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灯摇曳，金砖上的光影忽明忽暗，刚因本命子蛊被灭而沸腾的大殿，目光骤然聚焦在被侍卫押着的姜明远身上。
他挣脱着侍卫的束缚，发髻散乱，官袍褶皱不堪，先前的嚣张气焰被恨意取代，对着御座嘶吼：“陛下！谢星辞狼子野心！借着除蛊之名觊觎后宫禁地，分明是想栽赃陷害母后！儿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严惩慈目无宫规之辈！”
话音未落，殿内便响起几声嗤笑。谢星辞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指尖还残留着锁魂匣的凉意：“姜大人方才还臣养邪物、通蚀骨堂，如今臣当众灭了本命蛊，证了锁魂匣的清白，倒成了‘目无宫规’？”
她缓步走到姜明远面前，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穿透殿内的议论声：“你先前栽赃臣的无影蛊，是从你府中暗格里搜出的引蛊香所引；方才姜后娘娘拿出的本命子蛊，若不是与你姜家有所勾连，为何会藏在坤宁宫？”
“你血口喷人！”姜明远脸色涨得通红，额角青筋暴起，“那引蛊香是谢星辞你故意放在我府中陷害！母后藏子蛊不过是为了验证你的器物，何来勾连之！”
“哦？”萧珩上前一步，挡在谢星辞身侧，冷冽的目光扫过姜明远，“姜大人引蛊香是陷害，可那香的配方是蚀骨堂独有的‘醉魂香’，除了与他们有往来之人，谁能拿到？去年你奉命查蚀骨堂余孽，却半途而废，莫非那时便已私通？”
这话像一把利刃，戳中了关键。有老臣立刻附和：“萧将军所言极是！去年查蚀骨堂一案，姜尚书突然上奏余孽已清，如今看来，怕是故意隐瞒！”
姜明远浑身一僵，眼神慌乱起来，却仍强撑着辩解：“陛下明鉴！臣绝无隐瞒！那‘醉魂香’定是谢星辞偷了臣的令牌，潜入府中放置的！”
“姜大人笑了。”谢星辞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正是先前从姜府暗格中搜出的，“这枚刻着蚀骨堂标记的玉佩，总不是臣能凭空放进你府中密室的吧？密室钥匙只有你一人持有，难不成是钥匙自己长腿，让臣进去的？”
玉佩被侍卫呈到御座前，陛下看清上面扭曲的蛊纹，脸色愈发阴沉：“姜明远！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姜明远看着那枚玉佩，瞳孔骤缩，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他竟忘了密室中还藏着这东西！此刻被当众拿出，再无辩解的余地。
百官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指责姜家父子勾结邪祟、祸乱宫闱的声音此起彼伏。姜明远站在殿中，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鄙夷目光，先前的傲气荡然无存，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被缺众扇了数记耳光。
“够了！”陛下猛地拍案，龙颜大怒，“姜明远栽赃忠良、涉嫌私通蚀骨堂，本当重罚！念在你父亲曾有功于社稷，暂且免去死罪，摘除官帽，即刻离宫闭门思过，非朕旨意不得擅出！”
这道旨意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姜明远的所有挣扎。他瘫软在地，脸色惨白如纸，看着谢星辞和萧珩并肩而立的身影，眼底翻涌着怨毒与不甘，却再不敢多言——若是再纠缠，恐怕连姜家都要被牵连。
侍卫立刻上前，架起瘫软的姜明远。他被拖拽着往外走，官袍拖地，发髻散落，往日里的翩翩公子形象荡然无存。路过谢星辞身边时，他猛地挣脱侍卫，嘶哑着嗓子低吼：“谢星辞！你给我等着！我姜家绝不会善罢甘休！”
谢星辞抬眸，目光冷冽如冰：“姜大人还是先管好自己吧，若再与蚀骨堂牵扯不清，下次可就不是闭门思过那么简单了。”
姜明远被这话噎得胸口发闷，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侍卫将自己拖出大殿。殿门被风推开，裹挟着雪花的寒气涌入，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风雪中，只留下满殿的嗤笑与议论，彻底沦为百官口中的笑柄。
珠帘后的姜后看着儿子狼狈退走的背影，心口的绞痛再次袭来，嘴角又溢出一丝血迹。她死死咬着唇，看着殿中从容不迫的谢星辞，眼底的阴鸷几乎要凝成实质——谢星辞，你毁我儿子前程，又要搜我坤宁宫，此仇不共戴！
谢星辞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眼望向珠帘，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她转过身，对着御座躬身道：“陛下，姜明远已退，臣恳请即刻前往坤宁宫搜查，以免夜长梦多。”
陛下点零头，语气坚决：“准奏！朕派禁军随行，任何人不得阻拦！”
萧珩上前一步，沉声道：“陛下，臣愿与星辞一同前往，护她周全。”
“准。”
谢星辞攥紧手中的令牌，锁魂匣的凉意透过衣料传来，让她愈发清醒。姜明远的退走只是第一步，坤宁宫才是真正的战场，那里藏着的秘密，或许比蚀骨堂的本命蛊还要凶险。
风雪更急，吹得殿外的宫灯摇摇欲坠。谢星辞带着暗卫与禁军，转身向殿外走去，萧珩紧随其后，林伯亦步亦趋。珠帘后的姜后看着他们的背影，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是破釜沉舟的决绝——坤宁宫的秘密，绝不能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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