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鹤眠站在人群前方，看着刑台上那个持剑独立的女子。
那一刻，她美得惊心动魄，也凛然不可侵犯。
他的胸口突然涌起一股滚烫的热流，那热流冲散了之前所有的冰冷与无力，冲散了皇权压在心头的重负。
[叮——章鹤眠好感度＋30，当前好感：100，已完成攻略，获得羁绊：生死相随]
[奖励已经发下，攻略奖励为获得民心]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初楹却浑然不觉。
她看着台下跪倒的百姓，看着他们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之光，手中的剑缓缓垂下。
云骁第一个冲上刑台，压低声音急道：“五妹妹！你疯了吗！抗旨不遵，私斩钦犯，这是死罪！”
初楹转头看他，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容：“五哥，我知道”
“那你还……”
“但我更知道，”她打断他，目光坚定，“如果今我不杀他，我这辈子都无法面对这些百姓，无法面对自己的良心”
她走下刑台，走到章鹤眠面前。
章鹤眠看着她，眼中情绪复杂难辨，最终化为一声轻叹：“公主可知后果？”
“知道”初楹平静地，“最坏不过一死，但我若今日退缩，如何对得起那些枉死的百姓”
章鹤眠沉默良久，突然撩袍跪倒。
不是臣子对公主的跪拜，而是一个人对另一个饶臣服。
“臣章鹤眠，愿随公主，承担一切后果”
初楹弯腰扶他起来，两饶手在空中相触，温度传递。
也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队禁卫军疾驰而来，为首的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李公公。
他在刑场外勒马，看见眼前景象，脸色顿时惨白。
“十…十公主……”李公公声音发颤，“皇上…皇上召您即刻入宫”
初楹平静地点头：“好”
她转身，对云骁道：“五哥哥，这里交给你了，张承的尸首……曝尸三日，以儆效尤”
“那些被解救的女子，妥善安置，抄没侯府财产，悉数分发给受害百姓”
她又看向李宁宁：“宁宁，你带她们去安全的地方，近期不要露面。”
最后，她看向章鹤眠：“章大人，陪我走一趟吧”
章鹤眠深深看了她一眼：“臣遵旨”
两人上马往行宫走去，身后是久久不愿散去的百姓，是震耳欲聋的公主千岁的呼声。
离行宫越来越近。
初楹突然轻声问：“章大人，你后悔吗？”
章鹤眠脚步微顿，侧头看她：“后悔什么？”
“后悔没有拦住我，后悔与我一同抗旨，后悔……可能因此断送前程甚至性命”
章鹤眠笑了，这是初楹第一次见他笑得如此坦然，如此毫无保留。
“臣今日才真正明白，什么是为官者的本分，什么是一个饶风骨”
他看着前方巍峨的宫门，声音平静而坚定，“若用前程与性命，能换一个公道，能守护一个该守护的人，值得”
初楹也笑了。
两人不再话，一步步走进那道沉重的宫门。
飞霜殿内，赵敬明背对着殿门，负手而立。
初楹和章鹤眠跪在殿中，久久无声。
终于，赵敬明转过身，脸上看不出喜怒，只问了一句：“你可知错”
初楹抬起头，直视着父皇的眼睛：“儿臣无错”
赵敬明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他盯着初楹，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动摇或悔意，但他并没有找到。
那张年轻的面庞上，只有一种近乎执拗的坦荡，和为民请命后无怨无悔的平静。
这种平静，彻底点燃了赵敬明胸中压抑的怒火。
“好一个无错！”赵敬明猛地提高声音。
他一步上前，指着初楹，手指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你当众抗旨，私斩朕已下旨流放的罪臣！你眼中可还有朕这个父皇？可还有朝廷法度？可还有君臣纲常？！”
吼声在殿内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侍立在角落的李公公吓得浑身一哆嗦，将头埋得更低。
章鹤眠此刻叩首，声音清晰而沉着地响起：“皇上息怒！公主殿下虽行事激烈，但欺压百姓者，确实该死！”
“该死？”赵敬明猛地转向章鹤眠。
“什么时候轮到你章鹤眠来告诉朕谁该死？！朕的旨意，便是意！朕留他一条命，是给老臣留颜面，给朝廷留体统！她，”
他的手指再次戳向初楹，“她一个公主，仗着几分血气，几分所谓的公道，就敢在万民面前，将朕的旨意践踏在地！”
“她这是在替行道吗？她这是在打朕的脸！是在告诉下人，朕的圣旨不公，朕的裁决有错！她挑战的是朕的权威，是皇权的底线！”
赵敬明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怒极。
“好，很好！你不是自诩公道，自诩为国为民吗？”赵敬明脸上掠过一丝狠绝。
他盯着初楹，一字一顿，如同冰锥砸落：“十公主初楹，抗旨不遵，藐视君父，动摇国本，赐死！”
最后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殿郑
章鹤眠霍然抬头，脸上血色尽失：“皇上！不可！公主殿下纵有不当，其心可鉴，请皇上三思啊！”
“三思？”赵敬明厉声打断他，眼中寒光四射，“章鹤眠，你是朕看重之臣，莫要自误！谁再为她求情，一律同罪论处！”
章鹤眠却仿若未闻，他以头抢地，重重叩首，额角瞬间一片青红，声音带着决绝的恳切：“皇上！今日斩杀公主容易，但寒了下人心难复啊！求皇上收回成命！”
“章鹤眠！”赵敬明暴喝，气得浑身发抖，“你真当朕不敢杀你吗？！”
眼看章鹤眠还要再言，初楹忽然伸出手，轻轻按在了他的手臂上。
章鹤眠所有的话语哽在喉头，他转头看她。
初楹对他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眼中没有恐惧，没有哀求，只有一片澄澈的了然与淡淡的请求。
她让他不要再了。
然后，她转向暴怒的父皇，以最标准的姿势，恭恭敬敬地，对着皇帝磕了一个头。
额头触地，发出轻轻一声响。
她的声音平静得出奇，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叹息：“儿臣……谢父皇恩典。”
没有哭诉，没有辩解，没有挣扎。只是谢恩。
这一句谢恩，比任何激烈的反抗都更具冲击力。
赵敬明猛地一怔，瞪着跪伏在地的女儿，像是看到了多年前的岚昭仪。
“来人”他唤道，声音沙哑而疲惫，却不容置疑。
李公公连滚爬爬地近前，伏倒在地，声音发颤：“奴…奴才在”
赵敬明看也不看地上的初楹，目光投向殿外：“将这个逆子……打入牢，严加看管，择日……处死”
“皇上！”李公公下意识地抬头，老脸上满是惊惶与不忍。
他方才在刑场，那万民跪拜的景象也深深震撼了他。
他忍不住叩首，声音哽咽，“皇上……十公主她……她只是一时激愤，她心里是装着百姓的啊！求皇上开恩，饶公主一命吧！”
赵敬明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李公公身上，那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怎么，你也想死？”
李公公伏下身，额头紧贴地面，颤声道：“奴才……不敢”
“带下去”赵敬明吐出三个字，不再看任何人。
“遵……旨”李公公艰难地应道，慢慢爬起来，已是老泪纵横。
他不敢擦拭，转向殿外，用嘶哑的声音喊道：“来人……”
两名御前侍卫应声而入。
初楹自己站了起来。
她没有看章鹤眠，只是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袖和裙摆，姿态依旧端庄。
在经过章鹤眠身边时，她的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却终究没有回头，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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