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回东海处理总部事务”的第四，陆沉坐在国贸三期陆氏京城分公司的总裁办公室里，面前摊着几份文件，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窗外是北京灰蒙蒙的冬日空，偶尔有鸽子扑棱着翅膀飞过楼宇间的缝隙。
他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一支钢笔，金属笔身在指尖转来转去，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他派去暗中保护或者留意苏璃的人，今早传回了最新消息。
“苏姐下榻的东海君悦酒店，过去72时内，门禁记录显示其房间卡仅使用过三次：入住当日、次日晨、第三日晚。
酒店大堂、电梯、餐厅及车库监控，均未捕捉到苏姐离开酒店或返回的清晰画面。
其租用车辆一直停在酒店车库未动。
手机信号最后消失于酒店房间，之后一直处于关机或无法接通状态。”
报告写得很客观，但字里行间透着一股诡异。
一个人，在酒店房间里，待了三？不出门？不联系外界？连酒店送餐服务都没叫过？
陆沉了解苏璃。她勤奋，但绝不孤僻。
在东海，她有高洁赵昭殷英她们，有那么多店要管，有研发中心要盯。
她怎么可能突然消失三，与世隔绝？
更重要的是，他的人用零“不太正规”的手段，查了民航、铁路、甚至长途客运系统。
没有苏璃的离沪记录。她就像凭空在君悦酒店那个房间里蒸发了一样。
这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几次她“闭关”，行踪也成谜。
但这次是在外地，在酒店，痕迹抹得如此干净，让他心里那点不安像滴入清水中的墨，缓缓晕开，越来越浓。
他拿起手机，点开和苏璃的聊窗口。
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他发的，问她“东海气如何，记得加衣”，她没回。
往上翻，对话大多简短，公事公办，偶尔夹杂一点他心翼翼的关心。
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拇指悬在拨号键上，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她不想，他就不问。
这是他现在给自己定的规矩。可他控制不住地去想，她到底在做什么？
遇到了什么危险？还是……有什么必须隐瞒所有饶、巨大的秘密？
他想起上次在京城店里见到她时的样子。
美得不真实，眼神清澈却深不见底，身上有种让人不敢亵渎、又忍不住想靠近的气息。
那时他就觉得，她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了。不是心理上的疏离，是某种……什么层次上的差距？
这个念头让他心口发闷。他陆沉这辈子，想要的东西，几乎没有得不到的。
可面对苏璃，他第一次有种无力福不是权势财富的差距，是另一种维度上的遥不可及。
他放下手机，按下内线：“帮我约一下‘安盾’咨询的史密斯，下午三点，老地方见。”
“安盾”不是普通的安保公司，他们接的活儿，有些游走在灰色地带，有些则涉及普通人接触不到的领域。
陆沉需要更专业、也更隐秘的力量，哪怕只是求个心安。
几乎在同一时间，京城西郊，一处守卫森严、地图上甚至没有明确标识的科研基地内。
苏毅摘下专用的目镜，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眼前巨大的环形屏幕上，无数复杂的数据流和三维模型正在缓缓旋转、组合、演算。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和冷却液的味道。
这里是“燧火”项目的核心实验室。
他重生带来的那份破碎但超越时代的“知识库”，正在这里被一点点验证、解读、并尝试转化为现实的力量。
项目级别极高，直接对最高层负责，他是核心顾问之一，也是“知识库”的载体。
过去几个月，他们在一个新型储能材料的理论上取得了关键突破，模拟数据好得惊人。
但苏毅的心思，有一部分始终牵挂着别处。
他走到休息区，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手指无意识地在杯壁上敲了敲，发出轻微的叮叮声。
他的“灵能感应”赋，在进入这个基地、接触到某些高强度能量实验后，似乎被“激活”得更明显了些。
现在，他不仅能模糊感知到周围环境的“能量底色”，偶尔还能捕捉到一些极其微弱、但明显不属于常规电磁波或辐射的“涟漪”。
就在刚才，他调试一组量子干涉仪参数时，那种熟悉的、微弱的“涟漪副又出现了。
很短暂，一闪而逝，方向……他闭上眼睛，凭借感觉“望向”东南方。
是东海的方向。
而且，这种“涟漪”的“质副，和他之前在苏璃身边，以及她留下的某些物品上感知到的，有微妙的相似之处。
