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蒙蒙亮,机阁的院子就响起的劈柴声。
石铁光着膀子抡着斧头,每一下都劈在木柴的正中间,木屑飞溅得老远,却没一片沾到旁边的玄黄铁堆——这是他入阁的第三十七,劈柴的力道已经练得收放自如。
石师傅,歇会儿喝口茶?阿武端着个粗瓷碗过来,碗里飘着两片悟道草的叶子,是用鸿蒙池的灵水泡的。
石铁擦了把汗,斧头往柴堆上一插:不了,今得劈够三十捆。楚阁主了,劈柴练的是准头,将来铸剑时,火候才能捏得稳。他往灶房瞅了眼,田苗那子呢?又去摆弄他的破阵盘了?
话音刚落,田苗抱着个木盘从西厢房跑出来,盘上摆着十几个旗子,旗子尖沾着星髓石粉末。你们看!他把木盘往石桌上一放,旗子突然自己立了起来,在盘里组成个的九宫格,这是我改良的聚灵阵,用鸿蒙池的灵泥当阵眼,聚灵速度比原来快一倍!
石铁凑过去看,鼻子差点碰到旗子:就这玩意儿?能比青岚谷的阵盘厉害?
你懂啥?田苗护住阵盘,这阵盘看着,却藏着楚阁主教的法子,灵气能顺着木纹走,遇强则强,遇弱则收,比那些死搬硬套的古阵灵便多了!
两人正拌嘴,楚风背着个竹篓从后门进来,篓里装着刚采的醒神草,叶子上还挂着露水。别吵了,他把草药往石桌上一倒,石铁,试试用这草汁淬剑,能让剑身带股清灵气;田苗,你的阵盘缺个引灵口,把草茎晒干了塞进去,聚灵时能少耗三成灵气。
石铁和田苗对视一眼,赶紧各自忙活起来。阿武蹲在旁边帮楚风分拣草药,突然指着院门口:阁主,青岚谷的人又来了!
众人抬头一看,三个穿青袍的修士站在门口,为首的正是在鸿蒙池被楚风教训过的锦衣青年,手里还拎着个黑木盒子。楚阁主,别来无恙?青年皮笑肉不笑,家父听你机阁招了不少,特意让我送点东西来瞧瞧。
楚风瞥了眼那盒子,盒缝里渗出淡淡的黑气,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青岚谷的礼,机阁不敢收。他往柴堆边挪了挪,正好挡住石铁和田苗,有事事,没事请回。
青年把盒子往石桌上一放,地打开——里面躺着把断剑,剑身上刻着青岚谷的云纹,刃口参差不齐,像是被硬生生掰断的。这是我谷里最好的铸剑师打的青云剑青年的目光扫过石铁,听机阁有位石师傅很会铸剑,不知能不能把它修好?
石铁的脸瞬间涨红了。他当年就是因为没修好青岚谷的法器,才被赶出师门,这断剑分明是来羞辱他的。我...他刚要发作,被楚风按住了肩膀。
事一桩。楚风拿起断剑掂量了下,剑刃上的黑气在他指尖绕了绕,三后来取。
青年没想到他会接,愣了愣才笑道:好!三后,我倒要看看机阁的真本事完带着人转身就走,临走时还故意撞了下门口的劈柴堆,木柴滚得满地都是。
阁主,这剑...石铁急得直搓手,这剑里被他们灌了蚀灵水,别修好,碰多了连灵脉都得被腐蚀!
楚风把断剑往玄黄铁上一放,剑身的黑气遇到铁上的灵气,立刻缩成一团。蚀灵水怕的是至阳灵气,他指着后院的养灵圃,悟道草的根须能吸阴气,石铁你用它的汁混着鸿蒙池的灵泥,先把剑里的黑气逼出来;田苗,你的聚灵阵改改,用星髓石引日光入炉,淬剑时能添把阳火。
田苗眼睛一亮:我懂了!用九宫阵引日光,阵眼放悟道草根,阴阳相济,既能逼毒又能固刃!
石铁也反应过来,抓起斧头就往柴堆走:我现在就去劈柴烧火,把炉子温上!
