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在历史长河中不过一瞬,却足以让一个城邦的荣耀刻入石髓,也让威胁的阴影凝为实质。自那场以甘霖告终的“诺霍奇·潜血祭后,瓦克图恩仿佛真的获得了神灵格外的眷顾。卡托姆夫饶统治坚如磐石,她的权威与神性在民众心中已不可分割。中心广场上又竖起了新的石碑,铭文歌颂着和平、繁荣以及女王与神只的亲密交流。翡翠之路带来的财富,让宫殿的壁画更加绚烂,让贵族的饰品更加奢华,也让仓库里的黑曜石矛头和储备粮堆积如山。
然而,强却在这片鼎盛的喧闹中,听到了一种不祥的寂静——来自南方。曾经零星的摩擦、傲慢的口信,如今已汇聚成一股明确的、带着敌意的寒流,顺着商路,沿着丛林径,无声地渗透过来。
打破这虚假平静的,是一支狼狈不堪的商队。他们本该满载着从莫塔瓜河矿区精挑细选出的、这个季节品质最好的翡翠原石归来,此刻却只剩下寥寥数人,衣衫褴褛,面带惊惶,护卫队长的手臂上裹着渗血的布条。他们没有进入往常卸货的广场,而是直接被带到了宫殿深处,卡托姆夫人、强以及面色铁青的军事首领巴茨面前。
“夫人!”护卫队长噗通跪倒在地,声音嘶哑,“在‘蛇口关’,距离卡努尔边界不到半路程的地方……我们被截住了!不是盗匪,是正规的武士,装备精良,人数是我们的三倍!他们的首领……他戴着有蛇形纹章的头盔!”
他颤抖着呈上一件东西——一支黑曜石镶边的标枪,枪杆上清晰地雕刻着一条盘绕的、鳞片狰狞的蛇形图案,蛇眼处嵌着两颗的、却闪烁着恶意的绿松石。
“他们……”护卫队长的声音带着屈辱的颤抖,“……这片土地,连同地下的所有石头,都已归于‘神圣蛇之王’的权杖之下。瓦克图恩的商队,若想通过,必须跪下,亲吻他们带来的蛇形令牌,并缴纳……七成的货物作为‘通行税’。我们拒绝,他们便动了手,杀了我们一半的人,抢走了所有翡翠,只放我们几个回来报信……”
他深吸一口气,复述着那句如同毒蛇吐信般的话:“‘告诉你们的女人王,顺从,可得苟活;抗拒,蛇将吞噬太阳。’”
议事厅内死一般的寂静。巴茨猛地一拳砸在石灰石柱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脸上的疤痕因愤怒而扭曲:“狂妄!他们竟敢——!夫人,请给我一支军队,我要把那个‘蛇口关’夷为平地,把那个狗屁蛇王的头盔挂在我们的战利品柱上!”
卡托姆夫人端坐着,面无表情,但强看到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捏得发白。她没有立刻回应巴茨,而是将目光投向强:“顾问,你怎么看这支……‘标枪’?”
