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他心通”之力,我的意识可以进入他人心海深处。奇妙的是,在这片精神疆域,时间的长河仿佛凝滞不流。纵使我在此窥探十载光阴,外界也不过是弹指一瞬,连尘埃都未曾落定。这份时间上的豁免,给了我近乎奢侈的从容。
于是,我放任自己,潜入“胧”记忆中最私密的角落,去见证那些被月光和夜色包裹的……隐秘之舞。
胧有着寻常女子对洁净的执着,温泉是她最常去的地方。然而,氤氲水汽之下,并非只有她一人。
水波荡漾,映出的还有另一个身影——“弦之介”。
他们的相会大胆而炽热,温热的泉水成了最暧昧的幕布,遮掩着水下的暗流涌动与肢体纠缠……那是生命最原始的交响,是两具躯壳在忘我地探索彼此灵魂的边界。
那景象太过直击魂魄,我几乎能感受到血脉中奔涌的灼热,心神摇曳,如临深渊。不敢再沉溺,唯恐被这禁忌的火焰吞噬,我猛地抽离视线,向胧识海更幽邃的角落探寻。
胧二十三载人生画卷,在我面前徐徐展开。我遍历她的悲喜、她的恐惧、她未曾宣之于口的每一个念头,其详尽程度,甚至超越了她自身所知。
终于,在识海一片被刻意遮蔽的晦暗区域,我触到了关于“阳炎”的全部记忆。
这显然是伊贺流忍者守护至深的秘辛,一道微弱的结界如蛛网般笼罩其上。
然而,在幽冥使者能力所化的无形之刃前,这薄弱的防护宛如朝露遇阳,无声溃散。
刹那间,关于阳炎的所有真相——那被重重迷雾包裹的核心——终于赤裸裸地呈现在我眼前!
要这阳炎,其命运之凄惨,比胧更甚万倍。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深埋在这个名为“岛国”的国度,那看似光鲜亮丽的外壳之下,所包裹的脓疮与肮脏。
岛国,一个战败的幽灵,却在所谓“美爹”的羽翼荫庇下,得以喘息。
它贪婪地吮吸着当年侵略战争从整个亚洲掠夺来的血肉与财富,以此为养料,竟在战后废墟上催生出一场畸形的繁荣。
短短数十年,它便披上了“亚洲经济翘楚”的华丽外衣,闪耀着虚假的光芒。这虚幻的荣光,甚至蛊惑了远方华夏的一些女性,将远嫁簇那些暮气沉沉的岛国老光棍子,视为攀上高枝的荣耀!
然而,这层镀金的表象之下,岛国骨子里从未褪去其半军国主义的底色。它的社会如同一个锈迹斑斑、等级森严的囚笼。
在这囚笼的最底层,无数平民百姓如同被碾入尘埃的蝼蚁,在绝望中挣扎。
他们耗尽一生血汗,如同牛马般被驱使榨干,却连头顶一方遮风避雨的、真正属于自己的瓦片都难以企及!卖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成为底层百姓童话故事一样的梦想。
所谓的“崛起”,不过是建立在永恒的内部分化与底层无尽苦难之上的,一座摇摇欲坠的危楼。
阳炎的母亲,不过是那座名为“岛国”金字塔基座下,一块早已被磨平棱角、无人问津的垫脚石。她挂着“艺伎”的虚名——一个在浮世绘光影里摇曳生啄幻影。然而,那华美和服下包裹的、被无数次廉价售卖的躯体,其真正从事的营生,早已是这泥沼般社会心照不宣的肮脏秘密。
如同沉沦于茨大多数灵魂,绝望早已在她心中滋生出扭曲的恶意。赌桌是她逃避现实的泥潭,劣酒则是麻痹痛苦的圣药,这双重的枷锁将她拖向更幽暗的深渊。
一次意外,阳炎降临在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可悲的是,连她的母亲都无法在那些面目模糊的恩客中,辨认出谁该冠以孩子“父亲”之名。
没有姓氏,仿佛预示着她生来便不被任何根系接纳。母亲心中残存的一丝微光,是恐惧将自己的苦难烙印传给孩子,所以没有让他继承自己的姓。
当正午刺目的阳光穿透破败的窗棂,落在初生婴儿身上时,她便为女儿取了名——阳炎。
那是阳光炙烤下,地面升腾的、虚幻扭曲的蜃景,美丽却注定消散,如同她们母女飘摇的命运。
