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色未明,只有东方际透着一丝死鱼肚般的灰白。
二十多辆经过粗糙改装、焊接着钢板铁丝网的车辆,如同钢铁怪兽般静静趴伏在清理出的空地上。
打头的是一辆重型渣土车,驾驶室顶部用钢筋焊了个简易的了望镜,车头更是加装了狰狞的撞角和铲板,这是车队的破障先锋。
紧随其后的是几辆SUV和那辆七座越野,中间夹杂着面包车和轿车,负责搭载人员和重要物资。垫后的同样是两辆加固过的皮卡和一辆公交车。
王烨站在渣土车旁,最后检查着车队顺序和人员分配。他穿着件磨得发白的黑色背心,外面套了件搜刮来的防刺服,肌肤在晨曦微光中如同铜镜。
林薇被他安排在了中间那辆改装过的越野车副驾,由老陈负责照看。
赵强肩膀还没好利索,但死活不肯待在安全车厢,挤进了渣土车的副驾,美其名曰“用我这双慧眼为烨哥指引方向”。
孙晓和周海各自负责一辆头车和尾车的警戒指挥。
胖叔则像只灵活的土拨鼠,在各个车辆间穿梭,最后一次清点着绑在车顶和塞在缝隙里的物资,尤其是那些用塑料桶和玻璃瓶制作的简易燃烧弹和爆炸物——总共五百个,分散在各车,这是他们压箱底的“大炮仗”。
“所有单位,检查通讯!”王烨拿起一个从警局搜刮来的、电量不满的对讲机。
“头车收到!”
“二号车收到!”
“……尾车收到,信号有点杂……”
断断续续的回应传来。条件有限,只能凑合。
王烨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一张张紧张又带着决然的脸。
老人、孩子、女人被安排在了相对安全的中间车辆,所有能拿起武器的男丁,共计四十多人,被编成了四个战斗排,分散在车队首尾和两侧的车辆上,负责沿途警戒和应对突发意外袭击。
他们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消防斧、钢筋长矛、自制盾牌,只有队,技术过硬的队员(比如孙晓),配发了那五把手枪和有限的子弹。
“出发!”
王父没有多余的废话,拉开车门,跃上了渣土车的脚踏板。沉重的渣土车发出一声咆哮,如同苏醒的巨兽,缓缓驶出了被彻底打开的区大门,碾过门口堆积的障碍物,驶入了外面更加广阔、也更加危险的废墟世界。
车队如同一条伤痕累累的铁蛇,在死寂的城市边缘缓慢蠕动。按照既定计划,他们不敢全速前进,而是采取“跃进式”前进。
由王烨所在的头车先行一段,清理(出手消灭)掉前方道路上游荡的零散丧尸或者型路障,确认相对安全后,通过旗语指挥后续车队快速通过,然后头车再继续前出清理下一段。
这种方式效率低下,但能最大程度避免车队一头扎进无法应付的尸潮或者陷阱里。
刚开始的一段路还算顺利。只是碾压一些行动迟缓的普通丧尸,车轮下不断传来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和血肉模糊的噗嗤声。
“啧,这感觉,跟玩那个啥……压路机游戏似的。”赵强透过车窗看着外面,咂咂嘴。
随着车队逐渐深入城市边缘的废弃区域,麻烦开始出现。
“注意!右侧商铺,有动静!数量不少!”负责了望的队员在渣土车顶喊道。
王烨凝神望去,只见路旁一家垮塌了一半的超市里,涌出了几十只丧尸,其中混杂着几只四肢着地、移动迅捷的爬行丧尸,还有两个手臂异化成骨刃的“老朋友”。
“战斗排一队、二队!下车!建立防线!车辆不要停,缓慢通过!”王烨立刻下令,同时自己从渣土车上一跃而下,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响声,地面微震。
十几名队员迅速从后面几辆车上跳下,依托废弃车辆和残垣,组成了一道简易防线。弓箭、弩箭和投掷的长矛率先招呼过去。
王烨则直接冲向了那几只速度最快的爬行丧尸和骨刃丧尸!他甚至没有动用背后那根新的实心螺纹钢,双拳如同重锤,直接迎上了一只扑来的骨刃丧尸!
“铛!”
骨刃砍在他的手臂上,发出金铁交击之声,只留下淡淡白痕。王烨拳头去势不减,轰在对方头颅上,如同砸碎一个熟透的西红柿!
转身,侧踢!另一只爬行丧尸被他踹得胸骨尽碎,倒飞出去撞塌了一堵矮墙。
他的动作简洁、暴力、高效,就是人形凶器,迅速清理着最具威胁的目标。队员们则合力解决剩下的普通丧尸。
战斗很快结束,只有两名队员在对抗骨刃丧尸时被划伤了胳膊,所幸伤口不深,立刻被送到车上进行消毒包扎。
“继续前进!”王烨抹了把脸上的污血,重新跳上头车。
车队再次启动。
然而,这只是开始。
越往外走,丧尸的密度似乎并没有显着降低,反而出现的特殊个体越来越多。
有一次,从路边高楼突然跳下几只腿部异常粗壮、弹跳力惊饶丧。
落到了车队中间一辆轿车的车顶,锋利的爪子瞬间抓破了铁皮车顶,引得车内一阵惊恐尖叫!
