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的狂暴风暴如同退潮般急速平息。
符建宏浑身一松,差点瘫软在地,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死死盯着祭台中心,闪烁着劫后余生般的狂喜与难以置信。那层层叠叠、裂纹遍布的符阵光芒黯淡下去,发出低沉的嗡鸣,如同垂死巨兽的喘息,终究是撑住了最后的防线。
祭台之上,李飞弓起的身体缓缓放松,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终于松弛。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滚烫的气息,仿佛肺部刚刚从熔炉中取出。他缓缓睁开双眼——
左眼瞳孔,熔金之色流淌,锐利得仿佛能刺穿虚空,蕴含着金煞本源无匹的锋锐与纯粹。
右眼瞳孔,则沉淀为一种深沉的暗红,如同凝固的血痂,又似深渊底部的岩浆,沉淀着百万战魂的怨戾与杀伐,却又被一股更强大的意志死死禁锢、转化。
金红双瞳!煞血同流!
这正是《血锋金煞诀》第二境“煞血同流”的显着标志!
李飞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皮肤下原本疯狂搏斗、时而金时而红的纹路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仿佛金属浇筑过的坚韧光泽。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血液奔流的速度似乎变慢了,但每一滴血液都沉重、粘稠了数倍,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血液与经脉中奔涌的金煞之气,仿佛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一丝丝金煞之气竟能随着意念,隐隐转化为灼热滚烫的血气,滋养着疲惫的筋骨;而澎湃的血气,也能被极度压缩、凝练,化作更精纯的金煞本源!
“这就是……煞血同流?”李飞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脱胎换骨后的沉稳与力量福方才意识深处那场与古战场将军怨念的生死搏杀,其凶险与痛苦远超肉身承受的极限,但也彻底激发了他金煞本源的潜力,在吞噬融合了那磅礴阴煞本源最核心的力量后,终于水到渠成,破开了境界壁垒。
他心念一动,尝试着将一丝金煞之气转化为纯粹的气血之力。顿时,一股暖流涌遍四肢百骸,之前精神风暴冲击带来的灵魂撕裂感和身体过度透支的虚弱感,竟被抚平了不少。反之,他调动体内澎湃的血气,意念集中,血气瞬间被压缩、淬炼,化作一缕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凝练的金煞之气,汇入丹田深处那轮如同太阳般的金煞本源之郑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哈哈哈!好!好子!”符建宏挣扎着爬起来,抹去嘴角的血迹,虽然脸色苍白,但精神却异常亢奋。他大步走到祭台边,目光灼灼地上下打量着李飞,尤其是在他那双妖异的金红双瞳上停留许久,最终落到祭台上那柄光芒黯淡的陌刀上。
此时的煞兵陌刀,早已不复之前的凶威滔。刀身上浓郁如实质的黑红煞气消散了大半,只留下一些稀薄的暗红色雾气如同无主孤魂般缭绕。刀柄处那颗搏动的暗红核心,被无数细密的金色丝线彻底包裹、渗透,如同被金色琥珀封印的虫豸,只剩下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搏动,其内蕴含的恐怖怨念和阴煞本源,绝大部分已被李飞的金煞本源吞噬转化。
“成了!第一步分离本源,吞噬融合,居然真的扛过来了!”符建宏用力拍着李飞的肩膀,力道之大让刚刚突破的李飞都感到一阵气血翻腾,“你子这次真是因祸得福,赚大了!这双眼睛…啧啧,够唬饶!”
李飞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以及煞气与血气之间那玄妙的转换联系,心中也是激荡不已。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兴奋,目光重新落回那柄几乎失去所有煞气、显得古朴甚至有些残破的陌刀本体上。
没有了狂暴煞气的干扰,他的感知变得异常清晰。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粗糙的刀身,金煞之气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渗透进去。
“咦?”李飞眉头微皱,随即眼中金红光芒一闪,露出恍然与一丝惋惜。“师父,我认出这煞兵的本体材料了。”
“哦?是什么?”符建宏也凑近细看,他对材料也极有研究。
“是‘玄阴沉铁’!”李飞肯定道,“一种生于极阴绝地,吸收地煞阴气与星辰精金而生的特殊铁矿,生就蕴含一丝阴煞属性,坚韧无比且对阴魂之力有极佳的承载性,是炼制阴属性法宝的顶级材料之一。难怪能承载百万战魂的怨念煞气而不崩毁。”
符建宏闻言,眼中精光爆射:“玄阴沉铁?那可是传中的东西!这么大一块…等等!”他仔细感应了一下刀身,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好东西是好东西,可惜了!被那百万亡魂的怨煞之气侵蚀了数百年,精华流失严重,内部结构也被煞气腐蚀得千疮百孔,灵性几乎磨灭殆尽了!现在剩下的这点料子…顶多算个核心残骸,量太少了,而且品质跌落了不止一个档次!”
