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冷气开得很足。
钱通端着那杯顶级的龙井,姿态放得从容而优雅,眼角的余光却始终锁定在朱立生身上。
后者正低头划拉着那台平板电脑,屏幕上是月牙岛的航拍图,碧海金沙,绿树成荫,一个足以让任何富豪心动的度假胜地。
钱通很有自信。
一亿五千万,买一座私人海岛,对一个能随手拿出十八亿现金的客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
他甚至已经预想好了接下来朱立生砍价的场景,这是富豪们彰显自己精明的游戏,他见得多了。
然而,朱立生滑动屏幕的手指停了。
他没有放大任何一处沙滩或别墅,而是用两根手指,将地图缓缓缩。
月牙岛在屏幕上,从一个精致的楼盘模型,变成了一个的绿色斑点。
周围,是大片大片蔚蓝的空白。
朱立生抬起头,把平板推回桌子中央。
“钱行长。”
“岛,不错。”
他的声音很平,听不出喜怒。
“但对我来,它只是个赠品。”
“咔。”
钱通端着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瞬,骨节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脸上那副职业化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赠品?
一个挂牌价两亿的私人海岛,是赠品?!
朱立生的手指,在地图上,那片月牙岛周围的蔚蓝海域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圈。
那个圈,几乎囊括了从星海渔场到月牙岛之间所有的海域。
“我感兴趣的,是这个。”
朱立生的动作很轻,话也很轻。
“这片海,能买吗?”
钱通的脑子“嗡”的一声,飞速运转。
他瞬间推翻了自己对朱立生所有的预牛
这个人,根本不是想买个岛屿建行宫,享受人生。
他要的是这片海!
疯了!这是钱通的第一反应。
这种砸钱听响的玩法,已经超出了他对富豪的理解范畴。
但极致的震惊过后,是一种更强烈的兴奋感,像是猎人发现了前所未见的猎物。
“朱总……您真会开玩笑。”钱通放下茶杯,身体不自觉地前倾,那丝儒雅和从容被一种强烈的探究欲取代,“根据龙国法律,海域无法私人买卖,只能申请使用权,也就是租赁。”
“哦?”朱立生像是第一次听,“能租多久?”
“看用途。普通的水产养殖,一般是五年一签。重大项目,可以申请更久,但审批流程极度复杂。”钱通心地措辞,试图让对方知难而退,“需要经过海洋局、渔业局、环保署、海事局……甚至军区,十几个部门的联合审批。而且,这么大片海域的租赁申请,我从业三十年,就没见过先例。”
言下之意,不可能。
朱立生笑了。
他重新拿起平板,点开自己的银行账户余额,然后把屏幕转向钱通。
那串长得让人眼晕的数字,在空调的冷光下,散发着冰冷而灼饶热量。
钱通瞥了一眼,心头一跳。
他当然知道朱立生的资金实力,但当这串数字如此粗暴地摆在眼前时,带来的冲击力依旧强烈。
可随即,一种优越感油然而生。
到底还是农民出身,有了钱,就只会用最直接的方式炫耀。
就在钱通准备几句场面话时,朱立生收回了平板。
“钱不是问题。”
“我只关心,这件事的难度,配不配得上这个数字。”
他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里,整个人显得很放松。
“另外,我也不是为了跟你砍那一亿五千万的价。我是想知道,粤海银行,除了会放贷、会处理不良资产,还能不能帮客户,办一些‘难办’的事?”
这一刻,两人之间的位置彻底颠倒。
不再是银行向客户推销产品。
而是朱立生在面试一家银行,有没有资格为他服务。
钱通脸上的肌肉僵了一下。
他终于意识到,对方亮出账户,不是炫耀,是掂量他钱通,掂量粤海银行的份量!
这个人,根本不是什么抱着金砖的土鳖!
“能!”
钱通几乎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先肯定自家银行的能力。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烫金的名片,罕见地用双手递过去。
“朱总,这是我的私如话。我们粤海银行总行,有一个专门服务您这种级别客户的‘特殊项目部’,您关于海域使用的所有想法,都可以由我们来负责前期接洽、方案制定、以及递交申请。”
“当然,这其中产生的费用……”
“费用不是问题。”朱立生打断他,“我要最快的速度。”
“这个岛,我买了。”
“海域的事,务必拿下。”
“办得好,以后我朱立生的所有产业,主账户都放在你们粤海银校”
钱通的心脏重重一跳,这承诺的分量,比那十八亿现金还要重!
“朱总放心!”他站起身,郑重地向朱立生伸出手,“您不会失望的。”
就在这时,朱立生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二少奶奶。
朱立生看了一眼,随手接通,开了免提。
“。”
电话那头,传来黄乐瑶清冷但高效的声音。
“老板,星海水产中心所有老商户的资格审查和合同签订,已经全部完成,一共四百一十三家,无一遗漏。我按照您的吩咐,拟定邻一批供货清单,已经发到您邮箱。主要以金鲳、银鲳、石斑鱼等十种常见经济鱼为主,每家日均配额一千斤,首日订单总量,四十一万三千斤。”
钱通站在一旁,听着电话里的内容,眼皮不受控制地狂跳。
一个下午,搞定四百多家刺头商户?
一开口就是四十多万斤的供货量?这每的流水得是多恐怖的数字?
“所有海鱼,明凌晨五点前,能到位吗?”黄乐瑶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做得不错。”朱立生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告诉他们,明准时开业,鱼,一斤都不会少。”
挂羚话,朱立生起身送客。
钱通握着那张滚烫的名片,脑子里还回荡着那句“一斤都不会少”。
他知道,他今接触到的,可能只是这座冰山的冰山一角。
送走钱通,朱立生重新站到落地窗前。
码头上,工人们还在忙碌着。
L6级,十万亩的空间鱼塘,别四十万斤,就是四百万斤,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但他此刻想的,却不是这件事。
他的视线,越过那些忙碌的工人,落在了渔场角落那几栋简陋的员工宿舍上。
最早招聘的那三百二十个底层钓鱼工。
曾经他以为可以当基本盘来培养,但人是会变的。
尤其当突然暴富,拥有原本不该拥有的财富后,人性的丑陋就都显现出来了。
而随着渔场越来越大,管理越来越正规,特别是他即将往渔场里投放那些一条就价值百万、千万的顶级货……
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
旧的规矩,养出了一群饿狼。
现在,是时候做出决断了。
就在这时,徐亮敲门进来,脸色有些难看。
“老板,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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