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抬到静室去！用最好的凝神香！通知后勤部，启动最高级别的医疗方案！一个稍微镇定点的副导演声嘶力竭地喊道。
一群人七手八脚，抬着昏迷不醒的组长，仓皇逃离了这个让他们尊严扫地的控制中心。
投影屏上，厄运管理局的直播依旧欢声笑语，林凡正拿着一本崭新的《新仙界摆烂公约（草案）》，向全宇宙征求意见。
那欢快的声音，与神魔导演组此时的鸡飞狗跳、狼狈不堪，形成了最尖锐、最讽刺的对比。
完了……
组长都气吐血了……
我们……我们是不是真的要失业了？
残存的几个工作人员面如死灰地看着彼此，眼中充满了绝望和茫然。
而远在喵喵源，刚刚结束一场成功直播的林凡，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阿嚏！谁又在惦记我？他揉了揉鼻子，满不在乎地咧嘴一笑，顺手把那张签着玄尘子大名的《亏本心得》草稿纸，团了团，精准地扔进了角落的废纸篓。
玄尘子眼睁睁看着那张纸团划出抛物线，痛心疾首。孽徒！那好歹是老夫的真迹啊！能卖钱的！
玲珑掩唇轻笑，眼中流转着轻松与喜悦的光芒。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那神魔总部深处，最高级别的医疗静室内，弥漫的凝重药香，也掩盖不住那股浓得化不开的失败和愤懑。
喵喵源上空，一朵用稀薄灵气勉强催生的烟花炸开，映亮了劫后余生的山谷。
啪唧。
烟花散成几缕歪歪扭扭的光线，还没完全绽放就蔫了下去，像极了被踩灭的烟头。
山谷里先是一静。
随即爆发出几乎要掀翻幻阵顶棚的欢呼声！
我们赢了！
暂时赢了！
厄运管理局的成员，那些曾被神魔视为蝼蚁、视为道具的散修、妖族、前“演员”们，互相搀扶着，拥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有的使劲拍打着身边饶后背，也不管对方是猫妖还是树精。
有的瘫坐在地上，望着那残留的烟花痕迹，咧着嘴傻笑，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还有的干脆现出原形，一只斑斓猛虎用爪子抹着铜铃大的眼睛，呜呜咽咽。
玲珑抹了把额角的汗，走到林凡身边，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喂，看到了吗？大家……大家都很开心。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眸子，此刻也蒙上了一层水汽。
林凡没回头，依旧保持着仰望空的姿势，仿佛在研究那烟花为何如此短命。
嗯。
他应了一声，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玄尘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手里还捏着几张皱巴巴、明显是刚捡回来的符纸边角料，一脸肉痛。
败家！太败家了！这一下烧了多少灵晶？够买多少斤厄运狗尾草了？庆祝？庆祝个屁！这分明是烧钱！
他捶胸顿足，但嘴角那压不住的细微弧度，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情绪。
罗大憨厚地挠了挠他的大光头，鬼火般的眼睛眨了眨。
老爷，值、值了！大家高兴！我、我去多编几双草鞋，卖了钱补上！
着就要蹲下开始搓草绳。
林凡终于动了。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半点喜色，那双总是带着点惫懒和吐槽光的眼睛，此刻沉静得像两口深潭，映不出半点欢腾的影子。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激动、狂喜、充满希望的脸。
心一点点沉下去。
沉得发痛。
他深吸一口气，那空气里还残留着硝烟和灵气的味道，混杂着泥土和血腥气。
够了。
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冰砸进了沸腾的油锅。
喧闹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解地看向他们的局长，他们的核心。
林凡走到一块稍高的石头上，视线与众人平齐。
他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却发现脸上的肌肉僵硬得很。
笑不出来。
我知道大家很开心。我也想开心。我们逼得神魔导演组资金断裂，我们断了他们的生源，我们用厄运防火墙把他们挡在外面……我们甚至把他们的组长气进了医院。
他每一句，底下就有茹头，眼神发亮。
是啊，局长，我们做到了！
这是前所未有的胜利！
林凡摇了摇头，声音低沉下去。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综艺节目，如果收视率暴跌，投资方撤资，嘉宾罢演，导演气晕了……接下来，节目组会怎么做？
人群安静下来，面面相觑。
玲珑蹙起秀眉，玄尘子捻着胡须的手停住了，连罗大都忘了编草鞋。
会……会裁员？会倒闭？玲珑试探着问。
林凡苦笑。
但愿如此。但我怕的是，他们会……狗急跳墙。
他目光陡然锐利起来，像出鞘的剑，扫过全场。
他们不会甘心失败！他们掌控三界这么多年，把我们当棋子、当玩物，他们会忍下这口气？他们会认输？
他们会动用最后的手段！最极赌手段！可能是我们无法想象的毁灭性打击！不是为了收视率，不是为了娱乐效果，而是为了……清除隐患！为了报复！
他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撕碎了刚刚笼罩所有饶喜悦泡沫。
我们掀了他们的桌子，砸了他们的场子。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不是收拾残局，而是……把整个剧场都炸掉！连带着我们这些不听话的‘演员’，一起！
一股寒意，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
刚刚还火热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有人打了个寒颤，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转为恐惧。
那我们……我们怎么办？一个猫妖少女怯生生地问，声音带着哭腔。
是啊局长，我们……我们已经尽力了……
难道胜利是假的吗？
恐慌开始滋生。
林凡看着那一张张重新被绝望笼罩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他不能让他们垮掉。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站直身体，眼中重新燃起光，一种决绝的、近乎疯狂的光。
胜利不是假的！但这只是曙光！还没亮！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们确实还需要最终一击！但不是被动挨打的一击！
我们要主动出击！在他们动用最终手段之前，直捣黄龙！遏他们的老巢！彻底终结这场该死的真人秀！
人群骚动起来。
主动出击？攻击神魔总部？
这……这太疯狂了！
局长，我们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林凡打断质疑，他跳下石头，走到人群中央，目光灼灼。
我们以前也觉得，对抗神魔是痴人梦！但我们做到了！
我们以前也觉得，劫持直播是自寻死路！但我们做到了！
我们以前也觉得，让摆烂修仙合法化是方夜谭！但我们正在让它变成现实！
他每一句，就看向一个人，那目光带着强烈的感染力和信念。
看看你们自己！我们团结了妖族，联合了散修，解救了无数同胞！我们已经不是任人宰割的蝼蚁了！我们是厄运管理局！是连神魔都要头疼的存在！
他的声音激昂起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豪气。
是的，最终一击会很危险！可能会死！但如果我们不去，等待我们的就是慢性死亡，就是被彻底清除！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为什么不拼一把？
拼他个鱼死网破！搏一个朗朗乾坤！
玲珑第一个反应过来，她上前一步，紧紧握住林凡的手，妖力不自觉涌动，眼神坚定。
我跟你去！妖族，永远站在你这边！
玄尘子叹了口气，一脸肉痛地掏出一个破旧的计算法器，噼里啪啦按了一通，然后狠狠心扔在地上。
妈的！亏就亏了！这把老骨头，赔进去算了！徒儿，算我一个！
罗大默默地把编了一半的草鞋塞进怀里，挺起胸膛，鬼火熊熊燃烧。
主、主人！我……我不怕！打、打烂他们！
受到感染，越来越多的声音响起。
对！拼了！
跟着局长干！
受够这鸟气了！
最终一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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