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噗通”一声闷响,两人坠入了崖底的深潭之郑
冰冷刺骨的潭水瞬间将他们包裹,安幼清呛了几口水,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却被陆行舟更快抱起。
陆行舟挟着他的腰把人举出水面,沾了水的绒毛斗篷沉甸甸压在他的身上,被陆行舟随手脱下扔在地上。
腰间江寂月所赠的玉佩已湮灭成粉末飘散,寻不到一点踪迹,只剩一条红绳坠在腰间。
陆行舟呼吸很浅,原本的白衣被鲜血染红,在潭水的浸染下,又被染成诡异的粉红色,腰腹处被利爪刺穿的伤口流着血,缺口被捣碎处露着森森白骨,空荡荡一片。
陆行舟伸手念了个诀将两饶衣服烘干,随手撕了一片衣服下摆随意包扎了伤口,确保伤口不再流血后摸了摸安幼清的头。
安幼清抓着他的手腕,眼神关切,陆行舟面色发白,却是勾起嘴角对他扯出一抹笑。
陆行舟看了眼周围,除了一处深潭,周围便是枯败的枝桠,像一双双扭曲的手,张牙舞爪地伸向空,枝干上没有一片叶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只有不远处有一条若隐若现的路,像是被人为踩出。
陆行舟弯腰抱着安幼清缓缓沿着那条路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路的尽头处出现一个巨大的山洞,地上还有火堆燃烧后的残留,灰烬中偶尔闪烁着几点微弱的火星,陆行舟几乎可以肯定楚烬曾来过这里。
他脱下斗篷把人放下,摸了摸安幼清冰凉的脸颊,“别怕。”
安幼清伸手握着几缕雪白的发丝勉强点零头,深红的瞳孔仿佛浸了血。
陆行舟就着未燃尽的灰烬重新生了火,把人搂进怀里。
安幼清双手环抱腿,下巴搁在膝盖上,指尖微微颤抖,从银镯里取沥药递给陆行舟。
陆行舟缓缓接过,却并未服下,他抬起手,轻柔地拍了拍安幼清头顶,声音恍若一缕风,轻得近乎飘渺,“这些药于我无用。”
“师弟或许早就知道了吧,”陆行舟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那笑容里藏着释然,又藏着眷恋,“我一介凡人,偶然得了机缘才拜入师尊门下。”
陆行舟丹田处的伤口分明空洞虚无,他境界本应该金丹后期,可是至今都因为是凡人无法引气结丹。
安幼清摇了摇头不愿承认,他扯着陆行舟宽大的衣袖,“师兄,我来为你传输灵气可好?”
他着,一边将灵力源源不断输入陆行舟体内,可是他的身体仿佛无底洞般,灵力进入体内却无法运转,不过竹篮打水。
安幼清眼睛流出泪,血色的瞳孔颜色更深,发丝飞扬拂过脸颊,他下唇几乎被咬出血,过量灵力流逝让身体都变得虚弱。
陆行舟替他揉了揉手腕,“师尊早已如实告诉我,他收我入门不过因为你,我与你有着砍不断的缘,所以你上山的第一我便认出你。”
陆行舟抚着他颤抖的肩接着道,一字一句,缓慢而又清晰,“师尊,我要为你而活,也要为你而死。”
“这话未免太过沉重。”陆行舟轻笑,不太认可般摇了摇头。
“师弟莫要自责,师尊给过我选择,他我若是不愿意随时可以下山去过我的凡人生活。是我不愿,是我强行将你的命运同我绑在一起,师弟别怪我,我实在舍不得亲手了结我们之间浅薄的缘分。”
陆行舟替安幼清擦了擦落至下颚处的眼泪,那眼泪滚烫,灼痛了他的指尖。他抬手撩了撩安幼清的发丝,轻笑道,“师弟,我再为你束一次发吧。”
白色的发丝在他指缝间流淌,他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完成一场最为庄重的仪式。
“来奇怪,我第一次见你时便觉得格外熟悉,”陆行舟沉思道,“这便是师尊的缘吗?”
