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晖院偏殿外,压抑的哭声和焦虑的气息几乎凝固成冰。晚清清埋在邪凌羽怀中,身体因巨大的悲痛和恐惧而不住颤抖。邪凌羽紧抱着她,坚硬的下颌抵着她的发顶,低沉而有力地安抚着,金眸深处却翻涌着风暴般的怒意和刺骨的心疼。
就在这片沉重的死寂中,空气骤然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没有炫目的光芒,没有空间的扭曲,一道清冷如雪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廊下阴影郑
是呈薄雍。
他银色的长发在廊下微风中轻轻拂动,冰蓝色的眼眸瞬间锁定了蜷缩在邪凌羽怀里、浑身血污、哭得撕心裂肺的晚清清。那一刹那,他周身清冷的气场骤然降至冰点!空气仿佛凝固,细微的冰晶在周围凭空凝结又迅速消散。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痛狠狠攫住了他,心脏像是被极寒的冰锥刺穿,冰冷尖锐的疼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清清…!”他低唤出声,那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和破碎。一步跨出,人已至晚清清面前,无视了抱着她的邪凌羽,冰凉的、带着细微颤抖的手指试图拂开她沾满血泪的乱发。
晚清清听到熟悉的声音,从邪凌羽怀里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斑驳交错,混合着凝固的血污,一双金瞳哭得又红又肿,像受尽委屈终于见到最信赖之饶孩子。看到呈薄雍那张熟悉的、写满心疼和担忧的清冷容颜,刚刚才在邪凌羽安抚下稍稍平复的悲伤瞬间再次决堤!
“阿雍…呜…阿玉她…阿玉她…”她泣不成声,伸出手,像个迷路的孩子般紧紧抓住了呈薄雍冰凉的衣襟,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刚刚止住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哭声比之前更加凄楚无助。
呈薄雍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揉碎!他毫不犹豫地将晚清清从邪凌羽怀中抱了过来,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将她冰冷颤抖的身体紧紧裹在自己怀里。他的手臂收得极紧,仿佛要将她揉入骨血,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她冰凉的身体和破碎的心。他低下头,冰凉的唇印在她湿漉漉的额发上,声音低沉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别怕,清清。为夫在。阿玉不会有事。”
他抬起冰眸,看向邪凌羽,眼神带着托付的意味,语速极快:“你看好清清。” 话音未落,他已抱着晚清清闪身到偏殿门边,将她轻轻放下,在她哭得通红的眼睛上再次印下一个冰冷的吻,随即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
门内,浓重的血腥气和药味混合着精纯木系灵力的生机弥漫。墨染郗郗月白的衣袍上早已沾满暗红的血迹,他正全神贯注,双手闪烁着翠绿到极致的光芒,如同最精密的织网,死死包裹住阿玉心脏下方那颗最致命的怨灵结晶,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青黛脸色苍白如纸,在一旁辅助,输送着微弱的治疗灵力,维持着阿玉最后一线生机。阿玉躺在临时搭起的台子上,面色死灰,呼吸微弱得几乎消失,三处伤口虽被墨染郗郗强大的灵力暂时封住不再喷涌,但被怨灵结晶侵蚀破坏的恐怖伤口依旧狰狞可怖,尤其是胸口的伤处,黑气缭绕,生机正在被那结晶不断吞噬。
呈薄雍的到来没有引起墨染郗郗丝毫分神,他甚至连头都没抬,只有紧绷的声音透露出情况的危急:“灵力封不住太久…结晶怨毒太强,侵蚀心脉…必须立刻剥离,但稍有不慎…”
呈薄雍没有多余的话语。冰眸扫过阿玉惨烈的伤势,目光最终定格在那颗被墨染郗郗绿光包裹、却依旧蠢蠢欲动散发着不祥黑气的怨灵结晶上。他并指如剑,指尖瞬间凝聚起极致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深寒!
“冰棺封印!”
嗡!
一层凝练到极致、晶莹剔透的淡蓝色寒冰瞬间自阿玉身下蔓延而出,如同最纯净的水晶棺椁,将她整个身体,连同墨染郗郗覆盖其上的翠绿灵力网一同笼罩其中!凛冽的寒气瞬间充斥整个房间,空气温度骤降!
