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大陆,青峰山,揽星苑。
自呈薄雍、镜封爵、邪凌羽、墨染郗、苍玄溟五人相继回到这片他们感到莫名熟悉、羁绊深厚的故地,已过去数日。
他们以雷霆手段清扫了蓉素素在各自势力范围内的触手,虽未能直捣黄龙,却也逼得那妖妇的爪牙行事愈发隐秘,线索时断时续,如同隐藏在泥沼深处的毒蛇,滑不留手。
镜封爵与墨染郗联手,循着几处被净化的邪能节点残留的蛛丝马迹,曾一度追踪到南疆黑沼林更深处的一片死寂沼泽,发现了一座规模不大、却显然刚被匆忙废弃不久的血肉祭坛,祭坛中央残留的邪恶气息与几缕未散尽的精魂怨念,皆指向蓉素素。
然而,除了祭坛本身和几具被吸干精血、面目模糊的邪修尸体,再无更多线索。那些邪修显然在被俘或死亡前,都被下了极其恶毒的锁魂禁制,一旦触及核心记忆或试图搜魂,便会立刻自爆,连魂魄都化为污血,令人无从追查。死士与无法开口的邪修,是蓉素素一贯的作风。
线索在此中断,但两人都确信,蓉素素在神州大陆的巢穴或重要据点,绝不止这一处。她如同隐匿在阴影中的蜘蛛,编织着一张无形的大网。
因暂无明确追踪方向,加之对这片“故地”潜意识的留恋与探索欲,五人商议后,决定暂时以揽星苑为据点。此处灵气充裕,环境清幽,且留有他们各自熟悉的气息与生活痕迹,便于休整与下一步谋划。
邪凌羽因需坐镇金华国,协调皇兄邪凌宸清查国内可能残留的邪祟,并保护已有身孕的瑜姝皇后,并未常住揽星苑,但时常传讯往来。
于是,呈薄雍、镜封爵、墨染郗、苍玄溟四人,便在这千年未曾踏足的揽星苑暂时安顿下来。
苑内一切,似乎被某种力量精心维持着。
草木葱茏,楼阁洁净,阵法运转如常,甚至连他们各自曾经居住的房间里,陈设习惯都依稀保持着旧日模样。冰蓝主调的静室,幽冥气息萦绕的暗阁,药香弥漫的暖阁,以及充满野性粗犷气息的狼王居所——分明就是为他们量身打造,或者,本就是他们曾经使用过的房间。
阿玉和青黛,见到他们归来,并无太多惊讶,恭敬如常,细致周到地伺候着他们的饮食起居,却绝口不提任何过往,尤其是关于那位“缺失之人”的丝毫信息。她们称呼他们为“陛下”、“王爷”、“谷主”、“狼王”,礼仪周全,却透着一种刻意保持的距离福
四人虽觉奇怪,但阿玉青黛不,他们也不便强行逼问。心底那份空洞与熟悉感,在踏入揽星苑后变得愈发清晰,却也更加令人烦躁。仿佛答案就在眼前,却隔着一层厚厚的、无法穿透的毛玻璃。
他们各自住在自己感到“熟悉”的房间,每日或打坐调息,或推演蓉素素可能的藏身之处,或外出探查周边区域有无异常。呈薄雍冷峻,镜封爵阴沉,墨染郗温润中带着忧虑,苍玄溟则时常焦躁地徘徊于山巅,狼瞳望向星空,仿佛在寻找什么。
然而,整个揽星苑,最令他们在意,也最让他们感到一种无形牵引的,并非他们各自的房间,也非风景秀丽的庭院,而是主楼第三层,那间位于走廊尽头、常年紧闭的房门。
那是一扇看似普通的木门,材质是上了年份的紫檀,纹理细腻。但门上,却笼罩着一层强大、柔和、却又坚不可摧的无形封印。
那封印并非攻击性或防御性的阵法,更像是一种纯粹的、蕴含着磅礴生命与守护意志的力量结界。它并不排斥人靠近,甚至散发出的气息,让每一个走近它的人,都莫名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安宁、温暖与心痛。
是的,心痛。
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感受。靠近那扇门,沐浴在那封印散发出的柔和光晕中,便会觉得连日的疲惫、心中的焦躁、记忆缺失带来的空洞感,都仿佛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平,得到片刻的慰藉。可与此同时,心口的位置,又会泛起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如同被细针扎刺般的酸痛与空茫,仿佛那里原本应该装着什么极其珍贵的东西,如今却空空如也。
这矛盾的感觉,让他们既想靠近,又隐隐想要逃离。
“这房间……”墨染郗曾站在门前,伸手虚触那无形的封印,翠绿色的生命灵力与之轻轻碰触,泛起圈圈涟漪,他眉头微蹙,眼中是深深的困惑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这力量……很温暖,很熟悉。似乎……与生命本源有关,却又比我见过的任何生命灵力都要……深邃、博大。是谁留下的?为何……我会觉得难过?”
镜封爵紫眸幽深,盯着那扇门,银色面具下的脸看不出表情,但周身的气息却有些不稳。“里面有东西。”他声音沙哑,“很重要的东西。或者……是很重要的人,留下的痕迹。” 他尝试以幽冥邪力渗透,那封印却如同最温柔的海洋,将他的邪力无声无息地包容、化解,不起丝毫波澜,反而让他心中的那股悸动与烦躁更甚。
苍玄溟狼瞳锐利,鼻翼微微翕动,仿佛在捕捉空气中残留的、极其淡薄的、让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熟悉气息。“这味道……我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他低吼一声,利爪猛地挥出,带着撕裂空间的罡风,狠狠抓向那扇门!
