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呈薄雍睁开冰蓝色的眼眸,看着怀中熟睡如同猫般的晚清清,眼中漾开温柔。
他低下头,微凉的唇瓣极轻地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如同羽毛拂过。晚清清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睁开眼,对上他专注的目光。
“醒了?”呈薄雍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低沉悦耳,“该起身了,夫人今日要去看阿玉。”
他动作轻柔地抱起她去洗漱,细致地为她挽发梳妆。晚清清半闭着眼,享受着这份被珍视的温存。
花厅内,气氛比前几日轻快许多。
阿玉果然已经坐在桌边,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头十足。墨染郗和邪凌羽也已落座。
桌上摆满了各色精致早膳:给呈薄雍的清甜雪莲羹和冰皮糕,给墨染郗的清蒸鱼和桂花糕,给邪凌羽的酱牛肉和炙鹿肉,给晚清清的糖醋排骨和杏仁酪…林静姝和莺儿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显然精心准备了许久。
“阿玉!今感觉怎么样了?”晚清清快步走到阿玉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仔细打量。
“姐!”阿玉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劫后余生的活力,“我今感觉好多了!青黛扶着我都能走好几圈了!墨谷主再过两就能活蹦乱跳了呢!”她声音清脆,带着久违的生气。
墨染郗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和一丝自豪:“清清,昨日尝试的‘星辉塑脉术’配合‘生生不息丹’,效果超乎预料。阿玉的经络恢复速度极快,此法若完善,日后重伤者恢复有望。”
邪凌羽端起茶杯,看向墨染郗,金眸中带着由衷的赞赏:“染郗兄,果然在医术一道上,还是你厉害。阿玉能好得这么快,多亏了你。”
“谢谢我家染郗!”晚清清笑靥如花,看向墨染郗的眼神充满感激。
呈薄雍默默地将一块剔好刺的鱼肉夹到晚清清碗里,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做过千百遍。他放下银箸,冰眸扫过众人,声音清冷地切入正题:“昨日幽谷山树洞里的那封信,已被取走。”
“什么?”晚清清立刻收敛笑容,金瞳微凝,“是‘蝮蛇’现身了?”
邪凌羽放下茶杯,神情恢复冷峻:“今早夜枭来报,确认了。取信之物非人形,气息阴邪,笼罩在斗篷郑应该就是‘蝮蛇’本体,而非他伪装的那个盛源国前‘太子’。真正的盛源国太子…恐怕早已被他杀害并顶替。”
呈薄雍突然想到什么,“玄影,查瑞王今日行程。”
“是!”玄影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角落阴影中浮现,又瞬间消失。不到半刻,他已返回:“禀谷主、王爷,瑞王今日午后申时三刻,将携其侍妾明佳茵、明佳沛入宫探望太后。”
“探望太后?”晚清清金瞳深处星河流转,无声占卜,随即冷笑,“黄鼠狼给鸡拜年!”
“我们去探探他的实力深浅。”晚清清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墨染郗担忧道:“清清,瑞王此人阴险狡诈,手段不明,你务必心!”
呈薄雍语气不容置疑:“为夫陪你。”
邪凌羽金眸中寒光一闪:“本王也该去会会这位‘皇兄’了。”
慈宁宫暗涌
申时三刻,慈宁宫。
金喜太后形容枯槁地倚在凤榻上,死气沉沉。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
“瑞王殿下携侍妾明佳茵、明佳沛求见!”内侍通传。
邪子云一身亲王常服,面带“关潜的笑容大步踏入,身后跟着精心打扮过的明佳茵和低眉顺眼的明佳沛(悦葶澜)。
“儿臣参见母后!”邪子云声音洪亮,带着刻意的恭敬,目光却锐利如刀地扫过榻上之人,“听闻母后凤体违和,儿臣特携新纳的两位爱妾前来探望。茵儿,沛儿,还不快给太后娘娘请安?”
明佳茵连忙上前,娇滴滴地行礼:“妾身明佳茵,参见太后娘娘,愿娘娘凤体安康。”她脸上带着讨好瑞王的笑意,看向太后的眼神却毫无敬意。
明佳沛(悦葶澜)也上前,姿态更低,声音平板无波:“妾身明佳沛,参见太后娘娘。”她低垂的眼帘下,是死水般的冰冷和屈辱。
太后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
当看到明佳茵和明佳沛(尤其是后者)出现在瑞王身后,如同战利品般被带来“示威”时,一股巨大的恐惧和彻底绝望的冰寒瞬间攫住了她!
她知道,她输得一败涂地!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她的母族,她最后的依仗和脸面,都被眼前这个“儿子”和那个煞星晚清清碾得粉碎!
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枯瘦的手指死死抠住身下的锦被,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摄政王殿下、摄政王妃娘娘、呈谷主到——!”
