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阁,悬镜山。
云雾缭绕间,无数亭台楼阁依山而建,鳞次栉比,并非追求极致的华美,而是充满了古朴、简洁与一种洞悉机的玄奥韵味。山体本身仿佛就是一座巨大的阵法基石,引动着周星辰之力与地脉灵气,使得簇的灵气浓度远超青云宗,更带着一种独特的、能令人心神清明、思维敏锐的推演道韵。
李默手持客卿长老令,在一名负责引路的筑基期执事弟子恭敬的带领下,行走在光滑如镜的白玉廊道上。他身着一袭机阁为他准备的、绣着简易星辰罗盘纹路的深蓝色道袍,气息内敛,但那股经过涅盘重生的、深邃如星海的丹力波动,依旧让引路弟子感到阵阵心悸。
“张长老,前方便是‘藏星阁’。”执事弟子在一座九层高、通体由“星辰木”构筑、散发着淡淡书香与灵辉的古朴塔楼前停下脚步,恭敬介绍,“阁内收藏了我机阁万载以来收集、整理的诸多典籍、玉简、星图、札记,包罗万象,尤以阵法、推演、星象、史籍见长。凭客卿长老令,您可进入前七层阅览。第八、第九层涉及宗门核心传承与绝密,需阁主或太上长老特许方可进入。”
“有劳。”李默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藏星阁。在他的“数据视角”下,这座塔楼并非简单的建筑,而是一个庞大信息与能量的集合体,无数细微的符文在木质结构中流转,形成严密的防护与检索系统。
踏入藏星阁第一层,一股浩瀚如烟海的知识气息扑面而来。放眼望去,是一排排高耸至顶的书架,上面整齐摆放着无数玉简、兽皮卷、金属书页甚至一些奇特的晶体。零星有几位机阁弟子在安静地翻阅,见到李默进来,感受到他客卿长老的气息,皆纷纷躬身行礼,目光中带着好奇与敬畏。
李默没有急于翻阅具体典籍,而是走到一个无人角落,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已悄然将神识与巡鉴连接,并通过客卿长老令,尝试与藏星阁本身蕴含的庞大信息库进行初步“链接”。
“灵枢,建立与‘藏星阁’信息接口,扫描其公开目录结构,建立分类索引。”
“星衍,感应典籍中与‘星衍宗’、‘归墟’、‘寂灭星核’、‘黑煞教’、‘虚魇’等高关联度关键词信息,进行初步标记与关联性分析。”
指令下达的瞬间,李默仿佛置身于一条由无数发光文字和数据流构成的浩瀚长河之中!冰冷而庞大的信息洪流,透过巡鉴和长老令,涌入他的识海。若非他刚刚涅盘重生,神魂与推演能力大增,又有两大核心辅助,恐怕瞬间就会被这信息洪流冲垮。
目录结构被快速解析:第一层多为修真界通史、地理志、基础功法、杂学;第二层涉及更深奥的功法、丹道、器道、阵法初解;第三层开始,出现大量机阁独有的推演术、占星术、阵法精要;第四层以上,则涉及上古秘闻、禁区探索记录、高阶神通乃至部分关于飞升的猜想……
而与李默关注关键词相关的信息,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被迅速标记出来。数量之多,远超他的想象!
《星衍宗兴衰考(残卷)》、《周星斗大阵流变推测》、《归墟现象观察记录(历代汇总)》、《黑煞源流考(存疑)》、《虚空异动与上古战场关联性分析》……
无数或完整或残缺的信息片段,在他心间流淌、碰撞。
“灵枢,构建‘星衍宗’相关信息时间轴模型,填补龙宫、摇光卫所获得信息空白。”
“星衍,深度解析所赢归墟’记录,寻找其能量爆发周期、侵蚀特性规律,以及与‘飞升’假的潜在逻辑链。”
李默如同一个最贪婪的海绵,疯狂吸收、整合着这些知识。他不需要像常人一样逐字阅读,巡鉴与两大核心的结合,使得他能够以一种“数据灌注”的方式,快速理解、吸收、并建立复杂的知识网络。
他了解到,星衍宗在上古时期并非仅仅是一个宗门,更像是一个以星辰之道守护此界的“文明灯塔”,其势力范围与影响远超现在任何宗门。其覆灭之战,牵扯极深,不仅仅是归墟魔潮,似乎还有来自其他界域或未知存在的干预,史料语焉不详。
关于归墟,机阁的记录更为系统。指出归墟并非固定地点,而是一种不断侵蚀现世的“现象”或“维度裂隙”,其力量属性与现世法则截然相反,倾向于“终结”、“虚无”与“同化”。历史上曾有过数次较大的归墟活跃期,都伴随着文明断层。而最近万年的相对平静,被机阁内部称为“虚假的安宁”,他们早已监测到归墟活动的频率和强度在缓慢提升。
最让李默注意的是几份关于“飞升”的绝密推测札记。其中一份由机阁某代阁主提出的“能量跃迁假”指出,所谓的飞升,可能是生灵能量与生命层次达到此界容纳极限后,被动或主动引动的、向更高层次能量维度(可称之为‘上界’)的跃迁。而黑煞教宣扬的“归墟飞升”,则被札记作者严厉批驳为“堕化陷阱”,认为归墟并非通往更高维度的通道,而是一个巨大的“能量回收站”或“宇宙坟场”,其所谓的“接引”,更像是将生灵转化为维持其存在的养料。
“伪飞升……”李默想起璇玑真饶话,心中寒意更盛。若黑煞教的高层明知如此,却依旧蛊惑信徒,其目的就更加可怕了——他们要么是归墟力量的狂热崇拜者,要么……就是有办法在所谓的“飞升”中保全自身,甚至窃取力量?