砰!
一声闷响。
狼王罡气撞在无形封印上,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激起,反而有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反震回来,将苍玄溟震退两步。那力量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带着些许嗔怪与无奈的轻推,仿佛在“别闹”。
苍玄溟呆立当场,狼瞳中充满了惊愕与茫然。这封印……似乎影意识”?或者,蕴含着留下封印之人强烈的守护意志。
呈薄雍是最后走到门前的。他冰蓝色的眼眸凝视着那扇门,周身寒意不由自主地收敛。他没有尝试触碰或攻击,只是静静地站着,感受着那封印散发出的、让他冰封的心湖都微微泛暖的气息。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进不去。” 他陈述事实,语气带着一丝自己也未察觉的遗憾与……不甘,“这封印,与留下者的本源彻底融合,除非力量远超留下者,或者得到其认可,否则……无法强行破开。”
力量远超留下者?他们四人如今实力堪称当世顶尖,自问不弱于人,可面对这看似柔和、实则如同浩瀚星海般深不可测的封印,竟都生出一股无从下手之福得到认可?他们连留下者是谁都不知道,如何得到认可?
“阿玉,青黛。”呈薄雍转身,看向一直垂手侍立在不远处廊下的两名侍女,冰眸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询问,“这房间里,原来住的是谁?”
阿玉和青黛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迅速低头。阿玉声音有些发紧,却依旧守口如瓶:“回陛下,这房间……一直空着,并未住人。或许是以前某位前辈留下的静修之地,奴婢们……也不清楚。”
谎话。明显的谎话。
房间一直空着,怎会有如此强大、鲜活、充满守护意志的封印?阿玉青黛对这揽星苑了如指掌,又怎会不清楚?
但他们咬死不松口,四人也不能真的对两个侍女用强。而且,心底深处,他们似乎也隐隐抗拒着用暴力手段去揭开这个谜底,仿佛那样会……亵渎了什么。
日子一过去,探查蓉素素线索的工作进展缓慢,那扇紧闭的房门,却成了盘踞在四人心头越来越重的谜团与执念。他们不再尝试强行突破,却总会不自觉地走到三楼,在那扇门前驻足片刻,感受着那份矛盾的安宁与心痛。
有时,呈薄雍会在深夜独自立于门前,指尖隔着虚空,轻轻描摹着门的轮廓,冰眸中是从未在人前显露过的迷茫与脆弱。
有时,镜封爵会隐于阴影中,紫眸死死盯着那扇门,仿佛想用目光将其洞穿,面具下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墨染郗时常在门前打坐,翠绿色的生命灵力与那封印的温暖力量无声交融,试图从中解析出一丝一毫的信息,眉头却越皱越紧。
苍玄溟则变得有些焦躁,时常在长廊上来回踱步,如同困兽,望向那扇门的狼瞳中,充满了渴望、不安,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痛楚。
他们都模糊地感觉到,这房间里锁着的,或许不仅仅是空间,更是他们被硬生生剜去的一段过往,一个……对他们所有人而言,都至关重要、重于生命的“存在”。
但他们想不起来。
无论如何努力,脑海中关于“那个人”的一切,都是一片空白。只有靠近这扇门时,心口那真实的悸动与空洞,在无声地提醒着那份失去。
阿玉和青黛远远看着他们日复一日地在三楼徘徊,眼中的悲伤与担忧日益浓重。她们知道一切,却不能言。只能默默地做好分内之事,将苑内打理得井井有条,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这傍晚,残阳如血,给青峰山镀上一层金红。
四人不约而同地,又聚集在了三楼那扇紧闭的房门前。或许是连日探查无果的烦闷,或许是心底那日益膨胀的缺失感作祟,气氛有些凝滞。
苍玄溟烦躁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留下一个浅浅的拳印,低吼道:“到底是谁?!心里就这么难受?!”
镜封爵紫眸阴沉,声音冰冷:“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或者……在保护什么。”
墨染郗叹息:“这封印的力量……充满悲悯与守护,留下者,绝非恶人。可为何……要对我们隐瞒?”
呈薄雍没有话,只是抬手,轻轻按在了自己的心口。那里,空洞的疼痛,在夕阳余晖中,格外清晰。
就在这时——
毫无征兆地,那扇紧闭了千年、始终平静无波的房门上,那层无形的、强大的封印光晕,突然极其微弱地、如同呼吸般闪烁了一下!
虽然只是极其短暂、微弱到几乎以为是错觉的一下,但在场四人修为高深,灵觉敏锐,几乎在同时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房门!
“刚才……”墨染郗失声。
“封印……动了?”镜封爵紫眸骤缩。
苍玄溟狼瞳瞬间赤红,死死盯着房门。
呈薄雍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也掀起了惊涛骇浪!那不是他们的错觉!那守护封印,刚才确实产生了极其细微的波动!仿佛……沉睡的力量,被遥远时空之外的某种共鸣,轻轻触动了一下。
是什么?
谁?
与这封印,与这房间,与他们心中缺失的那部分……有何关联?
夕阳彻底沉入山脊,暮色笼罩揽星苑。三楼走廊尽头的房门前,四道身影凝固如雕塑,只有眼中翻涌的惊疑、震动,与一丝重新燃起的、几乎要破胸而出的炽热渴望,在昏暗的光线中,明灭不定。
而遥远的轩辕星界,星辰殿密室中,玉床之上,那道日渐凝实的魂影,似乎于沉睡中,无意识地,轻轻动了一下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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