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低沉雄浑的汽笛声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回荡，如同巨兽苏醒的咆哮。“金鹏破浪号”庞大的船体缓缓调转方向，三面巨大的、闪烁着符文光芒的硬帆被水手们喊着号子升起，鼓满了海风。船身两侧，数十对巨大的金属船桨探入海中，整齐划一地开始划动，激起白色的浪花。庞大的舰队，如同苏醒的深海巨兽群，缓缓驶离疗火阑珊的金沙港，将那片喧嚣与危机抛在身后。
沈砚辞站在三层甲板玄字七号舱室的舷窗边，望着窗外。码头的轮廓在晨曦微光中迅速变，最终化为海平线上一道模糊的黑影。咸湿而凛冽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远离尘嚣的自由，也带着深入未知的沉重。
“妈的，总算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紧绷了数月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丝，但眼底的警惕丝毫未减。“不过这船上……恐怕也不是什么善地。”
他收回目光，仔细打量起这间未来数月乃至数年的“家”。舱室不大，约莫十丈见方，陈设简洁，一床一桌一椅，一个打坐用的蒲团，角落里还有一个固定的低阶聚灵阵。墙壁和地板铭刻着加固和隔音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灵光。唯一的舷窗镶嵌着厚实的琉璃，外面加持了防护阵法。整体条件比棚户区好了太多，但也仅此而已。
“金鹏商会这算盘打得精啊，给个客卿名头，舱室也就是个普通单间。不过也好，清静，方便老子行事。”
他首先将昏迷的云漪从灵兽袋中心抱出，平放在床上，仔细检查她的状况。七彩蕴神泉的效果非凡，云漪脸色红润，呼吸平稳，仿佛熟睡，只是神魂依旧被那股寒意封印。“云姑娘，再忍耐些时日。我们已经出海了，距离找到救你的法子又近了一步。” 他低声了一句，取出几面阵旗，在床边布下一个型的防护警示阵。
接着，他放出墨影。这蠢驴在灵兽袋里憋坏了，一出来就兴奋地甩着尾巴，用大脑袋蹭沈砚辞，独角雷光噼啪作响。“蠢驴，安分点！这船上规矩多，别给老子惹祸！以后你就待在这舱室里，没事别出去瞎晃悠！” 沈砚辞没好气地拍了拍它的脑门，又扔给它几块富含灵气的肉干。墨影“哞嗷”一声，叼着肉干乖乖趴到角落啃了起来。
安顿好一切，沈砚辞才在蒲团上盘膝坐下，取出金不换给的那枚玉简，神识沉入。里面是舰队的详细规章、注意事项、海域图以及各层甲板的功能区域分布。
“啧，规矩还真不少。禁止私斗、禁止窥探他人舱室、禁止随意动用大规模法术、按时参加轮值警戒……违者严惩，甚至格杀勿论？够狠！” 沈砚辞咂咂嘴，“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明面上安全点。”
海域图显示，舰队将从金沙城出发，先向东南航行，穿越相对安全的“珊瑚内海”，然后进入危机四伏的“碎星海外环”，最后闯入此次航行的真正目标——被称为修士坟墓的“乱星海”深处。全程预计需要一年以上，甚至更久。
“一年……时间不短，正好让老子安心修炼，提升实力！” 沈砚辞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艘巨舰本身就是一个移动的修炼宝地！船体铭刻的聚灵大阵无时无刻不在汲取着海洋中充沛的水灵之气和微弱的星辰之力，舱室内的灵气浓度远胜金沙城。对于拥有混沌道基、可炼化万气的他来，简直是洞福地！
“先摸摸这船的底细，熟悉下环境。”
接下来的几，沈砚辞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在舱室内打坐修炼，巩固筑基七层巅峰的修为，同时借助船上的灵气，缓缓温养星陨剑和参悟《混沌星衍道》。只有当舰队例行停靠某个岛补充淡水，或是需要进行必要的交易时，他才会易容后，低调地踏上甲板，透透气，顺便观察船上的情况。
“金鹏破浪号”巨大无比，宛如一座海上城池。除了船员和水手，船上搭载了超过千名修士！其中大部分是金鹏商会自身的护卫、客卿、以及像沈砚辞这样的有一技之长的招募人员。修为从炼气期到筑基期不等，甚至隐约能感受到几股深不可测的金丹灵压盘踞在船楼高层。人员构成复杂，气氛微妙。表面上在商会高压下维持着秩序，但暗地里，各种打量、试探、甚至隐秘的冲突时有发生。
沈砚辞凭借强大的神识和“镜影折光”的隐匿之能，如同一个幽灵，在甲板、坊盛膳堂等区域悄无声息地游走，将许多信息收入眼底。
“东北角那几个穿血袍的，煞气这么重，肯定是血战盟安插进来的钉子，妈的，阴魂不散！”
“西南边那群玩虫子的，是‘五毒教’的人？这帮家伙也掺和进来了？”
“船楼顶层那个独院，灵气波动最强，应该是金丹老祖的静修之地，没事千万别靠近。”
“底层货舱区鱼龙混杂，散修居多，倒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不过也最容易出事。”
他就像一块海绵，贪婪地吸收着关于这艘船、这支舰队、以及未来航路上的一切信息。
这一日，舰队驶入了一片风平浪静的海域，阳光炽烈，海面如同巨大的蓝宝石。沈砚辞正在坊市一个角落的摊位前，佯装挑选几种常见的海兽材料，耳朵却捕捉着周围的议论。
“听了吗？前夜里，底层货舱死了两个人！像是被吸干了精血！”
“嘘！声点！巡值队是修炼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骗鬼呢！我看就是那帮玩血的家伙干的！”
“别瞎猜了，商会已经派人查了，咱们少管闲事……”
沈砚辞心中一动，“吸干精血？血道功法？血战媚人这么迫不及待就开始清剿异己了？还是……船上有更邪门的东西？” 他感觉到，这看似平静的航行之下，暗流已经开始涌动。
他不动声色地买下材料，转身离开。就在他经过一条通往底层船舱的狭窄通道时，脚步微微一顿。通道深处，隐约传来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一股阴冷邪异的气息，但瞬间就消失了。
“有古怪……” 沈砚辞眼神微眯，却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如同寻常路人般走了过去。“妈的，这船上果然不太平！得更加心了！”
他回到自己的舱室，加固了禁制，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心中却没有丝毫放松。
“深海行船，看似平静，底下不知道藏着多少吃饶暗流。这艘船，就是一个型的修仙界啊……”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或许在到达乱星海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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