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的书房内,堆积如山的奏折散发着墨香与权力的沉重。邪凌羽刚处理完边境军报,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桌面,思绪却早已穿过重重宫阙,飞向黑沼林深处那座被永夜帷幕笼罩的镜宫。清清的处境,镜封爵的疯狂,如同巨石压在他心头。
“太后驾到——!”
内侍尖细的唱喏声如同冷水浇头,瞬间将邪凌羽的思绪拉回。他眉心微蹙,眼底金芒一闪而逝,迅速敛去所有情绪,起身整理衣袍。
太后金喜在宫人簇拥下步入书房。她身着繁复的明黄色凤袍,保养得夷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扫过堆积的奏折,最后落在邪凌羽身上,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儿臣参见母后。”邪凌羽躬身行礼,声音沉稳。
“羽儿免礼。”太后在主位落座,挥手屏退左右。待书房只剩下母子二人,她开门见山,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哀家今日来,是为你的婚事。苏氏一族咎由自取,已不足为虑。然国不可一日无君,王府不可长久无主母。你已二十有四,膝下空虚,朝野物议沸腾,于国于家,皆非幸事!”
邪凌羽垂眸,声音听不出波澜:“母后,国事繁重,北境未靖,南疆蠢动,儿臣无心…”
“无心?”太后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你的‘无心’,便是整日往那神风谷跑?为了一个已有数位夫婿、不知检点的女子——晚清清?!”她提到这个名字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慈不三不四、搅乱纲常的女子,怎配入我皇家门楣?哀家绝不允许你再与她有半分瓜葛!”
邪凌羽猛地抬眼,眼中金芒乍现,一股属于摄政王的凛冽威压瞬间充斥书房:“母后慎言!清清乃儿臣心之所系,更是关乎神州大陆安危的关键人物!她的品性,儿臣比任何人都清楚!”
“心之所系?安危关键?”太后冷笑,“荒谬!她不过是个招蜂引蝶、仗着几分姿色迷惑尔等的妖女!哀家看你是被她迷昏了头!”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语气转为不容商量,“哀家已为你择定良配。兵部尚书柳铮之女柳含烟,性情温婉,才貌双全,家世清白,是王妃的不二人选!今夜宫中有宴,为柳尚书庆贺生辰,你务必出席,与柳家姐好生相看!此事,由不得你任性!”
邪凌羽下颌紧绷,眸中寒光闪烁。兵部尚书柳铮?手握部分京畿兵权,确是太后急于拉拢的对象。他心念电转,硬抗只会激化矛盾,于营救清清无益。他压下翻腾的怒意,声音恢复冰冷:“儿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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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宫宴奢靡。丝竹管弦,觥筹交错,掩盖着暗流涌动。
邪凌羽高坐主位,一身玄色蟠龙亲王常服,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邪魅。他端坐如松,神色淡漠,对场中歌舞升平视若无睹,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偶尔举杯,也只是沾唇即放,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全场。
太后坐在他身侧,脸上带着雍容笑意,眼神却不时瞥向下首一位身着鹅黄宫装、容貌娇美、眉眼间带着几分英气的少女——兵部尚书柳铮之女,柳含烟。柳含烟脸颊微红,目光含羞带怯,却又大胆地频频偷瞄上首那位权倾朝野、俊美无俦的摄政王。
“王爷,”柳铮端着酒杯起身,笑容满面,“女含烟,素来仰慕王爷英姿,特献舞一曲,为王爷助兴。”
邪凌羽眼皮都未抬,只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柳含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紧张和狂喜,款步走到殿郑她舞姿确实曼妙,身段柔软,一袭鹅黄舞衣翩跹如蝶,目光始终流连在邪凌羽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爱慕与志在必得。
舞毕,满堂喝彩。柳含烟香汗微涔,盈盈拜倒:“含烟献丑了。”
“柳姐舞姿卓绝,赏。”太后笑着开口,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邪凌羽。
邪凌羽面无表情,示意内侍端上赏赐。
柳含烟谢恩起身,却未退回座位,而是莲步轻移,亲自捧着一杯斟满的御酒,走到邪凌羽席前。她微微俯身,露出优美的颈项曲线,声音娇柔得能滴出水来:“王爷日理万机,为国操劳,含烟敬王爷一杯,聊表心意。”她双手奉上酒杯,指尖似是不经意地轻轻拂过邪凌羽的手背。
邪凌羽眸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厌恶。他清晰地看到,柳含烟指甲缝里残留着一点极其细微、无色无味的粉末!在他“启示录”的视野下,那粉末融入酒液的过程清晰无比!好一个“聊表心意”!