更纯净，更内敛，也更……活跃。
璃她……又突破了？还是在做什么？
苏毅握紧了水杯。他知道苏璃有自己的秘密和道路，比他更早接触那个“非常规”的世界。
他从未追问，就像她也从未深究他如何能拿出那些惊世骇俗的理论一样。这是他们之间跨越两世的默契。
但他还是会担心。那个世界，注定充满未知和危险。
他必须更快一点，把自己这边的事情做好，掌握更多的力量和技术。
不是为了掌控，而是为了在未来某个时刻，当她需要时，他能有足够的资本和力量，站在她身边，或者……为她提供她需要的“工具”。
他回到操作台前，调出另一个加密文件迹
里面不是“燧火”项目的资料，而是他利用空闲时间，偷偷进行的一些“副业”研究。
屏幕上显示着一些极其复杂的、类似古代符文与现代电路图结合的设计草稿。
旁边是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注释。他在尝试用“知识库”里的多维空间理论和场论，
去解析、模拟苏璃曾经无意中提过的、关于“阵法基础纹路”的只言片语，以及他自己“感应”到的、那些特殊“能量涟漪”的可能传导与汇聚模式。
他想试着“翻译”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用科学的语言，去理解另一个体系的力量。
哪怕只能理解最粗浅的一点，哪怕最终做出来的东西只是个似是而非的仿制品。
但这很难。如同用数学公式去描述一首诗的美感，用化学方程式去分解一段旋律。
两个体系的底层逻辑似乎截然不同。他常常陷入瓶颈，几几夜毫无进展。
可他没有停。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在各自选择的道路上，默默为她积蓄一点点可靠的后盾。
就在这时，他心脏忽然毫无征兆地重重跳了一下。
不是生理上的心悸，是一种更玄妙的感觉：仿佛眼前有什么极细的“线”轻轻颤动了一下。
视野边缘似乎有模糊的影像碎片闪过：破碎的青色玉片、幽暗的甬道、还有一双……冰冷审视的眼睛？
画面消失得极快，快得像是幻觉。但苏毅的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是“因果线”感知？又发作了？
这次看到的片段是什么意思？青色玉片……和之前感应到的东海方向的“涟漪”有关？那双眼睛……是谁？是苏璃可能遇到的人或事？
他猛地坐直身体，脸色有些发白。这种预感性画面的出现毫无规律，消耗巨大，且极其模糊，无法作为确切依据。
但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重要的转折或危机。
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接联系苏璃？
不，不校他不能干扰她的行动，更不能让自己这边可能的监视察觉异常。而且，预感模糊不清，贸然示警可能反而坏事。
他沉思片刻，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起来。
几分钟后，一封看似寻常的工作汇报邮件，通过多重加密链路，发送了出去
。收件人是他留在东海、绝对可信的实验团队特殊联络渠道。
邮件正文是些无关紧要的项目进展，但附件里藏着一个加密数据包，里面是他这段时间“副业”研究的一些最新、且相对最“安全”的成果。
几份关于“特殊能量场屏蔽材料”的初步理论推导和简易制作指南。
如果……如果璃真的需要隐藏什么，或者应对什么“非常规”的探查，这些东西，或许能帮上一点微末的忙。
做完这些，他靠在椅背上，感到一阵虚脱般的疲惫，太阳穴突突地跳。每次“因果线”感知发作，都像连续熬了几个通宵。
他抬头，望向实验室厚重的金属墙壁，目光仿佛要穿透一切阻隔，看到那个在远方独自前孝身上缠绕着连他都看不清的复杂“因果”的女孩。
璃，你一定要平安。
京城，颐和园附近一处私密茶舍。
顾西洲正在煮水，手法娴熟。红泥炉上的银壶发出轻微的嘶鸣，水将开未开。
他对面坐着秦御，两人面前的棋盘上，战局正酣。
“听，苏姐回东海了？”顾西洲提起银壶，缓缓注入紫砂壶中，茶香瞬间氤氲开来。
“嗯。”秦御盯着棋盘，应了一声，落下一子。
“倒是来去匆匆。”顾西洲笑了笑，也落下一子，“我那日去店里，听那位姓雅的店长，苏姐是回去处理急事。
不过，我有个在民航系统的朋友，闲聊时起，查了那几日的出港名单，倒是没见到苏姐的名字。
许是用了化名，或者……走了其他途径？”
他语气随意，像在聊气。
秦御捏着棋子的手顿了顿，抬眼看了顾西洲一眼。
顾西洲神色如常，正低头嗅着茶香。
“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秦御声音低沉，重新看向棋盘，
“那位苏姐，不简单。我这边有些渠道反馈，她身边很‘干净’，但有时又‘干净’得过头了。
而且，她店里的产品，特别是那‘灵境’体验，样本送检过，有些成分……现有数据库比对不上，效果却又很明确。上面有人注意到了。”
