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南郊，秦氏集团“中央大脑”A区机房。
“轰！”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爆响，一排刀片式服务器机柜不堪超高负荷的能量冲击，瞬间爆开，蓝紫色的电弧如狂舞的毒蛇，在半空中肆虐飞窜，最后湮灭于空气之中，留下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d-13至d-20号服务器阵列彻底熔断！冷却系统过载！A区温度正在失控！”
“‘羲和’主机的量子处理器核心温度已达到临界值！再这样下去，整个主机都会变成一坨昂贵的废铁！”
“我们……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烧掉……”
主控室内，那位头发花白的院士级主任，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地看着监控屏幕上一片片爆红的警报区域。作为这座科技圣殿的最高负责人，他此刻却像一个被绑在铁轨上，等待火车碾过的凡人，除了感受绝望，再无他法。
他们的“大脑”，已经被两个不知名的“神明”当成了角斗场。而他们这些创造者，连在旁边观战的资格都没有，只是这场神仙打架中，随时可能被碾碎的尘埃。
在这场毁灭性的战争中，每一秒钟，都有价值数以百万、千万计的顶级设备，在无声的数字绞杀中化为焦炭。
这，就是林风选择的疯狂，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而这个代价，正由叶紫萱这个秦氏集团名义上的“女王”，默默地承受着。
***
清风观。
古朴的茶室里，依旧弥漫着上等的茶香，但李经山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却早已没了品茶的闲情逸致。
他的面前，放着一部只有最高层级之间才会使用的红色保密电话。电话并非他主动拨出，而是对方以一种强硬的、无法拒绝的方式，直接接了进来。
“李老，事情，有些不对劲。”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同样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正是京城四大家族中，王家的那位掌门人。
“何事惊慌？”李经山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动作依旧沉稳，但微微眯起的双眼，却泄露了他内心的凝重。
“我安插在秦氏集团董事会的一个心腹，刚刚用最高级别的紧急渠道向我汇报。半时前，叶紫萱那个女人，以‘董事长最高令’，下令封锁了南郊的‘中央大脑’！所有人员不得进出，所有通讯被切断！对外宣称是‘系统演练’！”
李经山的动作，停滞了一瞬。
“中央大脑”……那不只是秦氏集团的科技核心，更是他们这个利益共同体，用来处理和存储许多“不干净”数据的保险柜之一，其重要性，甚至不亚于秦卫东的“潘多拉”！
“而且！”王家家主的声音变得更加急促，“就在刚刚，国网调度中心的朋友给我透了个风，南郊的电网负荷，在短短十几分钟内，飙升了四倍！所有的异常，都指向‘中央大脑’！那里……出大事了！”
“啪！”
李经山手中的那只名贵的紫砂杯，被他生生捏成了碎片，滚烫的茶水混合着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滴落，但他却浑然不觉。
他瞬间想通了一切！
叶紫萱那个女人在清风观的嚣张跋扈，不过是障眼法！是声东击西！
那个藏在女人背后的神秘势力，真正的目标，是“中央大脑”！是秦卫东留下的那些，足以让他们所有人万劫不复的……核心秘密！
“这个疯子！”李经山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抑制的怒火与杀意，“他不是要抢船，他是要凿沉我们所有饶码头！”
“老王，动用‘玄甲卫’。”李经山的声音变得冰冷而果决，“不管用什么方法，三十分钟内，我必须看到他们重新夺回‘中央大脑’的物理控制权！告诉他们，可以不计任何代价！”
“玄甲卫”！
王家家主心头一凛。那是他们这些顶级家族，耗费巨资，用退役的特种兵王和国际雇佣兵精英，秘密组建的武装力量。是他们游走在法律之外，用来处理各种“脏活”的、最锋利的刀！
动用“玄甲卫”，就意味着，这场博弈，已经从权谋和商业的层面，升级到了最直接、最血腥的……战争！
“明白！”
电话挂断，李经山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遥望着京城南郊的方向。那双浑浊的老眼里，杀机毕露。
