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晨的风，带着几分清冽，吹得神树的落叶簌簌作响。金黄的叶片像蹁跹的蝶，飘落在廊下的青石板上，被晨露打湿，贴得严严实实，踩上去会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满蹲在牵牛花架下，指尖轻轻捻着藤蔓上的黑籽。牵牛花的藤蔓已开始泛黄，一串串饱满的黑籽挂在枝头，像缀着的墨珠，被晨光一照，泛着油亮的光泽。“林队，你看，今年的种子结得真多。”她举起手里的陶碗，碗里已装了半碗种子，“明年春，我们把这些种子种满整个院子，让牵牛花爬满院墙，肯定好看。”
林砚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一把被磨得发亮的石斧，正在修理一把旧耙子——这是部落过冬要用的农具，之前翻晒麦粒时被磕碰得有些松动。她抬头看向满，晨光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睫毛上沾着细的露水珠，像撒了层碎钻。“好，等明年开春，我们一起种。”她笑着应道，手里的动作不停，用石斧轻轻敲打耙齿，将松动的地方敲紧。
玄狐趴在满脚边，脑袋枕着她的鞋尖，时不时抬起头，用舌头舔舔她垂落的发丝。看到满捻起种子，它也好奇地伸出爪子，想去碰陶碗里的黑籽，却被满轻轻按住爪子：“别闹，这是明年的种子，弄坏了就种不出牵牛花了。”
王大娘从灶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碗温热的草药茶，放在林砚手边：“歇会儿再修，喝口茶暖暖身子。秋露重，别冻着。”她又看向满，“这些种子收好了，我给你找个干净的陶瓮装起来，放在屋里干燥的地方，冬也不会受潮。”
“谢谢王大娘。”满笑着起身，跟着王大娘进屋取陶瓮。路过林砚身边时，她瞥见林砚的手掌心，磨出了一层浅浅的红痕——是修理农具时被木柄磨的。她心里一紧，默默记在心里，转身加快了脚步。
林砚端起草药茶，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汤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晨寒。她看着满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笑着摇了摇头——这点伤，比起以前战场上的刀伤箭伤，根本算不得什么。
没过多久，院门外传来了孩子们的欢笑声。阿禾带着石头和几个部落的孩子，背着竹篮，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满姐姐！林队姐姐！”阿禾举起手里的竹篮，里面装着几颗红彤彤的野枣，“我们在后山摘的野枣，可甜了，给你们送点来！”
石头也跟着举起手里的布包：“还有这个！我娘做的枣泥糕，让我给你们带的！”
满笑着接过野枣和枣泥糕，给每个孩子都递了块刚烤好的灵果蜜饯：“快尝尝，这是我们用神树灵果做的蜜饯，又甜又能强身。”
孩子们接过蜜饯，大口吃了起来，脸上满是满足的笑容。“满姐姐，我们部落要开始准备过冬的东西了，族长让我们来问问，你们有没有要帮忙的。”阿禾一边吃着蜜饯，一边道，“冬会下很大的雪，山路不好走，要提前把柴火和粮食越屋里。”
林砚放下手里的耙子，点点头：“我们这里有足够的柴火和粮食，不用麻烦你们。倒是部落的老人们，过冬的草药和厚兽皮够不够？我们这里有很多晒干的神树叶子和草药，可以给他们送些过去。”
“够的够的！”阿禾连忙道，“姜垣叔叔已经带着族人们，把兽皮都鞣制好了，草药也采了很多。就是……就是孩子们的靴子，还有几双没做好，娘亲和婶婶们都在忙着缝补衣裳，有点忙不过来。”
满心里一动，立刻道：“我来帮你们做！我针线活还不错，正好这段时间也没什么事。”
林砚看着她眼底的热情，没有反对，只是叮嘱道：“别太累了，每做一点就好。我陪你一起去部落取布料和鞋底，顺便把灵果蜜饯和草药也送过去。”
孩子们听到这话，都开心地欢呼起来，围着满叽叽喳喳地着自己想要的靴子样式。玄狐也跟着兴奋起来，在孩子们中间跑来跑去，尾巴摇得飞快。
吃过早饭，林砚和满收拾好东西：满满两大罐灵果蜜饯，一捆晒干的神树叶子和解毒草，还有满准备好的针线篮。两人背着东西，带着玄狐，朝着部落出发。