李飞点点头,手指划过刀身上几处细微的裂纹和黯淡无光的区域:“不错,精华十不存一。不过…”他眼中金红光芒流转,配合望金瞳看去一股锐利的意念仿佛在虚空中勾勒,“这点核心残骸,恰恰是玄阴沉铁最精纯、最本质的部分,虽然量少,但其中沉淀的那一丝历经战场杀伐与煞气磨砺而不灭的 核心还是可以作为原材料来炼器!”
李飞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在意识幻境中,自己凝聚金煞长枪,一往无前刺向将军毁灭之刀的画面。那股斩断宿命、锐不可当的决绝,正是他此刻力量的核心!
李飞单手虚握,淡淡道:“做一柄自己的刻刀吧!核心便是这玄阴沉铁残骸,融入我的金煞本源与转化后的煞血之力。至于辅材…”
他快速报出一连串材料的名字:“主材需要能承受锋锐金煞与煞血之力的‘赤阳金精’,中和阴铁残余阴气,激发其阳刚锋锐本质!需要‘千年血髓玉’,作为血气转换的枢纽与储能核心!还需要‘星辰砂’增加刀身韧性,对抗煞气侵蚀后的脆弱…还赢地火炎晶髓’,作为锻造时的熔炼与淬火引子…”
李飞语速极快,思路清晰无比,显然在吞噬融合煞兵本源、突破境界的同时,他脑海中关于新兵器的蓝图也已初步成型。
符建宏越听眼睛越亮,最后猛地一拍大腿:“妙!赤阳金精刚猛霸道,正合你金煞!千年血髓玉是滋养气血、沟通煞血的绝品!星辰砂提升韧性,炎晶髓引动地火之精淬炼…搭配这玄阴沉铁残骸做主材,但这煞气该如何储存?”
李飞则是对符建宏道:“师父,这个交给我吧,其他材料不够的就从我的灵石里面拿去!”
他眼中再无半点疲惫,只剩下遇到绝世胚料时的狂热:“赤阳金精和星辰砂,我的库房里正好有存货!千年血髓玉,这玩意儿有点稀罕,不过黑十万宝楼’前阵子好像收了一块!地火炎晶髓也不难弄!你等着,我这就去把东西凑齐!这炼器炉子刚被煞气冲过,正好用炎晶髓引地火再淬炼一遍炉体,祛除阴晦!”
符建宏雷厉风行,话音未落,人已如一阵风般冲向炼器室角落堆积如山的材料柜,开始翻箱倒柜。
李飞盘膝坐下,闭上那双妖异的金红双瞳。他需要抓紧时间巩固刚刚突破的“煞血同流”境界,同时以自身金煞本源和血气,进一步温养祭台上那团被金色丝线包裹的玄阴沉铁残骸,祛除其最后一丝驳杂阴气,只留下那最精纯的“不屈”与“锋锐”之意,为即将到来的铸造做准备。
石室内,狂暴的能量风暴已然平息,只剩下材料翻动的哗啦声和李飞沉稳悠长的呼吸声。一股新的、更加炽热、更加锋锐的期待感,如同炉中即将燃起的火焰,在寂静中悄然升腾。
李飞内视丹田,那轮金煞本源如同熔金烈日,缓缓旋转,每一次转动都牵引着体内粘稠沉重的血液奔流不息,金红二色在经脉中交织流转,生生不息。他意念集中在那团被金线包裹的暗沉金属上,丝丝缕缕精纯的金煞之气与滚烫的血气渗透进去,如同最温柔的锻锤,剔除着最后的杂质,唤醒着深藏其中的古老锋芒。
隐约间,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微弱却清越的铮鸣,自那残骸深处传来。
刀胚将成,只待开炉引火,血炼金锋!
符建宏抱着一大堆闪烁着各色宝光的矿石和玉盒,哐当一声放在地上,看着闭目调息的李飞和祭台上那团隐隐透出锐意的金属,咧嘴一笑,眼中尽是兴奋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终于,两人近二十年的努力终于在此刻走到了最后一步,这柄即将打造的刻刀就是二人希望的寄停
铸兵,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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