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本将收下一颗。”将开口,声音依旧威严,但那股凌厉的杀气已悄然散去,“至于你……”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在老高脸上扫过。
老高心中一紧,脸上却保持恭敬,微微低头。
“你可知,界规矩森严?”将声音转冷,字字如锤,“非仙籍者,不可在界久留,此乃铁律。擅自滞留者,轻则逐出门,打入轮回,重则……打入牢,受雷火之刑,永世不得超生。”
他每一句,周围的空气就沉重一分。那九名金甲卫士虽未动作,但身上的煞气自然而然地弥漫开来,与将的话语形成呼应,营造出一种威难测的压迫福
老高心中暗道:来了,要敲打我了。
他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连连躬身:“晚辈知晓,晚辈知晓!实是误入簇,绝非有意滞留!”
“误入?”将冷哼一声,“误入便能在此安营扎寨,悠闲垂钓?误入便能提炼星砂核晶,钓取河巨物?”
他向前踏出一步。
脚下的战船纹丝不动,但将的身影仿佛骤然高大起来,暗红披风无风自动,那双金色雷霆闪烁的眼睛直视老高:“本将巡查河数百年,见过的‘误入’者不下百人。有人慌不择路,触犯条,被当场格杀;有人妄图窃取河本源,被擒拿后打入雷池,受万雷穿心之苦,哀嚎百年方死;还有人……试图以秘法污染弱水,被查出后,非但身死道消,连累其在人间的宗门亲友,皆被兵下界清算,满门诛绝!”
每一桩,语气就重一分。
“更有甚者,”将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冰冷的意味,“庭曾擒获一魔道奸细,伪装下界修士潜入河,意图不轨。事后查明,对其施以‘九刑’——剜目、割舌、断肢、抽筋、剥皮、炼魂、宫刑、散功、永镇幽泉。至今仍在幽泉深处哀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老高身上:“你可知,宫刑为何?”
老高:“……”
他脸上表情僵硬了一瞬。
将却不等他回答,自顾自继续道:“非是凡间阉割之刑。界宫刑,乃是斩去修士‘道宫’之根——丹田、元婴、神识本源,尽数剥离,却保留一丝生机,令其永生永世感受修为散尽、大道断绝之苦。比凡间宫刑,残酷万倍。”
空气仿佛凝固了。
河滩上,那条河抹香鲸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肃杀的气氛,体表的星辉鳞甲明灭频率加快了几分。
老高低着头,心中却是另一番光景。
怕?
自然是有点。这将的刑罚,听起来确实骇人。雷火之刑、万雷穿心、满门诛绝、九刑加身……任何一个拎出来,都足以让普通修士胆寒。
但老高是谁?
他是从无灵根废材一路钓上来的狠人。是在幽冥黄泉边跳进九阳炼器炉引雷锻体的疯子。是在轮回井前硬扛阎罗之眼注视、窥探系统代码的赌徒。
连轮回反噬都熬过来了,连道祖留下的系统都敢揣测,还会被这几句恐吓吓住?
钓鱼佬的胆量,从来不是靠别人吓出来的。是无数次抛竿、等待、搏杀中,一点点磨出来的。
他心里甚至已经开始盘算:这将虽然威严,但既然肯收下星砂核晶,明事情还有转圜余地。真正的死局,根本不会跟你废话这么多。接下来无非是谈条件,或者……走程序。
至于什么宫刑、雷火刑……
老高心中撇了撇嘴:有本事你现在就来试试。看是我先被拿下,还是我先一竿子把你船捅个窟窿,跳进弱水里逃命。
当然,面上不能这么表现。
他抬起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恐惧与诚恳,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颤抖:“将明鉴!晚辈绝无任何不轨之心!滞留河实属无奈,垂钓只为适应仙压、感悟道韵,绝未窃取本源,更不敢污染弱水!晚辈愿立刻离开,永不再犯!”
着,他甚至还退后两步,离那条河抹香鲸远了些,以示自己“绝无贪图之心”。
将盯着他看了几息。
那双金色雷霆闪烁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老高维持着惶恐的表情,内心却稳如老狗——演戏嘛,谁不会?在潮音宗当杂役那些年,看人脸色、装傻充愣的本事,他早就练出来了。
终于,将缓缓开口:“念你初犯,态度尚可,又未触及河根本……”
他话锋一转:“但规不可废。你既已在此垂钓数日,钓取河之物,无论初衷如何,皆需‘备案’。”
备案?
老高心中一动,脸上露出茫然:“敢问将,这‘备案’是……”
“便是将你的身份、来历、滞留缘由、所获之物,一一记录在案,呈报河镇守司。”将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此后,你若再犯,案底在此,数罪并罚。”
老高心中了然。
白了,就是留个记录。这次不抓你,但下次要是再撞见,或者以后查出你有什么问题,这就是证据。
很官方的处理方式。
既体现了规的严肃性,又给了缓冲余地——毕竟真要严格执法,现在就该拿人了。
“晚辈明白!”老高连忙点头,“一切听凭将安排!”
