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时的值守与休息，让时页和安稍稍恢复了些体力。安临睡前特意挥动魔杖，淡绿色的侦测光晕在通道里扩散开，确认周边百米内没有魔物活动的迹象后，两人才敢轮流闭目休整。
清晨（至少在这不见日的迷宫里，她们姑且如此认为），时页嚼着干硬的黑面包，将最后半壶水分给安：“收拾一下，往洞穴另一侧的通道走。”
安接过水壶，指尖却在微微发颤。她望着那顶临时充当坟墓的帐篷，低声：“我们就这么…… 把她留在那里了？”
时页将收集到的木杖捆扎结实，闻言动作顿了顿：“我们带不走她。”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带着她，我们走不出三条通道就会被魔物追上。”
“可她最后看我的眼神……” 安停顿了一下，将没完的话咽了回去。她知道时页得对，却始终无法释怀 —— 那枚缺角的水晶戒指此刻正硌在皮囊内侧，像块烧红的烙铁。两人背起简易行囊，沿着哥布林营地另一侧的通道前校甬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墙壁上的萤石忽明忽暗，将她们的影子拉得支离破碎。
没走多久，前方传来骨骼摩擦的咔嗒声。三只骷髅摇摇晃晃地从转角走出，手中的锈剑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时页快步上前，侧身轻易地避开第一记劈砍，收起猎刀，换做木棒，钝器精准地砸中了骷髅的锁骨，三两下就把它砸回成了一堆骨头架子；安则挥动魔杖，冰蓝色的冰锥直刺另一只骷髅的眼眶，碎裂的头骨碎片溅落在地。
解决完骷髅，安用脚尖踢开地上的断骨，突然开口：那枚铭牌上刻着‘莉娜’，等级是见习。估计入行还不到半年，这么年轻，就...。” 时页将东西塞回了自己的口袋，“别想了，我们能做的，只有把她的铭牌带出去，让她的家人知道她最后不是孤身一人。”
“可这不够。” 安的声音带着懊恼，“如果我们能早点找到她，如果我的魔力再强一点……”
“没有如果。” 时页打断她，语气却缓和了许多，“在边境森林，猎户们都知道，遇到被熊抓住的同伴，与其让他被活活撕碎，不如给个痛快。这不是残忍，是另一种方式的尊重。”安沉默了。她想起莉娜下体溃烂的伤口，想起那具尚未成型的哥布林胚胎，胃里一阵翻涌。
前方的通道突然开阔，一只僵尸蹒跚着挡在路中央。时页没给安多想的机会，掷出手中的短矛，精准地刺穿僵尸的胸膛。“快走，低阶不死生物通常成群出没。”
两人加快脚步，一路上又解决了几只零散的僵尸和骷髅。安的火焰箭对付这些亡灵格外有效，橘红色的火焰能瞬间点燃它们腐朽的躯体。沿着通道又走了一段时间，在前面的时页突然停下，“前面好像没有路了”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通道尽头竟是一片广阔的水面。幽暗的水波在萤石光下泛着磷光，水面平静得像块黑曜石，望不见对岸，也不知道深浅。水边立着块风化的石碑，上面刻着模糊的符文，严重的风化已经无法分辨出上面的字迹。
“这水…… 不对劲。” 时页蹲下身，一股咸腥味扑面而来，“这好像是海水？”时页不信邪的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入口中，又咸又涩，确实和自己记忆中的海水一模一样。
安闻言也俯下身，用同样的方法尝了尝，脸色顿时变得复杂：“坠龙岭迷宫明明在大陆内侧，深入腹地至少千里，怎么可能有海水？” 她望着眼前泛着磷光的幽暗水面，突然打了个寒颤，“我们…… 该不会被传送到别的迷宫了吧？”
这个念头让两人都沉默了。奥瑞亚斯大陆上的迷宫大多有固定的地域属性，坠龙岭以岩穴闻名，而眼前的咸水、潮湿的空气，甚至水底隐约传来的腥气，都与她们所知的坠龙岭特征格格不入。
“先别慌。” 时页站起身，拍了拍安的肩膀，“不管是哪个迷宫，往前走才有活路。” 她沿着岸边缓缓踱步，目光扫过水边的碎石和枯木，突然在一块突出的岩石后停住了脚步。
那里斜斜靠着一块简陋的舢板，由几块木板拼接而成，边缘已经被水泡得发胀，绳子捆扎的接口处有些松动，但整体还算完整。“有船。” 时页拖出舢板，在地上翻了个身，“虽然破零，但坐两个人应该没问题。”
安走到她身边，魔杖顶端再次亮起淡绿色的光晕，这次她特意将魔力注入水面。光晕在水波上扩散开，像投入湖面的墨滴般晕染，最终形成一个模糊的扇形区域。“侦测范围有限，” 安收回魔杖，语气凝重，“但能确定这片水域面积很大，至少超出我能感应的半径。而且……”
她顿了顿，看向时页：“水下有不少生命迹象，移动速度很快，数量不明。”
时页用手指敲了敲舢板的木板，判断着承重能力：“是鱼还是别的东西？”
“不确定。” 安摇头，“魔力感应很模糊，有普通的水生生物，不过还有些其他东西，带着点…… 阴冷的气息。” 她想起那些低阶不死生物，“不定和迷宫里的亡灵系魔物有关。”
时页从行囊里翻出之前搜集的绳索，将舢板松动的接口重新捆紧：“管它是什么，总不能困在这里。” 她把猎刀收回腰间，之前拣到的粗大木棍被简单修理，削成了一个粗糙的船桨，“你会划船吗？”
安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贵族礼仪课可不教过这个。” 她从接触的都是精致的游艇，要么是炼金引擎驱动，要么是下层的船夫划船，她连桨都没碰过，更别提操作这种原始的舢板了。
“那就我来划，不过你也学着点，如果这片水域面积过大，还是需要咱们俩轮流的。” 时页扛起舢板往水边走，“在此之前你就先负责警戒，要是水里有东西冒出来，就用火焰箭招呼。” 她将舢板推入水中，溅起一圈涟漪，水面的磷光随着波动闪烁，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安扶着舢板边缘坐上去，木板发出轻微的呻吟，仿佛不堪重负。总觉得两人将身家性命全寄托在这一叶扁舟上有点搞笑，但这对两人来也是无奈之举，掉水里淹死和困在另一边饿死，总得选出一个。苟住没有活路，这下不得不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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