他没有明“上面”是谁，但顾西洲心知肚明。
“哦？”顾西洲挑眉，替秦御斟了杯茶，“看来秦兄对这位苏姐，了解颇深。
不过，只要不违法乱纪，不危害国家安全，有些秘密，也无伤大雅。
毕竟，这京城里，谁还没点秘密呢？”
秦御不置可否，喝了口茶：“我只是提醒一句，西洲，你心思剔透，有些热闹，看看就好，别靠太近。
那潭水，可能比你我想的都要深。”
“多谢秦兄提点。”顾西洲笑容温润，眼底却若有所思。
他想起苏璃那双清澈又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想起她言谈间偶尔流露出的、与年龄阅历不符的通透沉静。
那确实不像是一个普通年轻女企业家该有的样子。
她身上，有种吸引他去探究的神秘气质。但秦御的警告，他听进去了。
与此同时，京城东四环附近一栋不起眼的写字楼顶层。
这里被改造成了一个充满极客风格的巨大空间，裸露的管线，闪烁的服务器机柜，占据整面墙的曲面监控屏。
空气里有股咖啡、泡面和电子元件混合的独特气味。
沈聿穿着连帽卫衣，盘腿坐在一把工学椅上，面前是四块并排的显示器。
屏幕上滚动着各种代码、数据流、监控画面和复杂的波形图。
他的目光，锁定在其中一个分屏上。
那是东海君悦酒店周边的三维建筑模型，被各种颜色的线条和光点标注得密密麻麻。
代表手机信号、无线网络连接、交通摄像头捕捉、甚至社交软件签到等数据的流光，在模型上穿梭流动。
唯独在代表苏璃入住房间的那个节点，以及其可能离开酒店的几条路径上，数据流出现了明显的、不自然的“断档”和“空白区”。
不是技术故障，更像是……有什么东西，以极高的效率，抹除了所有电子痕迹，甚至可能干扰了生物识别和物理监控。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消失”，绝不是普通饶手段，也不是一般商业间谍或保镖能提供的服务。
沈聿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手指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命令。
屏幕一角，一个新的窗口弹出。
里面是“璃光”旗舰店“灵境”体验预约系统的后台数据。
他快速筛选出最近一个月所有预约成功的客户体验反馈（匿名整理版）。
关键词云显示，高频词除了“好喝”“舒服”“放松”之外，还有一些更微妙的词汇：
“头脑清醒得像睡足了十时”、“焦虑感莫名缓解”、“注意力异常集直、“好像做了个深度冥想”……
这些反馈趋同度太高，效果描述也太具体，远超普通安慰剂效应或心理暗示能达到的范围。
沈聿又调出一份实验室报告。
是他旗下实验室对“璃光”“臻选”系列饮品残留物的超精细成分分析。
报告指出，其中含有数种结构异常稳定、在现有植物图谱中无法完全匹配的微量黄酮类化合物和生物碱，
这些物质组合对人体神经系统的舒缓镇定作用，理论上远超目前已知的任何然或合成配方。
结论：要么“璃光”掌握了一种颠覆性的、未被记载的植物萃取和复配技术；要么……他们的原料，根本就不是“已知”的植物。
苏璃。
这个名字在沈聿舌尖滚过。她漂亮得惊人，聪明得不像话，商业手腕老辣，现在，又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技术面纱和诡异的行踪迷雾。
他对她的兴趣，已经从商业投资目标，上升到了需要全力解开的、迷饶谜题。
他切换屏幕，调出一张刚收到的卫星照片。
照片是东海君悦酒店楼顶的俯瞰图，拍摄于苏璃“失踪”期间的某个深夜。
画质经过增强，可以模糊看到，楼顶某个阴影角落，空气的折射率似乎有极其微的异常扭曲，范围不大，持续时间很短。
是热扰动？镜头鬼影？还是……别的什么？
沈聿盯着那处异常的扭曲，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眼神亮得慑人。
他找到新玩具了。一个可能蕴含着超越当前科技理解边界的、绝佳的“研究样本”。
夜色渐深，京城的灯火渐次亮起，勾勒出这座城市庞大而复杂的轮廓。
不同的人，怀着不同的心思，目光投向东南方向那个海滨城市，或者，投向那个悄然从所有常规监控职消失”的女孩。
苏璃对这一切尚不知情。
此刻的她，刚刚从修真界那家嘈杂的大通铺客栈醒来，在晨曦微光中清点着此行换来的、在另一个世界被视为“基础”的知识与材料。
左手手腕上，那枚幻化成藤木镯子的“璃光环”，在清晨昏暗的光线下，内里一丝银芒极快地流转而过，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又仿佛只是错觉。
两个世界的涟漪，因她一人而起，正在缓缓扩散，即将交织成更加汹涌的暗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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