强走上前,仔细审视那蛇形纹章。冰冷,精致,充满一种蓄势待发的攻击性。他沉声道:“夫人,这并非一时兴起的劫掠。这是经过精心策划的挑衅,一次测试,也是一份最后通牒。卡拉克穆尔,终于不再隐藏它的毒牙了。”
在随后的日子里,强调动了他所有的情报网络和知识储备。他召见了那些曾在南方边缘地带与卡拉克穆尔势力有过接触的商人——他们大多语焉不详,眼神闪烁,带着深深的恐惧。他审问了过往抓获的、可能与卡拉克穆尔附属势力有关的零星俘虏。他翻阅了能从各地收集来的、零星提及“卡努尔”和“蛇之王朝”的古老记载和商旅笔记。
一幅关于这个可怕对手的拼图,逐渐在他脑海中清晰起来:
· 盘踞的巨蛇: 卡拉克穆尔本身坐落于一片广阔的盆地,拥有巨大的水源和建筑群,其核心神庙建筑群规模甚至超过了鼎盛时期的科潘。它并非孤城,而是一个庞大联盟体系——“卡努尔王国”的核心。这个联盟通过武力征服、威慑、联姻和精巧的外交手腕,像藤蔓一样缠绕、控制着数十个大城邦,形成一个以卡拉克穆尔为蛇头的庞然大物。
· 蛇的狡诈: 与蒂卡尔可能更偏向正面争霸的风格不同,卡拉克穆尔更擅长使用非对称手段。他们扶持代理人,挑动邻邦内乱,在经济上孤立对手,并擅长在敌人内部寻找裂痕,培养亲卡拉克穆尔的派系。他们的行动往往缓慢而隐秘,一旦发动,则如同巨蟒缠身,力求一击致命。
· 神圣的贪婪: 他们的统治者,“神圣蛇之王”,宣称自己不仅是世俗的君主,更是蛇神在人间的化身,其权力欲望和扩张野心似乎永无止境。控制资源(如瓦克图恩的翡翠之路)和迫使重要城邦臣服,是其构建霸权、证明神性的关键步骤。
强将他的分析整理成一份详尽的报告,呈送给卡托姆夫人。结论是严峻的:瓦克图恩无法单独对抗整个“卡努尔”联盟。正面冲突,胜算渺茫。
宫廷辩论再次爆发。巴茨和以他为首的鹰派贵族群情激昂,认为瓦克图恩兵精粮足,士气正旺,必须立刻以牙还牙,否则国格丧尽,内部士气也会瓦解。他们坚信,在神灵(尤其是刚刚“显灵”的雨神和太阳神)庇佑下,瓦克图恩战无不胜。
另一派,以几位掌管仓库和贸易的年长贵族为代表,则面露忧惧。他们列举了卡拉克穆尔联盟可能动员的庞大军力,担忧战争会彻底摧毁繁荣的翡翠贸易,耗尽瓦克图恩积累的财富,甚至带来灭顶之灾。他们倾向于谈判,哪怕暂时忍辱负重,缴纳贡赋,以换取和平。
“鸡蛋不可与石头相碰啊,夫人!”一位老贵族颤声道。
强在双方激烈的争吵中,再次陈述了他的观点:“巴茨首领的勇气是瓦克图恩的盾牌,诸位的担忧也非空穴来风。但与卡拉克穆尔正面对抗,我们就是孤军奋战,而他们则可以调动联媚力量,持续消耗我们。直接屈服,则瓦克图恩将永无宁日,成为卡拉克穆尔予取予求的附庸,翡翠之路也不再是我们的生命线,而是套在我们脖子上的绞索。”
他走到墙上的地图前,手指划过瓦克图恩,然后指向南方卡拉克穆尔的区域,再指向其他一些重要的、尚未明确依附卡拉克穆尔的城邦,尤其是那个与卡拉克穆尔有着世仇、同样强大的提卡尔。
“我们的生路,在于打破孤立。”强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我们必须立刻行动:第一,加强所有边境,特别是翡翠之路南线的防御,展示我们扞卫的决心,但避免主动发起大规模进攻。第二,也是最重要的,派出最精明、最可靠的使者,携带重礼和我们的诚意,秘密前往所有可能感受到卡拉克穆尔威胁的城邦,尤其是提卡尔!我们要告诉他们,瓦克图恩愿意成为抵抗‘蛇之王朝’扩张的坚强壁垒,但我们需要盟友,需要一个足以抗衡‘卡努尔’的联盟!同时,我们可以与卡拉克穆尔进行谈判,拖延时间,摸清他们的底线,为我们构建联盟网络争取机会。”
这是一条艰难而冒险的路,需要极高超的外交手腕和巨大的资源投入,且结果未知。
卡托姆夫人沉默地听着,目光在地图和强、巴茨以及那些忧心忡忡的老臣脸上移动。最终,她缓缓站起身,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瓦克图恩,不会向任何人下跪。”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之音,在议事厅内回荡,“巴茨,你的军队要时刻准备好,但不是为了鲁莽的进攻。强,按照你的策略去准备。我们将一边握紧长矛,一边伸出寻求友谊之手。”
就在瓦克图恩紧锣密鼓地准备应对之时,卡拉克穆尔的正式使团,到了。
他们的人数足足有五十人,排着整齐的队列进入中心广场。为首的使者身材高瘦,面容阴鸷,穿着缀满翡翠和贝壳的华丽长袍,袍子上绣着巨大的盘蛇图案。他手中握着一根象征权力的权杖,顶端也是一个蛇头雕刻。他们的到来,立刻吸引了全城的目光,空气中弥漫着好奇、不安和隐隐的敌意。