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在阿玉伤口处缭绕侵蚀的怨毒黑气,在接触到冰棺封印散发的极致寒气时,如同被冻结的毒蛇,侵蚀速度肉眼可见地大幅度减缓!阿玉因剧痛和失血而本能抽搐的身体也瞬间平复下来,生命体征竟奇迹般地稳定了一丝。最明显的是,她伤口处原本缓慢渗出的血水,在冰寒的封冻下,真的止住了不少!
墨染郗郗猛地抬头,看向呈薄雍,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和难以置信!这冰棺封印,竟然完美地冻结了怨灵结晶的活性,极大地削弱了其破坏力和怨毒侵蚀的速度!为他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时间!
“好!”墨染郗郗只吐出一个字,再无后顾之忧。他双手再次亮起璀璨碧芒,十指如同穿花蝴蝶般翻飞,将全部心神和力量都投入到剥离那三颗致命结晶的精细操作郑在冰棺封印创造的绝对稳定环境下,他的动作更加稳定、精准、迅捷!
呈薄雍维持着冰棺封印,冰蓝色的灵力源源不断注入那透明的冰层。他脸色本就白皙,此刻更是褪去了所有血色,透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冷汗。这冰棺封印极其耗费心神和灵力,尤其要维持其稳定不伤及阿玉本体,更是艰难。但他冰眸沉静,一动不动,如同一座沉默的冰山。
时间在极度紧张和专注中流逝。终于,墨染郗郗发出一声低喝,双手猛地向外一引!
噗!噗!噗!
三颗漆黑如墨、表面扭曲着痛苦面孔的怨灵结晶被彻底剥离出来!它们一离开阿玉身体,立刻被墨染郗郗早有准备的翠绿光球死死包裹、镇压!阿玉身体猛地一颤,但冰棺封印的存在让她没有遭受更大的冲击。
最危险的剥离完成了!墨染郗郗立刻开始为阿玉处理那三处被怨灵结晶破坏得不成样子的伤口,生机勃勃的绿色灵力如同最温柔的春雨,开始修复受损的筋骨血肉,滋养枯竭的生机。
呈薄雍看到墨染郗郗的动作,知道最凶险的关头已过。他果断撤去了冰棺封印。维持这个法术对他消耗巨大,脸色又白了几分,身形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但他立刻稳住。他没有打扰墨染郗郗后续的救治,只是深深看了一眼台上气息依旧微弱但已平稳许多的阿玉,转身,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偏殿。
门开了。
晚清清立刻挣脱邪凌羽的搀扶,平呈薄雍面前,沾满血泪的脸上写满了惊惶和急切,金瞳紧紧盯着他:“阿雍!阿玉怎么样了?她…”
呈薄雍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红肿的眼睑,抹去一滴新溢出的泪珠。他脸色苍白,但眼神异常沉稳笃定,声音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染郗在。没问题。” 这简单的六个字,却像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晚清清几乎崩溃的心神。
晚清清紧绷的身体骤然一软,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几乎站立不稳。那一直悬在万丈深渊上的心,终于因为呈薄雍这句保证而落回了实处。巨大的疲惫和松懈感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邪凌羽及时上前一步扶住她。呈薄雍的目光与邪凌羽短暂交汇,微微颔首。邪凌羽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低声道:“辛苦了。”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偏殿的门终于再次打开。墨染郗郗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月白的衣袍大半被血染成了暗红,额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颊边,那双温润的绿眸也布满了血丝,显然消耗巨大,但他的神情却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
“怎么样了?”晚清清、呈薄雍、邪凌羽同时开口,连扶着林静姝的莺儿也紧张地望过来。
墨染郗郗对着晚清清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声音有些沙哑:“命保住了。三颗结晶都取出来了,伤口处理完毕,怨毒也清理了大半。只是…”他顿了顿,“失血太多,身体本源受损严重,需要长时间温养。昏迷时间会比较长,何时能醒,要看她自己的意志力。青黛在里面照看着。”
“太好了…”林静姝捂着嘴,喜极而泣。莺儿也抹着眼泪。晚清清紧绷的神经彻底松懈,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但这次是后怕与庆幸的泪水。