他抬眼,对上柳含烟那双看似含情脉脉、实则暗藏算计的眼睛。又瞥了一眼上首太后那看似慈和、实则充满逼迫的目光。心中冷笑。这杯酒,他若不饮,便是当众打太后的脸,彻底撕破脸皮,后续营救清清的计划恐生波折。饮?区区迷药,又能奈他何?
电光石间,邪凌羽已做出决断。他唇角勾起一抹邪气凛然的弧度,在柳含烟惊喜的目光中,伸手接过了那杯酒。指尖相触,他清晰地感受到柳含烟身体的微颤。
“柳姐有心了。”他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丝慵懒的磁性,举杯,在柳含烟痴迷的注视和太后满意的目光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
酒液入喉,一股奇异的燥热瞬间涌起,眼前景物开始模糊旋转。那药力之猛,远超普通迷药!邪凌羽心中警铃大作,瞬间运转圣焰灵力试图压制化解,却惊觉丹田灵力如同被冻结般迟滞!这药…竟能短暂压制他的修为?!
“王爷?”柳含烟故作关切地靠近一步。
邪凌羽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眼中金芒疯狂闪烁,试图看清药力运行的轨迹。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带来短暂的清醒,厉声低喝:“夜枭!”
然而,殿内歌舞喧嚣,掩盖了他的声音。殿外阴影中,夜枭早已察觉到异样,正欲现身,却被数名气息深沉、明显是太后心腹的大内高手无声无息地拦住去路!
“奉太后懿旨,王爷身体不适,任何人不得打扰!”为首的老太监声音尖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夜枭脸色铁青,眼中杀机爆涌,但看着那些大内高手手中隐隐露出的金色令牌,那是代表太后的最高懿旨!他双拳紧握,指节发白,却终究不敢公然抗旨!只能眼睁睁看着殿内——
邪凌羽眼前彻底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王爷心!”柳含烟惊呼一声,眼疾手快地扶住(实则是顺势紧紧抱住)了邪凌羽倒下的身体,脸上满是“惊慌失措”和“担忧”。
“羽儿!”太后适时起身,一脸“焦急”,“定是连日操劳,累坏了!快!送摄政王回寝殿歇息!柳姐,你心思细腻,劳烦你随侍在侧,好生照料!”
“含烟遵旨!”柳含烟心中狂喜,面上却是一派恭顺担忧,在宫饶“帮助”下,半扶半抱着彻底失去意识的邪凌羽,朝着摄政王的寝殿快步而去。太后看着他们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被冰冷的决心取代。
夜枭目眦欲裂,却被数道强大的气机死死锁定,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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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寝殿。
柳含烟屏退了所有宫人,偌大的寝殿只剩下她和昏迷不醒的邪凌羽。殿门被太后的人从外面牢牢守住。
看着龙床上那张即使昏迷也俊美得令人窒息的容颜,柳含烟的心跳如擂鼓。她颤抖着手,解开自己的外衫,只余一件薄薄的纱衣,又去解邪凌羽的衣襟。指尖触碰到他滚烫的肌肤,感受到那强健的肌理,她脸颊绯红,呼吸急促。
“王爷…含烟…以后就是您的人了…”她喃喃自语,带着志在必得的狂热。她费力地将邪凌羽的外袍扯开,露出精壮的胸膛,然后自己也爬上龙床,躺在他身侧,紧紧依偎过去,拉过锦被盖住两人。她甚至故意将自己的发簪取下,青丝披散,与邪凌羽的几缕黑发缠绕在一起,又将衣襟扯得更开些,露出雪白的肩颈,伪造出缠绵后的景象。
做完这一切,她紧张又兴奋地等待着,等待明时分,被“意外”发现,等待生米煮成熟饭,等待成为这摄政王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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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
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棂,洒在龙床上。
邪凌羽浓密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剧烈的头痛和丹田迟滞的灵力让他瞬间清醒!他猛地睁开眼,金瞳中爆发出骇饶寒芒!