秋意已浓，沿途的草木都染上了深浅不一的金黄，野果挂在枝头，像一串串彩色的灯笼。风一吹，落叶纷飞，落在两饶肩头，又被轻轻拂去。“你看，那片枫树林，红得真好看。”满指着不远处的山坡，那里的枫树叶子红得似火，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嗯，好看。”林砚侧过头，看着她被枫叶映红的脸颊，心里柔软得不像话，“等忙完部落的事，我们来这里捡枫叶，夹在你的绣帕里，做书签正好。”
“好啊！”满眼睛一亮，“我还要用枫叶的颜色，绣一块新帕子，上面绣上我们和玄狐，还有这片枫树林。”
两人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部落。姜垣早已带着族人们在村口等候，看到她们带来的东西，连忙上前接过：“又麻烦你们跑一趟，这些蜜饯和草药，正好给老人们过冬用。”
“客气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林砚笑着道，“满想帮孩子们做靴子，你带我们去取布料和鞋底吧。”
姜垣立刻应道，带着两人来到部落的储物屋。屋里堆放着各种鞣制好的兽皮、布料和鞋底，还有一些彩色的丝线——是族人们用野果染成的，颜色鲜亮。满挑选了几块柔软的兽皮和结实的布料，又拿了十几双鞋底，装进自己的针线篮里。
部落的女人们都在公共的大屋缝补衣裳，看到满来帮忙，都高忻不校“满姑娘，你可来了！有你帮忙，孩子们的靴子很快就能做好了。”一位年长的妇人笑着道，给满让出一个位置。
满笑着坐下，拿起鞋底和兽皮，熟练地穿针引线。林砚在一旁帮她整理布料，偶尔递过剪刀和丝线，两人配合默契，引来女人们的阵阵称赞。
玄狐被孩子们围在中间，成了焦点。孩子们轮流给它喂野枣和枣泥糕，还争着给它梳理皮毛，玄狐温顺地趴在地上，享受着孩子们的宠爱，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忙到午后，满已经做好了两双靴子，针脚细密，样式好看，鞋底还特意缝了防滑的纹路。“满姑娘的手艺真好！比我做的还精致。”一位妇人拿起靴子，赞不绝口。
林砚看着满额间的薄汗，递过水壶：“歇会儿，喝口水。别一直做，累坏了身子。”
满接过水壶，喝了一口，笑着道：“不累，做这个很有意思。你看，这双是给石头做的，他脚大，我特意把鞋底做厚零，冬踩雪也不冷。”
林砚看着她眼底的笑意，心里满是欣慰。这个曾经需要她拼命守护的姑娘，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用自己的方式温暖着身边的人。
夕阳西下时，两人起身返回梅院。姜垣和族人们送了她们很多晒干的野枣和新鞣制的兽皮，让她们冬用。孩子们依依不舍地送她们到村口，反复叮嘱满明一定要再来。
归途上，晚风渐凉，林砚把带来的厚兽皮披在满身上：“披上，别着凉。”
满裹着温暖的兽皮，心里暖暖的。她抬头看向边的晚霞，红得像枫叶，又像熟透的野枣。“林队，你，冬会不会下很大的雪？”
“应该会。”林砚点点头，“不过没关系，我们有足够的柴火和粮食，还有你做的厚衣裳和靴子，肯定能舒舒服服地过冬。”
回到梅院时，王大娘已经做好了晚饭。闻到野枣的香气，她立刻道：“正好！我把这些野枣煮成枣粥，晚上给你们暖暖胃。”
晚饭时，一碗碗香甜的枣粥端上桌，混着灵果蜜饯的甜，暖意从胃里蔓延到全身。周老和苏婉也坐在一起，听林砚和满讲着部落的趣事，脸上满是笑容。
夜色渐浓，星星爬上空，月光温柔地笼罩着梅院。林砚和满并肩坐在廊下，玄狐蜷缩在她们脚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石桌上，放着满今做好的靴子，和装着牵牛花种子的陶瓮。
“林队，你看，这陶瓮里的种子，像不像藏着整个春？”满轻声道，指尖拂过陶瓮的纹路。
“嗯，像藏着无数个开满牵牛花的日子。”林砚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掌心的薄茧，“就像我们现在准备的过冬物资，藏着整个冬的温暖。”
满靠在她的肩膀上，闭上眼睛。神树的落叶还在轻轻飘落，牵牛花的种子在陶瓮里静静沉睡，玄狐的呼噜声温柔而绵长。秋籽藏春，冬暖备安，历经风雨后的家园，每一个季节都充满了希望与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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