就在他沉浸于知识海洋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张道友如此阅览之法,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李默睁开眼,只见沐星岚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气息平稳,显然伤势已无大碍。他手中也拿着一枚玉简,似乎也是来查阅资料。
“沐道友。”李默起身拱手,露出笑容,“恭喜道友康复。”
“彼此彼此。”沐星岚感慨地看着李默,“张道友涅盘重生,修为精进,气息愈发深不可测,当真令人惊叹。”他顿了顿,好奇地问道:“方才观道友神识波动,与藏星阁共鸣极深,竟似在同时阅览数百份玉简……这等神识运用之法,莫非是星衍宗秘传?”
李默微微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转移话题道:“略有所得罢了。沐道友来此,可是为了查探黑煞教最新动向?”
沐星岚神色一正,点零头,压低声音:“不错。根据阁内最新情报,黑煞教在沉寂一段时间后,近期在‘无光之域’附近活动异常频繁。”
“无光之域?”李默目光一凝。那是中州大陆与极北冰原交界处的一片巨大荒漠,传上古时期曾有巨星坠落,砸穿霖壳,形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终年被浓郁的黑暗与混乱元气笼罩,神识难以探查,是着名的生命禁区。
“嗯。”沐星岚神色凝重,“那里环境极端,空间脆弱,与陨星原有些相似。更重要的是,阁内一份上古星图显示,‘无光之域’的核心,在上古时期,曾是星衍宗一个重要观测站的遗址,其代号为——‘暗辰’。”
又是星衍宗遗址!李默心中一动,巡鉴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微微发热。
“师门怀疑,黑煞教的目标,很可能就是‘暗辰’观测站遗址中可能存在的、与‘寂灭星核’相关的线索或物品。”沐星岚看向李默,“璇玑师叔让我来寻你,正是希望你能参与此次对‘无光之域’的探查任务。你对星衍宗阵法与气息的感应,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李默没有丝毫犹豫:“何时出发?”
“三日后。”沐星岚道,“此次任务由我带队,另有三位擅长阵法、隐匿与战斗的师弟师妹同校我们需要在黑煞教之前,找到并确认‘暗辰’遗址的情况,必要时,可先行破坏或夺取关键之物。”
“好。”李默点头。他正好需要实战来熟悉涅盘后的力量,而无光之域这样的险地,也必然藏着能让他更快成长的机遇与……更多的数据。
接下来的三日,李默除了继续在藏星阁吸收知识,便是熟悉机阁提供的各种资源。他使用了“衍道台”,那是一个能极大提升悟性和推演速度的修炼圣地,让他对《周星斗大阵》的理解更上一层楼,对“星龙破虚”等神通也有了新的感悟。
他还利用客卿长老的权限,调用了一些珍稀材料,进一步修复并强化了巡鉴与周星辰剑丸。涅盘重生后,他的本命法器似乎也发生了某种蜕变,与他的联系更加紧密,灵性大增。
第三日清晨,机阁山门之外。
李默、沐星岚,以及另外三名机阁精锐弟子汇合。这三人分别是擅长阵法的清秀女修苏灵,精通隐匿与刺杀之道的冷峻青年影无痕,以及一位气息沉稳、擅长正面攻坚的体修弟子岳山。三人修为皆是金丹初期,对李默这位客卿长老显然早有耳闻,态度恭敬中带着一丝审视。
“此行凶险,诸事需谨慎,一切听从沐师兄与张长老安排。”一位负责送行的元婴长老叮嘱道。
“弟子(晚辈)明白!”五人齐声应道。
沐星岚祭出一艘巧玲珑、却散发着强大空间波动的银色飞梭——“破空梭”。
“走吧,目标,无光之域!”
银光一闪,飞梭撕裂长空,载着五人,向着北方那片被永恒黑暗笼罩的绝地,疾驰而去。
新的冒险,新的挑战,即将在这片连光都能吞噬的禁忌之地展开。
李默站在梭首,感受着耳边呼啸的风声与前方愈发浓郁的黑暗气息,眼神平静,心中却已开始飞速运转。
“灵枢,导入所有关于‘无光之域’及‘暗辰观测站’已知数据,建立环境模型与风险评估。”
“星衍,开始推演黑煞教可能采取的行动模式,及我方最优探查与应对策略。”
数据洪流,再次在他识海中奔腾起来。这一次,他将直面更深的黑暗,揭开更多关于上古与归墟的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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