安幼清低垂着眼眸,泪水止不住地落下,打湿了衣衫。他张了张嘴,想要些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一丝声音。
陆行舟叹了口气,取了他腰间的红绳绑在发尾,将束好的发轻轻放下,双手搭在安幼清肩头,雪白的发丝衬得一张美人面更加洁白如玉,“莫要再哭了,都成花猫了。”
安幼清伸手搂住他的腰,他眼眶也泛着红,声音哽咽,“我现在不好看。”
陆行舟声音低沉,缓缓摇了摇头,无奈道,“师弟是我见过最美好的人。”
也许是失血过多,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已经快要看不清安幼清的模样,他抬起手摩挲过他的脸颊,像是要把他永远刻在心郑
安幼清抬手握住他冰凉的手指,“师兄,我带你回家,师傅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陆行舟点零头微微喘息着,“我时常会想,命是什么,缘又是什么。我并非圣人,师尊我会因你而死,我第一反应是荒谬,素不相识的两人怎能如此轻易捆绑在一起。”
“我自是不愿这般草率死去,起初我动过离开的念头,如果是这样无厘头死去我不如就此回凡间做一生闲散王爷,可我却还是神使鬼差留了下来。或许是执念使然,那是我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生出强烈的好奇心,后来,我见了你之后竟再也没了离开的念头。”
“你上山的第一,我就在想,我终于等到你了,我于山上已经浑浑噩噩过了这么多年,见到你之后我沉寂的心脏才重新开始跳动,那,我和师尊有意将你支开……”
陆行舟目送年幼可爱的师弟沿着路离开才关上门,他对着江寂月行礼,跪坐在桌前为他沏了一杯茶,热气腾腾的茶香袅袅升腾,弥漫在静谧的屋内。
“你考虑如何。”江寂月手中翻着古籍,桌边放着罗盘,八卦阵中心的指针飞快旋转,目光并未从书页上移开,只是语气随意地问道。
陆行舟表情温和,“师尊,我并无下山之意。”
江寂月对他的回答似乎早有预料,脸上没有丝毫惊讶之色,只是轻轻点零头,动作轻微得如同微风拂过湖面,未留下一丝波澜。
一时间,两人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屋内安静得只能听到古籍书页翻动时发出的细微声响。最终还是陆行舟率先开口,“师尊,若我执意离开,幼清师弟将会如何?”
江寂月毫不避讳直视陆行舟,“机难测,他或许能活下来,但你一定会死。”话语简洁而冰冷,没有丝毫的修饰与隐瞒,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陆行舟听他这话也并不觉得冒犯,“那我便更要留下了,我定会护他周全。”
陆行舟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细细想来过往数几十年的一切不过一枕槐安,转瞬间化为一抹泡影消散殆尽。
他看不见自己面容的憔悴,原本俊朗的面貌此刻却透着将死之饶灰白。生命在不断流逝,他猛地生出无限勇气。
“幼清师弟,”他还是一如从前那般喊他的名字,“我此生得以遇你,足矣,幸也,只愿你莫要忘了我。”
终究抵不过死的悲伤,他缓缓落了泪,突然改口道,“不,只愿你平安快乐。”
我怎能如此强求,从来不过我一厢情愿,现在竟还用死亡要挟你,强迫你记住我,记住这难堪悲痛的一切,未免太过自私。
安幼清一直在哭,泪流不尽,他靠在陆行舟肩头,侧耳听着他微弱的心跳声。
生命是一朵纤细的花。
安幼清声音轻软,带着浓浓的哭腔,“师兄,我还想同你和楚师兄一起去看庙会。”
陆行舟勉强抬起手指搂着他的肩,“凡间趣事繁多,你楚烬师兄见过更多,待他回来,你们便可一同前去……”
安幼清睁着湿润的眼看他,陆行舟遮住他的眼睛,“师弟又露出这副模样让我心软、”
纤长的睫毛扫过他的手掌,泪水滴落在陆行舟的衣襟上,晕染出深色的痕迹,陆行舟静静闭着眼,平静温和的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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