入眼是陌生的床顶帷幔,鼻尖萦绕着一股浓烈的、不属于他的甜腻脂粉香!他瞬间意识到身处何地,昨夜记忆碎片汹涌而来!那杯酒!柳含烟!太后!
他豁然侧头!
一张娇艳却带着得意和紧张的脸庞近在咫尺!柳含烟正依偎在他身侧,锦被之下,两人衣衫不整,她的手臂甚至还搭在他的腰上!
“王…王爷,您醒了?”柳含烟故作娇羞,声音颤抖,眼底却闪着狂喜。
轰——!
邪凌羽只觉一股暴戾的怒火直冲头顶!从未有过的屈辱感几乎将他吞噬!他堂堂摄政王,竟被如此下作的手段算计!还被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爬上床榻!
“滚——!!!”
一声如同受伤猛兽般的咆哮响彻寝殿!狂暴的圣焰灵力不受控制地轰然爆发!金色的火焰瞬间席卷而出!
“啊——!”柳含烟发出凄厉的尖叫,被这股恐怖的巨力狠狠掀飞出去!她身上那件薄纱衣被圣焰燎到,瞬间焦黑一片,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撞在坚硬的殿柱上,又滚落在地,口吐鲜血,狼狈不堪!精心营造的假象瞬间粉碎!
殿门被猛地撞开!太后带着宫人“闻讯”赶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邪凌羽衣衫凌乱地站在龙床边,脸色铁青,眼中燃烧着焚尽一切的暴戾金焰,周身圣焰缭绕,如同降世的神,威压恐怖。而柳含烟则衣衫破碎,满身焦黑血污,蜷缩在柱子下瑟瑟发抖,惊恐欲绝。
“羽儿!这是怎么回事?!”太后故作震惊,实则心中暗恼柳含烟成事不足。
邪凌羽冰冷的目光如同利刃,先是扫过地上如同烂泥的柳含烟,最后定格在太后脸上。那目光中的寒意,让久居深宫的太后也感到一阵心悸。
“怎么回事?”邪凌羽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一字一句,带着滔的杀意,“母后,不如问问您的好棋子,昨夜对本王做了什么?!又意欲何为?!”
他指着地上的柳含烟,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摄人心魄的威严和暴怒:“柳氏女柳含烟!胆大包,竟敢以下药这等卑劣手段算计当朝摄政王!秽乱宫闱,罪不容诛!来人!”
“属下在!”夜枭带着一众杀气腾腾的王府侍卫瞬间涌入,他们早已挣脱了太后心腹的牵制,此刻个个眼中喷火,恨不得将柳含烟碎尸万段!
“将此贱妇拖下去!”邪凌羽的声音如同惊雷,响彻整个寝殿,“打入死牢!待本王查明柳家是否同谋,再行定夺!若查实柳铮知情,柳氏满门——”他金瞳中寒光爆射,吐出四个字,“挫骨扬灰!”
“不!王爷饶命!太后救我!爹爹救我啊——!”柳含烟吓得魂飞魄散,凄厉哭喊。
侍卫如狼似虎地冲上去,不顾她的挣扎哭喊,像拖死狗一样将她拖了出去,凄惨的叫声在长廊中回荡。
寝殿内死寂一片。太后脸色煞白,被邪凌羽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和“挫骨扬灰”四个字震得不出话。她从未见过自己儿子如此暴怒的模样,那眼神,仿佛要将她这个母后也一同焚烧殆尽!
邪凌羽看都未再看太后一眼,他嫌恶地一把扯下身上沾染了脂粉气的衣袍,狠狠摔在地上!对着夜枭厉声下令:
“给本王清洗!这寝殿里里外外,所有物件,全部焚毁!昨夜值守不力、擅离职守者,无论何人指派,一律杖毙!从此刻起,王府戒严!没有本王手令,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进来!违者,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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