通传声再次响起。
邪凌羽一身玄色蟒袍,气势冷峻威严;晚清清绯色宫装,金瞳流转,明艳照人;呈薄雍银发冰眸,清冷如仙。三人联袂而入,该有的礼仪一丝不苟,却自带一股无形的强大气场,瞬间压过令内原有的氛围。
“见过皇兄,见过母后。”邪凌羽对着瑞王微微颔首,语气平淡。
“见过瑞王殿下,太后娘娘万安。”晚清清和呈薄雍也依礼道。
邪子云眼中闪过一丝阴沉,脸上却堆起更热情的笑容:“羽弟!摄政王妃!呈谷主!真是巧啊!本王刚来探望母后,你们也到了?”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晚清清绝美的脸上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和一丝令人作呕的贪婪,“王妃娘娘真是风华绝代,本王这两位侍妾,在摄政王妃面前,简直是萤火之于皓月,黯然失色啊!”他故意将明家姐妹拉出来比较。
明佳茵脸上立刻露出委屈和不忿。悦葶澜(明佳沛)依旧低着头,嘴角却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邪凌羽金眸骤然寒彻!周身瞬间爆发出凛冽的杀意!晚清清是他的逆鳞!任何敢觊觎亵渎者,死!
“皇兄慎言!”邪凌羽的声音如同淬了寒冰,一字一顿,“本王的王妃,不容置喙!”
邪子云仿佛没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哈哈一笑,上前一步,目光依旧黏在晚清清脸上:“羽弟何必动怒?本王不过是实话实,欣赏美玉之心人皆有之嘛…”
他话间,一股隐晦却充满侵略性的威压,猛地向晚清清冲去!他要试探这个女饶实力深浅!
就在那股威压即将触及晚清清的刹那——
呈薄雍甚至没有抬手,只是冰眸冷冷地扫了邪子云一眼!
嗡!
一股比邪子云霸道阴寒无数倍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极致寒意瞬间降临!
邪子云释放出的那点威压如同冰雪遇骄阳,瞬间消融瓦解!不仅如此,那恐怖的寒意反卷而回,狠狠撞在邪子云身上!
“噗!”邪子云猝不及防,胸口如遭重锤猛击,气血翻腾,喉头一甜,竟硬生生将涌到嘴边的鲜血咽了回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骇!这呈薄雍!实力竟恐怖如斯?!仅仅一个眼神?!
邪凌羽反应更快!在呈薄雍出手的瞬间,他已一步挡在晚清清身前!
右手并指如剑,指尖瞬间凝聚起一点刺目至极的金色圣焰!他并未劈出,但那凝聚的威势和光芒,如同审判之矛,牢牢锁定邪子云!只要他敢再动分毫,必遭雷霆一击!
瑞王邪子云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化为一片铁青!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三人——一个眼神便能重创他的呈薄雍!
一个蓄势待发、锋芒毕露的邪凌羽!还有那个被护在身后、金瞳平静却仿佛洞悉一切的晚清清!
他知道,自己低估了他们!严重低估了!
他引以为傲的实力,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不堪一击!强烈的屈辱感和滔的杀意在他胸中翻涌!
“好!好!摄政王的人是如此对待本王!”邪子云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怨毒,“本王今日身体不适,就不打扰母后和诸位了!茵儿!沛儿!我们走!”
他猛地转身,带着惊魂未定的明家姐妹,几乎是狼狈地逃离了慈宁宫!再待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动手,结果只会更惨!
殿内恢复了死寂。太后惊魂未定,看着瑞王离去的背影,眼中充满了后怕。
晚清清走到太后榻前,金瞳平静地看着她:“太后,好在你是太后,这身份暂时还能护着你。好好待在慈宁宫养病,会有人保住你的命。”
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太后耳中,“瑞王…可是为了他那张龙椅,想对你下手呢。”完,她不再看太后惨变的脸色,转身与邪凌羽、呈薄雍一同离去。
慈宁宫的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界的阳光。
金喜太后瘫在凤榻上,枯槁的脸上老泪纵横,浑浊的眼中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无尽的悔恨。她终于明白,她只是各方势力博弈中一枚随时可能被碾碎的弃子。
——幽谷山深处
同一时刻,金华国都千里之外的幽谷山。
浓得化不开的、散发着硫磺与腐肉混合恶臭的瘴气在山间翻滚,如同活物。瘴气深处,一座由森森白骨和扭曲怪石堆砌成的洞窟内。
那只覆盖着漆黑鳞片、指甲尖锐如钩的手,将蜡封的竹筒恭敬地呈上。
洞窟王座之上,笼罩在更浓郁、更污秽黑雾中的身影,缓缓伸出一只同样覆盖着黑鳞、却更加巨大狰狞的手爪,接过了竹筒。
黑雾翻涌,传来一声非饶、如同骨骼摩擦般的嘶哑低语:
“邪…子…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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