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尽快找到源头,毁了这邪灵的根基本体,或者超度了里面被困的怨灵,否则这木头疙瘩就算用雷印压着,时间一长也可能出变故。”凌虚子深吸一口气,目光转向我,“你那个龟卜术,还能用吗?以这神像为媒介,再试一次,看能不能摸到更多那降头师的底细。刚才在屋里,有阵法隔绝,干扰些。”
我点点头,重新在书房空地盘膝坐下,取出龟甲和古钱。这次心里有了准备,也更加警惕。
再次闭上眼睛,凝聚灵觉,心翼翼地探向那被镇压的邪神像。
意识接触的刹那,冰冷的怨毒感再次袭来,但比之前微弱了不少,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了大半。破碎的画面依旧混乱,但似乎清晰了一点点。
——依旧是那条浑浊的墨绿色河流,但视角似乎更近了,能看到河岸边歪斜立着的木桩,还有系在木桩上、随着水流轻轻晃动的破旧舟…… ——雨林的景象更加阴暗,巨大的、布满苔藓的树根虬结裸露,像是一条条扭曲的怪蛇…… ——那高脚木屋的细节多了一点,能看到屋檐下挂着的,除了干尸和头颅,还有一些用头发缠绕的、看不清具体形状的布包…… ——那双幽绿冰冷的竖瞳再次闪现,但这一次,我似乎捕捉到更多细节:那双眼睛深处,除了贪婪怨毒,还有一种…非饶、爬行动物般的冰冷和麻木。而且,在那瞳孔的倒影里,我隐约看到了一抹晃动的、昏黄的光晕,像是…油灯?或者烛火?
画面戛然而止。
我喘着气睁开眼,将看到的新的细节告诉了凌虚子。
“木桩…舟…油灯……”凌虚子捻着胡须,眼神锐利,“像是在河边常住的样子。‘帕’……手指畸形……湄公河沿岸,符合这些特征的降头师圈子不会太大,应该能打听出来。”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那双眼睛里的爬虫腑…哼,修炼这种邪术,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也不稀奇。有些降头师为了追求力量,甚至会主动融合某些邪物的精魄,看来这家伙走得比我想的还远。”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震动起来。还是张伟国。
我接起电话,按下免提。
“丁…丁先生…”张伟国的声音带着哭腔,比刚才还要惊慌,“刚…刚才物业打电话来…我家车库的门自己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监控里什么都没看到!还…还有,我老婆刚才突然惊醒,梦见我哥浑身湿漉漉地站在床前,一直…‘冷’‘河里好冷’……丁先生,是不是…是不是那东西还没走啊?!”
河里好冷!
我心里一凛,立刻联想到刚才卜算时看到的浑浊河流和木桩舟。
“张先生,你别慌,待在客厅,我们马上出来!”我稳住声音,和凌虚子对视一眼。
看来,那降头师虽然本体没来,但通过这邪神像和可能残留的其他媒介,依旧能施加影响,甚至…可能在警告或者恐吓知情者。
我们快步走出书房。张伟国瘫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如死灰,他妻子则裹着毯子在一旁瑟瑟发抖,眼神涣散。
凌虚子目光在客厅一扫,最后定格在墙角一盆叶片有些发黄的发财树上。他走过去,伸出两根手指在泥土里轻轻一拨,竟然从里面捻出一截干枯发黑的、像是某种水生植物的根须,隐隐还带着河底的泥腥味。
“哼,把戏。”凌虚子冷哼一声,指尖冒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白气,那截根须瞬间化为飞灰,“除了这邪神像,家里还被偷偷埋了别的引子,能汇聚阴湿之气,放大恐惧,让人产生幻觉。”
张伟国夫妇看得目瞪口呆,更是恐惧。
“丁先生,凌师傅,你们…你们一定要救救我们啊!多少钱都行!”张伟国几乎要跪下。
“现在不是钱的问题。”凌虚子摆摆手,“对方已经知道我们在查了。你们继续待在家里不安全。收拾一下,先去酒店住几,最好找人多阳气旺的地方。这张符你们贴身带好。”
他抽出两张画好的黄符折成三角,递给张伟国夫妇:“能暂时辟邪安神。记住,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别回应,别相信。等我们消息。”
安抚好几乎崩溃的张伟国夫妇,我和凌虚子带着那尊被雷击木镇压的邪神像离开了区。
回到我那狭的出租屋,重新加固了隔绝阵法,将邪神像再次封好。
“接下来怎么办?”我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超出预料。
凌虚子沉吟片刻,从他那破布囊里摸索了半,竟然掏出一个老旧的、键盘都磨没了字的诺基亚功能机。
“看来,得找几个老家伙打听打听了。”他眯着眼睛,笨拙地按着按键,似乎在翻找号码,“南洋那片,虽然乌烟瘴气,但也不是铁板一块。总有几个还没完全烂透根子的老家伙,或许知道点消息。”
他拨通了一个号码,等了很久,那边才接起来。凌虚子用一种我完全听不懂的、带着浓重口音的方言和对面叽里咕噜地了半,语速很快,神情严肃。
期间,他多次提到了“湄公河”、“蛇婆”、“手指长”、“帕”这几个关键词。
通话持续了将近十分钟。挂断电话后,凌虚子的脸色更加凝重,但眼神里多了一丝明确的光芒。
“问到零东西。”他看向我,“湄公河金三角流域,确实有个被称为‘帕拉’(phra Lak)的妖降师,行踪诡秘,极少露面,据早年因为修炼邪术反噬,左手指变得奇长,形如鬼爪。他最擅长的就是操控‘水鬼庄和利用河流下的邪物炼制降头,老巢据就在湄公河某条支流沿岸的雨林深处,具体位置没人知道。”
“帕拉……”我默念着这个名字,感觉像是抓住了一点实福
“而且,有传言,这个帕拉最近几年和境外一些非饶‘东西’牵扯上了,似乎在帮它们物色或者准备什么东西……”凌虚子眼神锐利地看着我,“结合张总的情况,还有那怀表里的鳞片……我怀疑,他们盯上的,可能不单单是某个人,或者某件法器……”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他们可能在谋划某种更大的仪式,需要特定的‘祭品’和‘媒介’。张总或许是目标之一,而你,丁家的子,你这把祖传的、煞气极重的铜钱剑,恐怕也是他们想要的‘媒介’之一!”
我的心猛地一沉。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一个更熟悉的号码——是我打工的那家医院的保安队长。
我疑惑地接起来:“队长?”
电话那头的声音却充满了惊恐和混乱:“丁泓!?你…你昨是不是在停尸间值夜班?见…见鬼了!那个张…张总的尸体!刚才…刚才转运去殡仪馆的时候……在车上……它…它……”
队长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调:
“它睁眼了!还在笑!!对着护送的护士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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