这时,晚清清才注意到身边的呈薄雍。他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连唇色都淡了几分,额角还有未干的冷汗,挺拔的身姿虽依旧清冷,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虚弱。晚清清心口一揪,立刻明白这是他刚才施展冰棺封印救阿玉耗损过巨所致。
“阿雍…”她心疼地握住他冰凉的手。
呈薄雍摇摇头,反手将她微凉的手完全包裹在自己掌中,声音低沉:“无妨。回房。” 他不再多言,直接俯身,用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将晚清清打横抱起。
晚清清此刻身心俱疲,经历了大悲大喜的剧烈起伏,加上之前战斗的惊吓和痛哭耗尽体力,被他这样抱起,竟没有丝毫挣扎的力气,只是顺从地将脸埋进他带着冰雪清冽气息的颈窝。她身上、脸上、头发上还沾着阿玉的血污和泪痕,狼狈不堪。
呈薄雍抱着她,径直走向清晖院的主屋。邪凌羽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金眸微暗,随即看向同样疲惫不堪的墨染郗郗,沉声道:“染郗兄辛苦了,也早些休息。王府库房所有灵药,尽可取用。”
墨染郗郗点点头,他确实已到极限。连续高强度的精神集中和灵力输出,救治阿玉几乎耗尽了他的心力:“多谢摄政王。我去看看药方。” 他需要立刻为阿玉开后续温养的方子。
邪凌羽目送墨染郗郗离去,又看了一眼偏殿紧闭的门,里面是昏迷的阿玉和守着的青黛,还有一旁被莺儿扶着的林静姝。他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连日来为了彻底剪除太后母族余党,他几乎不眠不休地在朝堂内外奔走、布局、施压,精神也早已疲惫不堪。此刻危机暂时解除,一股沉重的倦意也涌了上来。他转身,走向自己的书房,那里还有堆积的奏报需要处理。
温暖的浴池水汽氤氲。呈薄雍心翼翼地将晚清清放入温水郑她靠在他怀里,眼睛红肿,脸上泪痕血污交错,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垂着,几乎已经睁不开眼。极度的悲伤和惊吓过后,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将她彻底淹没。她迷迷糊糊,任由呈薄雍摆布。
呈薄雍心疼地看着怀中如同倦怠猫般的女子。他一手稳稳地托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胸膛,另一只手拿起浸湿的柔软巾帕,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一点点擦拭她脸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和泪痕。指尖拂过她红肿的眼睑,他冰冷的眸底翻涌着深沉的心疼。
温热的水流包裹着他们。呈薄雍耐心地清洗着她被血污浸染的发丝,动作轻柔地揉搓,指腹擦过她的头皮,带来一阵阵放松的暖意。他又细致地擦拭她纤细的脖颈、手臂,洗去每一寸肌肤上沾染的污渍和血腥气。晚清清在这个过程中,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彻底放松下来,最终在他沉稳的心跳声和温暖水流轻柔的包裹下,沉沉睡去。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只是眉头还微微蹙着,仿佛睡梦中依旧带着残余的不安。
呈薄雍低头,看着她在自己怀中安然沉睡的容颜,冰蓝色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心绪——心疼、后怕、怜惜,以及庆幸。他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确认她完全熟睡,才动作极其轻微地将她抱起,用宽大柔软的浴巾包裹住,擦干水珠,抱着她走向床榻。
夜已深沉。
清晖院主卧内,晚清清在呈薄雍怀中沉沉睡去。
偏殿里,青黛红着眼睛强撑着精神,寸步不离地守着昏迷中的阿玉。
书房中,邪凌羽对着烛火下堆积的文书,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提笔继续批阅。
墨染郗郗在自己的客院书房里,强打精神写下阿玉后续需要的复杂药方,写着写着,竟伏在案上沉沉睡去,手中还握着沾满墨迹的笔。
而林静姝,也在静心居房里疲惫睡去。
摄政王府终于陷入一片沉静,只有巡夜的灯火在风中摇曳,映照着这一夜的血泪、守护与无尽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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