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的洪流在第九次冲击意识的边界时,突然发生了异变。
那些破碎的记忆画面——周清远消散前最后的刀光、维修工掷出铜镜的决绝姿态、沙加佛国崩塌时飞溅的金色血液——开始以反常的速度倒流重组。
它们不再仅仅是我记忆的投射,反而像是被某种更古老的意志注入,开始展现出……我未曾见过的角度。
我看见周清远忍刀斩出的那道银河般刀光深处,隐约浮现出射手座星辰的轨迹;
维修工碎裂的铜镜残片中,倒映出的不是星空,而是一扇门的模糊轮廓;
就连沙加佛国破碎的法则碎片里,都缠绕着一缕与艾俄洛斯此刻灵魂波动极其相似的金色丝线。
“这是……”我在意识深处震动。
“时间的回响,因果的纠缠。”艾俄洛斯的声音不再仅仅从外部传来,它仿佛从这些“被注入”的画面内部响起,“你以为你的旅程是孤立的吗?你以为‘门’的松动,只与你一人有关吗?”
轰——!
幻境场景骤然切换。这一次,不再是记忆碎片,而是一个清晰的、我完全陌生的场景:
那是十三年前的圣域深夜,年幼的城户沙织(雅典娜转世)在襁褓中安睡。
年轻的艾俄洛斯身披射手座黄金圣衣,正警惕地巡视。突然,教皇厅方向爆发出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源的宇宙——一股光明中带着扭曲的黑暗,一股黑暗下深藏着不屈的光明。
“撒加……和……另一个‘我’?”艾俄洛斯的低语在场景中同步响起,带着震惊与痛苦。
紧接着,画面加速:他闯入教皇厅,目睹襁褓前的剑光;他抱起女婴转身逃离;背后射来的暗箭贯穿黄金圣衣;他在濒死之际将女婴与射手座黄金圣衣送走……
但这一次的画面里,我看到了之前资料中未曾提及的细节:
当艾俄洛斯抱起女婴的瞬间,女婴的胸口突然浮现出一个极其微的、如同针尖般的“光门”印记,一闪而逝。
而艾俄洛斯在那一刻,瞳孔中倒映出的不仅仅是女婴,还有一片浩瀚的、由无数门扉构成的虚影,其中一扇最大的门,正缓缓开启一道缝隙。
“原来……那个时候……女神她……”艾俄洛斯的灵魂之音颤抖了。
画面戛然而止。幻境并未结束,而是变得更加狂暴。所有关于“门”的暗示与碎片——白礼的告诫、童虎的忧虑、沙加佛法中蕴含的宇宙观、甚至我自己体内那把“钥匙”的躁动——全部涌入,与艾俄洛斯十三年前看到的景象交织碰撞!
“你明白了吗?”艾俄洛斯的声音在混沌中如惊雷炸响,“女神转世之身,本身就与‘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十三年前的那场变故,不仅仅关乎圣域权柄,更可能触碰了‘门’的禁忌!而你——身负钥匙之力的闯入者,在此时簇出现,这绝非偶然!”
我心神剧震。雅典娜也与“门”有关?十三年前的惨剧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
“所以你不止是在阻拦我,”我在意识中嘶吼,“你是在测试,我究竟是会触发更大灾难的‘钥匙’,还是可能解决这一切的‘变数’?”
“不错。”艾俄洛斯承认,“但测试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这些‘回响’……这些本不该被引动的、深埋于时空褶皱中的信息……是你,是你的力量,你的‘钥匙’特质,在共鸣中撕开了时间的伤疤!”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急促而警惕:“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不是幻象,是真实存在于时空夹缝中的‘注视’……”
话音未落,整个幻境——不,是整个射手宫的空间——开始剧烈扭曲崩塌!不再是艾俄洛斯操控的幻象变化,而是某种更暴烈、更本质的空间结构正在被撕裂!
“咔嚓——!!!”
仿佛琉璃碎裂的巨响中,我和艾俄洛斯的灵魂虚影同时“看”向射手宫穹顶那被幻象打开的“混沌之海”。
此刻,那混沌的深处,一只由纯粹几何线条构成的、无法判断大的“眼睛”,正缓缓睁开!仅仅是其“睁开”的动作,就让周围的空间法则哀鸣、破碎!
高维存在的注视!因我与艾俄洛斯灵魂共鸣,因“门”之秘被深入触及,而引来的真实不虚的注视!
“糟糕!”艾俄洛斯的灵魂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金光,那是燃烧灵魂本源的光芒!他猛地张开背后的金色羽翼虚影,试图闭合那片被撕开的空间缝隙,“闯入者!助我!绝不能让这‘注视’完全降临圣域!它会污染现实结构,甚至可能直接定位到‘门’的坐标!”
幻象瞬间如潮水般退去,我重重摔回现实中的射手宫地面,七窍流血,但意识却因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而强行清醒!