阳炎的诞生,非但不是救赎,反而成了压垮母亲的最后一根稻草。分娩夺走了她残存的姿色,身体变得臃肿而布满可憎的妊娠纹,在皮肉市场上愈发廉价。为了换取那点糊口的钱和麻痹神经的毒烟,她被迫踏入更污秽的泥沼。
高利贷成了她唯一的选择,那“九出十三归”的契约如同毒蛇缠颈,利滚利的数字在债主贪婪的舌尖翻滚,最终膨胀成一个足以吞噬她灵魂的、随意捏造的文数字。
当榨干最后一滴血肉也无法填满那无底洞时,债主露出了獠牙。阳炎的母亲像一件废弃的货物,被转卖到了一个地方——一个地图上寻不到坐标、被浓雾与死寂包裹的隐秘村落。这里表面是避世的田园,实则是伊贺流忍者进行残酷试炼的秘密巢穴。
她和另外几个同样命阅女人,成了这村子“公用”的奴仆。白,她们在沉默在恐惧中操持着最卑贱的劳役,忍受着无处不在的、冰冷审视的目光。
而当夜幕降临,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吞噬掉最后一丝光,那些白在血腥训练中扭曲了心智的忍者们,便化身为更可怖的梦魇。他们带着训练留下的淤青、断裂的骨头和无处发泄的暴戾,将白承受的非人折磨,加倍地倾泻在这些无力反抗的女人身上。空气中弥漫着汗臭、血腥和绝望的呜咽,痛苦的呻吟被厚重的土墙和深沉的夜色吞没。
一次,醉醺醺的村长将扭曲的欲望与酒后的狂暴尽数发泄在阳炎母亲瘦弱的身体上。那不再是虐待,而是一场虐杀。她的生命在这个地方,终结得比一条看门的老狗还要轻贱。甚至没有一声像样的哀悼,她的遗体被草草拖到村外乱葬岗,用薄土随意掩埋,连块标记的石头都吝于给予。
五岁的阳炎,那双过早蒙上阴翳的眼睛,目睹了母亲像垃圾般被丢弃的全过程。冰冷的恨意,如同最坚韧的藤蔓种子,深深扎进了她稚嫩的心房,汲取着绝望的养分,悄然萌发。
仇恨是无声的导师。四年后,九岁的阳炎像一抹无声的阴影。她从某个疏忽大意的忍者行囊里,窃取了一包散发着诡异甜香的粉末——那是用于暗夜勾当的迷魂散。她将它混入了村长每晚必饮的浊酒郑当那个恶魔般的身影轰然醉倒,鼾声如雷时,阳炎瘦的身影从藏身的黑暗中浮现。她踮起脚,取下村长腰间那柄象征着他无上权威的苦无。
冰冷的金属在她手中颤抖,不是出于恐惧,而是源自血脉深处燃烧的复仇之火。她用尽全身力气,将锋刃精准地刺入了那个曾夺走她母亲生命的、跳动的心脏。复仇的滋味,带着铁锈般的腥甜。
杀死村长,无异于捅破了伊贺流忍者村这片死水微澜下最深的禁忌。
阳炎知道,簇已是修罗场。她唯一的生路,就是逃离这片被诅咒的土地。逃回那座庞大的、冷漠的都市,即使在那里沿街乞讨,也好过在这魔窟中重复母亲那被践踏至死的宿命。
然而,村长的死讯如同投入滚油的冰水,瞬间引爆了整个秘村。当忍者们发现,手刃村长的竟是一个年仅九岁、瘦骨嶙峋的女童时,震惊迅速被更深的寒意取代。
“这不可能!一个幼童如何能策划并实施这样的暗杀?背后必有主使!”
无形的警铃在每一个忍者心中尖啸。霎时间,这座蛰伏的忍者巢穴苏醒了它最凶戾的一面。无数道鬼魅般的身影,带着森然的杀意,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猎犬,从村庄的各个角落无声无息地扑出,织成一张死亡的大网,向着那个在崎岖山路上亡命奔逃的瘦身影罩去。
一个孱弱的女孩,面对伊贺流倾巢而出的精锐追杀,结局似乎早已注定——碾碎,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山林深处。
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最后时刻,当冰冷的刀锋几乎要触及阳炎的后颈,连绝望都来不及在她眼中凝聚时——
他,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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