幸好旁边车辆的战斗队员反应迅速,用长矛从车窗缝隙捅刺,才将这几只“跳跳丧尸”解决,但车顶也留下了几个破洞,一名乘客被抓伤了脸颊。
还有一次,车队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地面突然隆起,钻出几只巨型蚯蚓般、浑身沾满粘液、前端是菊花般口器的变异生物,试图缠绕车轮!
胖叔眼疾手快,指挥旁边车的人扔出几个燃烧瓶,熊熊火焰和爆炸才将这些恶心的东西逼退烧焦,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蛋白质烧焦的恶臭。
“妈的,这地上爬的,上跳的,土里钻的……都快凑齐海陆空三军了!”赵强看着那烧焦的“巨型蚯蚓”,心有余悸。
伤亡不可避免地出现。
一个战斗队员在对付一只会喷吐腐蚀性粘液的丧尸时,盾牌被蚀穿,粘液溅到身上,瞬间皮开肉绽,发出凄厉的惨叫,虽然被同伴拼命拖回车上,但眼看是活不了了。
还有负责侧翼警戒的蒋芳(芳),被一只隐藏在阴影里、速度快得只剩残影的瘦丧尸偷袭,喉管被瞬间切断,连呼救都没能发出。
“不,不,为什么为什么。”赵强甚至射光了子弹,被老陈打了一拳.
“我知道你伤心,但你可以哭可以拼命,但不能害死所有人,谁都会死的,包括我包括你,包括芳包括我们所有人。”
“滚去后排保护老人孩。”
压抑的气氛在车队中蔓延。每一次停车战斗,都意味着减员。对讲机里传来的不再是确认安全的声音,更多的是焦急的求援和伤亡报告。
他站在头车上,如同磐石。
他解决了一波又一波的威胁,拳头、脚、甚至随手捡起的砖块都能成为致命武器,但他无法照菇整个绵长的车队。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当前的武力在这种规模的迁徙和层出不穷的诡异攻击面前,依然疲软无力。
“这样下去不行!速度太慢了!
油耗也比预计的快!”周海从后面车辆通过对讲机喊道,声音带着焦虑。按照这个速度,别赶到别墅区,能不能在黑前冲出这片危险的城区都是问题。
王烨看着前方又一个拥堵了大量废弃车辆和游荡丧尸的路口,眼神一厉。
“不能再一点点清了!”他抓起固定对讲机,“所有车辆听令!跟紧头车!我们直接撞过去!战斗人员依托车辆,火力掩护!遇到硬茬子,用‘燃烧瓶’招呼!”
“收到!”
“明白!”
王烨拍了拍渣土车驾驶室顶棚:“兄弟,看你的了!油门踩到底!”
司机是个以前开工程车的老头,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王队,您就瞧好吧!当年在部队开坦克也就这感觉了!”
渣土车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排气管冒出黑烟,如同脱缰的野马,朝着拥堵的路口猛冲过去!
“轰隆!哐当!”
巨大的撞击声不绝于耳!废弃的轿车如同玩具般被撞开、碾扁!挡路的丧尸瞬间变成车轮下的肉泥!整个车队紧随其后,如同钢铁洪流,强行冲撞!
车上的战斗队员拼命地用长矛捅刺试图靠近的丧尸,用弓箭弩箭点射那些试图跳上车的特殊个体。手枪也偶尔响起,击毙那些威胁巨大的目标。
一时间,场面混乱到了极点!碰撞声、嘶吼声、枪声、呐喊声、燃烧瓶的爆炸声混杂在一起!
王烨站在头车外侧,身体随着车辆剧烈颠簸,但他下盘极稳,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前方,不时挥拳或者踢腿,将一些侥幸躲过撞击的丧尸直接打飞!
就在车队即将冲破这个路口。
路口中央,一个原本趴在地上、如同烂泥般的“尸体”猛地抬起了“头”!它的头颅从中间裂开,如同盛开的血肉之花,花蕊处不是花粉,而是如同蜂巢般的孔洞!
“嗡——!”
一股无形但尖锐刺耳的音波猛地扩散开来!
首当其冲的卡车司机惨叫一声,双手捂住耳朵,鲜血从指缝中渗出,车辆瞬间失控,歪歪扭扭地撞向旁边的路灯杆!
而周围几乎所有听到这音波的人,都感到头痛欲裂,恶心反胃,动作瞬间迟滞!连王烨都感觉脑袋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是嚎叫者!官方名录上提到的精神干扰型丧尸!
“砰!”失控的渣土车狠狠撞在路灯杆上,车头凹陷,终于停了下来,也堵住了大半个路口!
“老陈的车翻车了,快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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