眼前,艾俄洛斯的灵魂虚影变得明灭不定,他燃烧灵魂,射出一道道纯粹由意志构成的“黄金箭”,射向穹顶裂缝中那只几何之眼!但那些箭矢在接近眼睛时,纷纷扭曲、分解,如同射入虚无。
“用你的力量!”艾俄洛斯的虚影朝我吼道,声音带着灵魂燃烧的痛苦,“你对空间、对‘门’的感知!干扰它!哪怕只有一瞬!”
我咬牙爬起,体内太虚熔炉因刚才的幻境共鸣和高维注视的刺激而疯狂运转!我将所有残存力量,连同鬼瞳对那只几何之眼的洞察——那是由纯粹高维法则构成的投影,其存在本身就扭曲了三维空间的连续性——全部注入双手!
“太虚御灵·通玄术——时空扰流!”
我并非攻击那只眼睛(那无异于螳臂当车),而是以《太虚御灵术》大成篇职通玄术”的时空干扰特性,结合我对空间节点(那些银色丝线)的感知,全力搅动射手宫本身脆弱的时空结构!就像在平静的水面下疯狂搅动泥沙,让水面的倒影变得模糊扭曲!
“嗡嗡嗡——!!!”
整个射手宫剧烈震颤,那些银色时空之线狂乱舞动,空间出现不正常的褶皱和断层。
穹顶裂缝中,那只几何之眼的“目光”果然出现了一瞬间的紊乱和分散!它似乎“疑惑”于这个三维空间节点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模糊”和“不稳定”。
“就是现在!黄金箭——弑神之矢·封禁!”艾俄洛斯燃烧的灵魂爆发出最后也是最璀璨的光芒!他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支巨大的金色箭矢,并非射向眼睛,而是射向了那只眼睛与这个三维空间连接的、最细微的法则“触点”!
“嗤——!”
如同热刀切过黄油,又如同水滴落入滚油。金色的箭矢与无形的法则触点碰撞,爆发出一圈圈无声却让灵魂颤栗的涟漪。
那只几何之眼“眨”了一下。
下一刻,穹顶的裂缝开始急速收缩、弥合。那只眼睛里最后流露出的,并非愤怒或挫败,而是一种……漠然的、仿佛人类看着蚂蚁搬走了一粒沙砾般的兴趣缺缺。随即,裂缝彻底闭合,高维的注视消失了。
射手宫恢复了“正常”,但那种空旷的悲伤感,此刻却被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和空间结构受损的“脆响”所取代。
艾俄洛斯的灵魂虚影几乎透明,他悬浮在半空,金色羽翼黯淡得近乎消失。
“它……只是暂时失去了兴趣。”艾俄洛斯的声音微弱如风中残烛,“你的干扰……很有用。你果然……是‘变数’。”
他缓缓降落,虚影几乎站立不稳:“我……无法再阻拦你了。刚才的燃烧……加上十三年前的重创……我的灵魂,即将彻底归于圣衣,陷入长眠。”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复杂无比:“你看到了,也感受到了。‘门’的秘密,比想象的更深,牵扯更广。女神……圣域……乃至更高维的存在……都牵涉其郑你继续前进,只会遇到更可怕的危险与抉择。”
我沉默着,擦去脸上的血,看着他逐渐透明的身影。
“但……你也有你的使命,对吗?”艾俄洛斯忽然笑了,那笑容带着释然,也带着一丝托付,“我的弟弟艾欧里亚,他心中的刺……或许你能帮他拔除。至于教皇厅……撒加的状态,恐怕也与‘门’的波动脱不了干系。一切,就交给……‘变数’吧。”
他的虚影最后闪烁了一下,化作点点金光,如同归巢的萤火,融入高台上那具静静矗立的射手座黄金圣衣之郑圣衣微微一亮,随即彻底沉寂,仿佛从未有过灵魂苏醒。
宫殿深处,通往下一宫的出口,无声地敞开了。
我站在原地,良久未动。脑海中回响着艾俄洛斯最后的话语,回响着那只几何之眼漠然的注视,回响着雅典娜与“门”有关的惊人暗示。
肩上的担子,似乎更重了。前路,似乎更加迷雾重重。
但我的脚步,却比踏入射手宫时,更加坚定。我走向那具仿佛陷入永恒沉睡的射手座圣衣,以华夏古礼,郑重地抱拳一揖。
然后,转身,踏向下一宫——摩羯宫。
身后,黄金钟上射手宫的标记,光芒彻底熄灭,仿佛一位忠魂终于得以安息,又仿佛一个更巨大的旋涡,正在缓缓转动。
而在我体内,太虚熔炉深处,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高维几何法则的“碎片”,以及一缕艾俄洛斯燃烧灵魂时散逸的、关于“空间封印”的意志烙印,悄然沉淀下来。
它们太微弱,无法使用,却像两颗深埋的种子,等待着未知的萌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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