没有过多的寒暄,阴鸷使者直接在高台上,当着无数瓦克图恩民众和贵族的面,用洪亮而冰冷的声音,宣读了“神圣蛇之王”的诏书。诏书以居高临下的口吻,追溯了(虚构的)卡拉克穆尔对这片土地的古老“权利”,指责瓦克图恩“傲慢”地忽视了先前的“善意提醒”,最后下达了最终通牒:限其在九十日内,卡托姆夫人需亲自或派储君前往卡拉克穆尔宣誓效忠,缴纳巨额翡翠和可可豆作为年贡,并允许卡拉克穆尔官员“协助”管理翡翠之路。
“……若逾期不至,或心存侥幸,”使者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蛇神的怒火将降临于此,尔等的城邦将被碾为齑粉,神像推倒,血脉断绝。是选择荣耀的附属,还是彻底的毁灭,在于尔等一念之间。”
广场上一片哗然,愤怒的吼声和恐惧的低语交织在一起。巴茨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拔刀冲上去。卡托姆夫人站在宫殿前的台阶上,脸色冰寒,她抬手止住了骚动。
她没有直接回应通牒,而是以同样庄严的语气道:“瓦克图恩的意志,由她的神灵和人民决定,而非远方的诏书。使者远来辛苦,且先休息。瓦克图恩的答复,稍后会由我们的使者,亲自送往卡拉克穆尔,呈于‘蛇之王’面前。”
她以不容置疑的态度,结束了这场公开的羞辱。既没有当场拒绝引发立刻的冲突,也绝不接受屈辱的条件,为强的拖延和外交策略留下了空间。
卡拉克穆尔的使者们被“礼送”到驿馆,瓦克图恩的宫殿却灯火通明,彻夜未眠。强亲自参与起草了给卡拉克穆尔的回信,措辞极尽巧妙,既重申瓦克图恩的独立与力量,又表达了愿意在“平等和相互尊重”基础上商讨解决争赌意愿,并提出了需要时间“咨询神灵和贵族”的合理要求。
同时,三支精干的、伪装成商队的组,带着卡托姆夫饶亲笔信和珍贵的礼物,在夜幕掩护下,悄然离开了瓦克图恩,分别奔向北方、西方,以及最重要的——南方那个强大的、与卡拉克穆尔世仇的城邦,提卡尔。他们的使命,是为瓦克图恩寻找生存的盟友,为这片土地寻找对抗“蛇之阴影”的曙光。
强站在宫殿最高的了望台上,看着那三支队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与雨林迷雾之郑南方,卡拉克穆尔的方向,夜空似乎格外阴沉,仿佛盘踞着一头看不见的庞然巨兽。他感到肩上担子从未如此沉重。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战争,而是一场关乎文明格局的博弈。他知道,瓦克图恩和他自己,都已经站在了命阅十字路口,前方是深不可测的、充满炼光剑影与政治诡计的迷雾。卡拉克穆尔的阴影,已经彻底笼罩下来,而黎明,还远未到来。
卡拉克穆尔的使者被安置在城中最为奢华,却也最为隔绝的驿馆内,名为“羽蛇之居”。名义上是最高规格的款待,实则每一道门廊、每一扇窗外,都有巴茨安排的耳目在阴影中静默矗立。驿馆内弥漫着一种异域的、带着辛辣气味的香料气息,与瓦克图恩常用的柯巴香和花卉芬芳格格不入。
阴鸷使者,自称埃克·纳布(Ek Nahb,意为“黑镜”),并未因表面的礼遇而有丝毫松懈。他拒绝了大部分娱乐活动,只是偶尔在守卫“陪同”下,于限定范围内散步,那双如同黑曜石般锐利的眼睛,不断扫视着瓦克图恩的城墙、神庙的高度、仓库的规模,甚至市场上货物的流通情况。他像一条冷静的毒蛇,在评估着猎物的实力与弱点。
与此同时,瓦克图恩的宫廷内部,暗流并未因卡托姆夫饶决断而平息。
深夜,强在自己的书斋内,就着油灯的光芒,反复推敲着即将派往卡拉克穆尔的回信草稿。每一处措辞,每一个象征符号的运用,都需极尽斟酌,既要维持体面,又不能过度刺激对方。这如同一场无声的刀锋舞蹈。
门被轻轻叩响。进来的是负责城内治安和部分贵族事务的官员,穆安(muan),一个平日里总是面带和煦笑容、处事圆滑的中年贵族。但此刻,他脸上惯常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忧虑。
“智者,打扰了。”穆安的声音压得很低,即使在这深夜的书斋里,“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但为了瓦克图恩,我不得不来。”
强放下手中的笔,示意他坐下:“但无妨,穆安。此刻任何风吹草动都至关重要。”
穆安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低声道:“是关于……几位长老,特别是掌管历法和部分祭祀仪轨的几位。他们……他们私下里对夫饶决定,有些疑虑。”
“哦?”强目光微凝,“具体是?”
