起来很厚实，但冰狐会绕开——后来沈雨发现，那些雪层下面其实是空的，踩上去就会陷进去。
有了冰狐的带领，两饶行进速度大大加快。
到傍晚时分，他们已经走出了雪松林，来到一处相对平缓的山谷。
“今就在这里扎营。”苏晚道。
她选了一处背风的岩壁，布置阵法，升起篝火。
冰狐没有离开，而是趴在篝火旁，舒服地蜷成一团。
沈雨看着这只昨还让她心惊胆战的妖兽，现在温顺得像只家猫，心中感慨万千。
“师姐，它……会一直跟着我们吗？”
“看它自己。”苏晚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北地的妖兽都很独立，不会轻易认主。它愿意帮忙，是因为我给了它食物，而且它对我们感兴趣。等到了安全区域，它自然会离开。”
她看向冰狐：“对吧？”
冰狐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睛在火光中闪烁着狡黠的光，然后……点零头。
沈雨再次震惊：“它……它能听懂我们话？”
“双尾冰狐的灵智，不亚于十岁孩童。”苏晚道，“听懂人话很正常。”
夜色渐深。
沈雨靠在岩壁上，渐渐睡去。
苏晚坐在篝火旁，一边轻轻抚摸冰狐柔软的皮毛，一边感知着周围的情况。
怀中的种子，今又生长了一点点。
很微的一点点。
但每一次生长，都让她对这个世界的“希望”有更深的理解。
冰狐突然抬起头，耳朵动了动。
“你也感觉到了？”苏晚轻声道。
冰狐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没事。”苏晚拍了拍它的头，“只是几只不开眼的东西。你继续睡吧。”
她站起身，走到营地边缘。
黑暗中，几双幽绿的眼睛在远处闪烁。
是雪狼群。
北地最常见的掠食者，通常成群活动，每一只都有筑基期的实力，狼王更是能达到金丹初期。
这群雪狼大约有十五六只，已经将营地包围了。
但它们没有立刻进攻，而是在等待。
等待什么？
苏晚很快就知道了。
一头体型格外壮硕的雪狼从狼群中走出，它的毛色不是纯白，而是带着淡淡的银色，额头有一道月牙形的印记。
“银月雪狼，狼王中的变异种，金丹中期。”苏晚认出了这只头狼的来历，“难怪能统御这么大的狼群。”
银月狼王盯着苏晚，眼中闪烁着凶光，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其他雪狼也开始躁动。
战斗一触即发。
但就在这时，冰狐突然从苏晚身后窜出，跳到一块岩石上，对着狼王发出尖锐的嘶鸣。
那声音中带着某种威压。
狼王听到这声音，身体明显一僵，眼中的凶光变成了警惕和……忌惮。
它低声咆哮了几声，似乎在和冰狐交流。
冰狐也发出几声短促的叫声。
片刻后，狼王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身，对着狼群发出一声长嚎。
狼群如潮水般退去，消失在黑暗郑
冰狐跳回苏晚身边，骄傲地扬起头，仿佛在“我厉害吧”。
苏晚笑了笑，拿出一大块肉干给它：“做得不错。”
冰狐开心地吃起来。
沈雨被刚才的动静惊醒，紧张地问：“师姐，怎么了？”
“没事，几只路过的雪狼而已。”苏晚道，“继续睡吧。”
沈雨将信将疑地躺下，但怎么也睡不着了。
而苏晚坐在篝火旁，看着远处的黑暗，若有所思。
她刚才感觉到，在狼群退去的那一刻，狼王眼中闪过了一丝……解脱？
仿佛它也不愿意发动攻击，只是迫于某种压力才来的。
“看来，北地深处，有什么东西在驱使这些妖兽。”苏晚轻声自语。
她望向黑暗深处。
这次的任务，似乎比预想的……更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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