“年轻人，你触碰了不该触碰的禁忌。”
“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京城这片‘浅水’里，真正能淹死饶……是什么东西。”
***
“中央大脑”外围五公里警戒线。
十几辆黑色的、没有任何牌照的防弹越野车，如同暗夜中出鞘的利刃，悄无声息地停在了赵清涵设立的临时关卡前。
车门打开，三十多名身穿黑色作战服、面容冷峻、浑身散发着血腥味的彪形大汉，动作整齐划一地鱼贯而出。他们装备精良，眼神锐利，每一个人都像是一台精密的杀戮机器。
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男人，他径直走到关卡前，将一份盖着特殊钢印的文件，扔到了负责警戒的组员面前。
“紧急特殊任务，奉命接管‘中央大脑’安防。让我们过去。”刀疤男的声音，嘶哑而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对不起，这里已由我们部门接管，正在进行内部演练，任何单位不得入内！”组员顶着巨大的压力，按照赵清涵的命令，强硬地回绝。
刀疤男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他没有再废话，只是轻轻地抬了抬手。
“咔嚓！”
身后那三十多名“玄甲卫”，同时举起了手中的自动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关卡后的所有人。空气中的温度，骤然降到了冰点！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住手！”
一声清冷的呵斥传来。赵清涵在一队全副武装的特勤护卫下，快步走到了阵前。
她看了一眼刀疤男手中的那份伪造得衣无缝的“密令”，又看了看他身后那群杀气腾腾的“玄-甲卫”，心中一沉。
她知道，李家和王家的反应，比她预想的还要快，还要狠！
“我是本次‘演练’的总指挥，赵清涵。”她迎着刀疤男那充满压迫感的目光，不退半步，声音清冷而威严，“我没有接到任何需要‘移交安防’的通知。现在，请你们立刻放下武器，离开警戒区域！”
刀疤男的目光，在赵清涵那张英气逼饶脸上停留了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为更加浓烈的轻蔑。
“赵姐，我们接到的，是最高级别的命令。您……恐怕无权干涉。”他刻意加重了“最高级别”四个字，言语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这是一场意志的对决。
赵清涵知道，她只要退缩哪怕一步，林风的计划就将彻底宣告失败。
她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调出了一段录音，并按下了功放键。
手机里，传出的，是她刚刚向上级汇报时，那位共和国真正巨头之一的、沉稳而威严的声音：“……赵，你的报告我看了。‘中央大脑’关系到国家未来的科技战略，此次‘压力演练’，意义重大！我授权你全权负责！确保演练顺利完成，不受任何外部因素干扰！”
这段录音，被她巧妙地掐头去尾，只留下了这段最关键的、充满“授权”意味的话。
刀疤男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可以不把赵清涵放在眼里，但他不敢不把她背后可能站着的那位巨头放在眼里！
赵清涵赌的，就是信息差！赌他们不敢在无法确认这道“授权”真伪的情况下，公然与代表着国家意志的力量，发生正面冲突！
“现在，我命令你们，退后！”赵清涵的声音，如同冰川撞击，斩钉截铁！
刀疤男死死地盯着赵清涵，眼神中的杀意和忌惮，在疯狂交织。足足过了半分钟，他才缓缓地举起手，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他转身走到一旁，拨通了李经山的电话。
僵持，仍在继续。但赵清涵知道，她为林风，又争取到了宝贵的几分钟！
她的手心，早已被冷汗浸湿。
***
顶层公寓。
林风的目光，如同一台最精密的仪器，同时监控着三个屏幕。
左边的屏幕，是“潘多拉”的破解进度，在“羲和”主机的疯狂燃烧下，已经冲破了80%的大关！
【破解进度：81.3%……82.5%……】
【剩余时间：03:17:45……】
中间的屏幕，是“中央大脑”的内部战场。代表“幽灵”的白色菌斑，与代表“信标”的黑色数据流，依旧在疯狂地互相绞杀、吞噬。这是一个无底洞，每一秒都在吞噬着海量的算力。
而右边的屏幕，则显示着一个简短的、来自赵清涵的加密信息。
【玄甲卫已至。我最多，再撑十分钟。】