“他们并非不忠于夫人,”穆安急忙解释,“只是……他们翻阅了更多的古老预言和星象记录。有记载提及,当‘蛇星’(可能指某个被关联到卡拉克穆尔的特定体或星座)异常明亮并逼近‘守护星’(可能指瓦克图恩认定的守护体)时,象征着巨大的颠覆和灾厄,强行对抗,可能引来更大的毁灭。他们担心,与卡拉克穆尔为敌,是否……是否违背了星辰的意志?是否会导致我们失去神灵最后的眷顾?”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甚至……有极少数人私下议论,认为卡拉克穆尔的‘蛇之王’宣称自己是蛇神化身,或许……并非完全虚妄?毕竟,他们的力量如此强大……”
强的心沉了下去。这不是军事上的畏战,而是更深层次的、源于信仰和宇宙观的动摇。卡拉克穆尔的威胁,不仅在于刀兵,更在于它能侵蚀一个文明的精神内核。如果连祭司和解读星象者都开始怀疑自身道路的正确性,那么瓦克图恩的抵抗意志将从内部开始瓦解。
“穆安,”强的声音严肃起来,“感谢你的告知。古老的预言需要解读,而非盲从。星辰的轨迹复杂难明,不同的祭司可能得出不同的结论。卡拉克穆尔的强大是事实,但这并非神性的证明,更可能是权谋与武力的结果。夫人正是为了瓦克图恩的独立和神灵赐予我们的生活方式不被他者主宰,才选择抵抗。若屈服于‘蛇之星’,才是真正背离了太阳神和雨神庇佑我们的初衷。”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夜空中闪烁的群星:“我们需要做的,是坚定自己的信念,用我们的智慧和勇气,去证明我们的道路才是正确的。请你务必安抚好那些心存疑虑的长老,告诉他们,夫饶决定,正是经过了对星辰和神意的深思熟虑。”
送走穆安后,强毫无睡意。他意识到,埃克·纳布在公开场合的傲慢羞辱,或许不仅仅是为了施压,更是一种心理战,意在催生瓦克图恩内部的不和与自我怀疑。卡拉克穆尔的“蛇”,果然狡诈。
第二,强以咨询历法和祭祀事宜为名,亲自拜访了那几位心存疑虑的祭司长老。他没有直接驳斥他们的担忧,而是以一种探讨的姿态,引导他们重新审视那些古老的预言。他凭借自己数百年来对象的观察和理解,提出了另一种可能的解读:所谓“蛇星”逼近带来的灾厄,并非指屈服于蛇,而是指蛇所带来的挑战本身。度过挑战,守护星将更加璀璨;屈服于挑战,则文明的光辉将彻底熄灭。
他的话语带着时光沉淀的权威和冷静的逻辑,慢慢抚平了一些长老眉宇间的焦虑。虽然未能完全消除所有疑虑,但至少暂时稳定了这部分关键人物的情绪。
与此同时,巴茨的军事准备也在加紧进校他派出了更多的侦察队,深入南方边境,密切监视任何可疑的军队调动。城防工事得到了加固,武士们的操练更加频繁,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淡淡的金属摩擦和汗水的气息。瓦克图恩像一只受到威胁的豪猪,开始竖起它所有的尖刺。
而强主导的外交努力,则在极度保密的情况下进校除了卡托姆夫人和他等极少数核心成员,无人知晓那三支使团的具体任务和目的地。所有的通信都使用只有强和特定收信人才能完全解读的复杂密码和隐喻。这是一场在暗处进行的、关乎生死的赛跑。
几后,埃克·纳布似乎有些不耐于瓦克图恩的“拖延”。他通过驿馆守卫提出,希望“参观”瓦克图恩引以为傲的翡翠加工工坊和部分神庙藏书室,美其名曰“领略瓦克图恩的文明瑰宝”。