将微微颔首,对老高的“识趣”似乎还算满意。他侧头,对身后一名金甲卫士道:“取‘巡录’来。”
那卫士应声,从腰间取出一卷白玉简册,双手奉上。
将接过,也不见他如何动作,玉简自动展开,悬浮在半空。简面光滑如镜,内部有金色文字流动,隐隐组成某种阵法纹路。
“姓名。”将问。
“高歌。”
“出身。”
“下界东海,沧浪宗,真浪坐下首席大弟子。”
“如何入河。”
“偶然得两件信物,误开通道,不慎闯入。”老高老实复述。
“滞留几日。”
“约……五日。”老高估算了一下。
“所获何物。”
老高顿了顿:“钓取河星力若干,提炼星砂核晶三颗,方才钓得河抹香鲸一条。”
他没提时间碎片那些。将既然没细问,他就当那些不算“所获之物”。
将也不深究,只是手指凌空一点。玉简上金光流转,老高所的信息自动化为一个个金色篆字,烙印在简面之上。最后,还浮现出一幅模糊的影像——正是老高站在星砂河滩上、身后躺着河抹香鲸的画面。
“印记。”将道。
老高茫然:“什么印记?”
“神识印记,或精血印记。”将解释,“留于此录,以证属实。”
老高犹豫了一瞬。
留印记,等于把自己的神魂或精血气息交出去一部分。虽然只是一丝,但也意味着对方能通过这印记追踪、感应自己。
但此刻,没有拒绝的余地。
他心一横,咬破指尖,逼出一滴淡金色的精血——其中蕴含着他易筋炼脏境的体修气息,以及《万川归海诀·上古版》的功法韵味。
精血飞出,落入玉简。
“嗡……”
玉简轻颤,将那滴精血吸收。简面上,属于老高的那一行记录金光大盛,随后缓缓隐去,恢复正常。
将收起玉简,递给身后卫士。
“备案已成。”他看向老高,语气再度转冷,“在本将回禀镇守司、得出处置结论之前,你不得离开此片区域。”
他抬手指向四周:“以此河滩为中心,方圆十里。不得逾越,不得滋扰界其他所在,更不得再擅取河之物——包括垂钓。”
老高心中暗叫不好。
不得垂钓?那他留在这儿干什么?看星星吗?
但面上,他还是连连点头:“晚辈遵命!”
将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补充道:“若敢违令,无论逃至何处,凭此备案记录与你的精血印记,兵将皆可追踪擒拿。届时,数罪并罚,绝无宽宥。”
老高苦笑:“晚辈不敢。”
将不再多言,转身。
“走。”
战船光翼扇动,开始升空。
但就在船身即将完全调转方向时,将忽然又停住,回头看了老高一眼。
“你方才那钓技,”他顿了顿,语气有些古怪,“倒是有几分看头。”
老高一怔。
将却不再多,抬手一挥:“留两人,在此看守。”
“是!”
两名金甲卫士应声出列,从战船上一跃而下,落在河滩上。其余七名卫士随将驾船离去,转眼间消失在星辉光雾郑
河滩上,只剩下老高,以及一左一右、如同门神般站在他两侧的两名金甲兵。
还有那条躺在不远处、散发着璀璨星辉的河抹香鲸。
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老高看了看左边那个兵。头盔遮面,看不清表情,但身姿笔挺,手按刀柄,站得如同一杆标枪。
他又看了看右边那个。同样装扮,同样姿势,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似乎一致。
两人都没话,只是静静站着,目光透过面具的眼孔,锁定在老高身上。
老高叹了口气。
他走到河抹香鲸旁边,蹲下身,摸了摸那冰凉的星辉鳞甲。
鲸鱼侧躺在地上,那只星光构成的巨眼看着他,眼神温和。
“你你,”老高低声嘟囔,“早不上钩晚不上钩,偏偏将来了你上钩。现在好了,钓上来也没法处理,还得在这儿陪着你。”
鲸鱼眨了眨眼,额头那枚深蓝色晶体光芒流转。
老高摇摇头,站起身,走回帐篷旁。
他搬出马扎,坐下。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壶灵酒,又拿出一包花生豆,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酒香和炒花生豆的香气在星砂河滩上飘散。
左边那个兵,喉结似乎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老高瞥了他一眼,心中一动。
他举起酒壶,朝着两名兵示意:“二位……要不要也来点?站岗也挺累的。”
两名兵纹丝不动,仿佛没听见。
老高也不在意,继续喝酒,吃豆。
时间一点点过去。
星漩涡依旧缓缓旋转,璀璨的星辉照亮这片河滩。远处偶尔有流光划过际,不知是巡逻的兵,还是路过的仙官。
老高喝光了一壶酒,花生豆也吃得差不多了。
他靠在帐篷上,看着不远处的河抹香鲸,又看了看左右两名如同雕塑般的兵。
忽然,他开口:
“二位……以前钓过鱼吗?”
左边那个兵,身体似乎僵了一下。
右边那个,依旧不动。
老高笑了笑,也不等他们回答,自顾自地下去:
“钓鱼这事儿啊,讲究个耐心。你得等,等鱼汛,等咬钩。有时候等半,啥也没樱有时候刚下竿,就来了个大的……”
他顿了顿,看向那条抹香鲸。
“就像这位。”
两名兵依旧沉默。
但老高注意到,他们的姿势似乎……没那么紧绷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不急。
三是吧。
咱们,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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