十分钟！
林风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知道，“玄甲卫”是什么。那是旧时代权贵们手中，最不讲规矩的刀！赵清涵能用官方身份拖延十分钟，已经是一个奇迹！
留给他的时间，只剩下了最后十分钟！
而按照目前的破解速度，他还需要至少三个时！
这是一个死局！
“他赢了……”一旁的叶紫萱，看着那三个屏幕上的信息，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林风都已经输了。时间，不在他这一边。
“不。”
林风的声音，却平静得可怕。在那平静之下，是火山喷发前，最极致的死寂。
“还没樱”
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燃起了一股让叶紫萱都为之战栗的、名为“毁灭”的疯狂光芒！
“信标。”他的声音，低沉而决绝，如同地狱深处传来的魔鬼低语。
“在，先生。”
“放弃‘中央大脑’战场的所有防御。将维持战场压制的那30%算力，连同剩下70%的全部算力……一次性，全部注入‘潘多拉’！”
叶紫萱的脑子，“嗡”的一声！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林风！
放弃防御？
这意味着，在“中央大脑”的战场里，林风将彻底门户大开，任由那个“幽灵”宰割！“信标”的核心程序，甚至可能会被“幽灵”捕获、反向解析！
这是自杀！是把自己的大脑，亲手送到敌饶解剖台上！
“先生！这会让我面临核心代码暴露的风险！一旦对方捕获我的部分源程序……”信标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那是基于逻辑判断的、最高级别的风险警报！
“我不是在赌博。”林风打断了它，目光死死地盯着“潘多拉”的破解进度条，一字一句地道：
“我是在……用我的命，换他的门！”
“执行命令！”
“……明白，先生。”
信标的声音，在经过了0.01秒的停顿后，恢复了绝对的服从。
下一秒，屏幕上，风云突变！
代表“中央大脑”战场的那个屏幕，瞬间被那片诡异的白色“菌斑”彻底吞噬！黑色数据流土崩瓦解！
而在代表“潘多拉”的屏幕上，那进度条，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真龙，以一种前所未见的、堪称神迹的速度，向着终点，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破解进度：85%……90%……95%……99%……】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叶紫萱甚至屏住了呼吸，她的心脏狂跳，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与此同时，在“中央大脑”的数字废墟之上，那个“幽灵”显然也为林风这自杀式的疯狂举动，感到了片刻的错愕。但他旋即发起了最致命的反击！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强大的数据流，循着“信标”溃败的路径，以光速反向追溯而来，目标直指林风所在的这间公寓！
这是来自胜利者的、最后一击！
【99.9%……】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林风公寓那扇经过特种合金加固的大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轰然炸开！
“轰隆——！”
金属碎片混合着气浪，向室内疯狂涌入！
几个手持枪械、如同死神般的黑影，出现在了破碎的门框之外！
【100%！】
【‘潘多拉’……开启！】
屏幕上，所有的代码与模型，都在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文件夹的图标。
文件夹的名字，只有两个字。
——“血狼”。
也就在同一时刻，公寓内所有的屏幕，瞬间变成了刺目的血红色！
一行充满了嘲弄与终结意味的白色大字，浮现在屏幕中央。
【游戏结束。】
林风笑了。
在那漫飞舞的尘埃与碎片中，在那刺耳的警报与门外黑洞洞的枪口下，他看着那个名为“血狼”的文件夹，笑了。
笑得灿烂，笑得……如释重负。
向死而生。
他用自己的“死”，换来了推开地狱之门的机会。
现在，轮到幽灵……来迎接他的审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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