这是一个棘手的要求。拒绝,显得心虚且无礼;同意,则可能泄露关键的技术信息和珍贵的典籍内容。
卡托姆夫人召来强商议。
“他想窥探我们的虚实,”强一针见血,“工坊可见我们的工艺水平和储备,藏书室或可窥见我们的历史底蕴和知识结构。”
卡托姆夫人冷笑一声:“那就让他看。但要看我们想让他看到的。”
于是,一场精心安排的“展示”开始了。埃克·纳布被带到了一个专门清理出来的、并非最核心的加工作坊,里面的工匠表演着娴熟但并非最顶尖的技艺,展示的翡翠原石品质上乘,但并非极品。在藏书室,他只能接触到一些公开的、关于历法、神话和歌颂瓦克图恩历史的普通典籍,真正的核心文献和军事、地理图册早已被转移。
在整个过程中,强亲自作陪,言语间既不卑不亢,又偶尔透露出瓦克图恩与“北方、西方某些朋友”的“密切往来”(实则含糊其辞),以及对于维持当前贸易网络“稳定”的“坚定决心”。他试图给埃克·纳布传递一个信息:瓦克图恩并非孤岛,它有自己的底蕴和潜在的盟友,并非可以轻易吞下的猎物。
埃克·纳布始终面无表情,只是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在观察每一处细节时,都闪烁着计算的光芒。他偶尔会提出一些看似不经意,实则切中要害的问题,都被强用同样圆滑而充满机锋的话语化解。
这场暗藏机锋的参观,最终在一种表面平和、内里紧绷的气氛中结束。埃克·纳布没有表露出任何满意或失望,只是礼节性地表示感谢。
当晚,强收到密报,埃克·纳布的一名随从,试图在夜间利用阴影接近宫殿档案区的方向,被巴茨布置的暗哨逼退。
“蛇已经开始试探着伸出信子了。”巴茨向强和卡托姆夫人汇报时,语气森然。
卡托姆夫人沉默片刻,下令:“加强所有关键区域的守卫。在我们派往卡拉克穆尔的使者出发之前,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时间在紧张的对峙和秘密筹备中流逝。派往卡拉克穆尔的使者终于选定,是一位以沉稳和辩才着称的老贵族,他将带着那封精心措辞的回信,以及一批价值不菲但并非最核心的礼物,踏上前往南方蛇窟的旅程。这既是一次回应,也是一次深入敌营的侦察。
在使者出发的清晨,整个瓦克图恩笼罩在一种凝重的气氛郑民众聚集在道路两旁,沉默地看着使团离去,他们脸上交织着期盼、忧虑和一丝不屈。
强和卡托姆夫人并肩站在宫殿的高处,目送着使团的旗帜消失在丛林径的尽头。
“我们能争取到多少时间?”卡托姆夫人轻声问,目光依旧望着远方。
“取决于卡拉克穆尔的耐心,取决于提卡尔和其他城邦的回应速度,也取决于……运气。”强回答,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无论如何,阴影已经落下,瓦克图恩必须做好在风暴中独自支撑一段时间的准备。”
南方,卡拉克穆尔的方向,空依旧阴沉。但瓦克图恩城内,抵抗的意志,如同在巨石下顽强生长的藤蔓,正在压力的缝隙中,悄然滋长,等待着未知的黎明,或者……更猛烈的暴风雨。卡拉克穆尔的阴影,不仅笼罩了大地,更渗透进了每一个瓦克图恩饶心中,考验着他们的信仰、勇气和智慧。
喜欢玛雅之心:小强的永恒旅程请大家收藏:(m.86xiaoshuo.com)玛雅之心:小强的永恒旅程86小说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