接下来的三,机阁的院子就像个战场。石铁守在火炉旁,每隔一个时辰就往炉里添把悟道草根,火光从红色变成金色,映得他满脸通红;田苗趴在地上调整阵旗,额头上的汗滴在阵盘上,竟被灵气托着不落地;楚风则坐在石桌旁,用清心珠的灵气慢慢梳理断剑的纹路,玉佩时不时发烫,像是在帮他感知剑里的病灶。
第三傍晚,青岚谷的锦衣青年准时到了,身后还跟着个白胡子老头,据青岚谷最老的铸剑师。楚阁主,剑修好了?青年抱着胳膊,眼神里满是嘲讽。
石铁拎着把剑从屋里出来,剑用红布包着,还在微微发烫。自己看!他把剑往石桌上一放。
青年扯开红布,眼睛瞬间瞪圆了——断剑不仅接好了,剑身还泛着层淡淡的金光,原本的云纹被改成了流云状,剑柄处缠着根悟道草的茎,灵气顺着茎脉流转,看着比完好时还精神。
这不可能!白胡子老头冲过来,抓住剑鞘就拔,剑刚出鞘就发出声清越的龙吟,金光直射得人睁不开眼。蚀灵水被除了!老头摸着剑身,声音发颤,还用日光火淬过刃,这手法...这手法是正阳铸法!你从哪学的?
石铁挺了挺胸膛:楚阁主教的!他铸剑不光靠手艺,还得懂灵气相生相磕理!
田苗也凑过来:还有我的聚灵阵,引日光入炉,比你们青岚谷的老法子省三成灵气,不信你试试?
锦衣青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抓着剑的手都在抖。白胡子老头突然对着楚风拱手:老朽有眼无珠,不知楚阁主身边有这等能人。这剑...我们买了,价钱您开!
楚风摆了摆手:剑你们拿走,钱不用给。他看着锦衣青年,但我得句,青岚谷要是总想着用歪门邪道压人,迟早会栽跟头。真正的本事,不是靠欺负人显出来的。
锦衣青年咬了咬牙,转身就走。白胡子老头深深看了楚风一眼,跟着离开了,走到门口时还回头望了眼机阁的院子——石铁正在教两个新学徒劈柴,田苗蹲在地上摆弄阵盘,楚风则低头给阿武讲解草药的性子,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看着比任何华丽的府邸都踏实。
等青岚谷的人走远了,石铁突然一声跪在楚风面前:阁主,谢谢您!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青岚谷的人瞧不起,今总算扬眉吐气了。
田苗也红了眼眶:我以前在坊市摆地摊,总被人抢生意,从来没人像您这样信我...
楚风赶紧把他们扶起来:你们是靠自己的本事赢的,跟我没关系。他指着院里的劈柴堆,你看这柴,劈得整齐了,烧火才旺;人心齐了,机阁才能立住脚。
福伯端着刚炖好的灵鸡汤出来,香味飘了满院:都别站着了,喝碗汤暖暖!我炖的时候加了悟道草的叶子,补灵气!
石铁和田苗捧着汤碗,喝得热泪盈眶。阿武凑到楚风身边,声:阁主,刚才我看见好多人在门口偷看,估计是想来加入咱们阁。
楚风往门口看了看,果然有几个身影一闪而过。他笑了笑,拿起块没劈完的木柴:明接着劈柴,让他们看看,机阁的门槛虽然低,可真本事,都是从这柴堆里练出来的。
夜色渐深,机阁的灯还亮着。石铁在打磨新的剑坯,田苗在修改阵图,楚风则翻开镇西军阵图玉简,发现上面的阵纹似乎清晰了些——或许是心境变了,连带着对这些古老传承的感悟也深了。
他知道,青岚谷不会就这么算了,鸿蒙界的风浪还大着呢。但看着院里这些埋头做事的人,听着劈柴声、打铁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他突然觉得,机阁就像这炉子里的火,刚开始只是点火星,添的柴多了,心齐了,总有一能烧得通红,照亮整个鸿蒙界。
第二一早,机阁门口又围了不少人,这次没人探头探脑,都规规矩矩地站着,等着楚风出来。石铁扛着斧头出来时,看见最前面站着个穿粗布衣裳的汉子,手里攥着把锈柴刀,眼神却亮得很。
我叫李木,会劈柴,能加入机阁不?汉子的声音有点发紧。
石铁把斧头递给他:试试?
汉子接过斧头,深吸一口气,抡起来的一声,木柴从中间裂开,木屑飞得均匀。
石铁笑了:进来吧,从今起,你跟我学劈柴。
阳光透过机阁的门,照在劈柴堆上,照在新来的人脸上,也照在那些慢慢聚起来的、踏实做事的脚印上。
这里没有华丽的规矩,没有苛刻的门槛,只有一把斧头,一堆木柴,和一颗想好好做事的心——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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