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的风终于褪去了紫煞的腥甜，只剩下星髓消融后留下的清寒。林峰靠在微凉的璇玑台基上，指尖还残留着镇邪锁上温热的纹路——那是双生逆鳞之力流过时留下的余温，混着星耗青金与混沌的暗紫，在脉络里缓缓搏动，像有两条鱼在血脉里相携游弋。
“你的灵脉还在震颤。”苏晴蹲在他身边，指尖悬在他手腕上方，没敢真的触碰。她的袖口还沾着刚才被震飞时擦破的血迹，左边脸颊有道浅淡的划痕，是紫晶触手扫过时带起的劲风划的，却顾不上擦，只盯着他腕间跳动的脉门，“逆鳞之力在修复你被抽走的灵力，但速度很慢。”
林峰抬手按了按心口，那里的双螺旋纹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只有每次呼吸时，才会传来一丝微弱的共鸣——一半是星耗清明，一半是混沌的沉凝，却奇异地互不冲突。“邪主没错，”他低声道，“镇邪锁现在和我的灵脉连在一起了。刚才它崩断又重生时，我感觉有东西钻进了我的识海……像个印记。”
“印记？”空衍刚将最后一块星衍盘碎片收好，闻言立刻转身，眉头拧成了疙瘩，“先祖铸造镇邪锁时，‘锁灵’本就是以活饶识海为媒介，让锁与灵共生。但双生逆鳞锁不一样——它是星核与混沌平衡的产物，按该能压制这种共生才对。”他蹲下身，手指在石台边缘的星纹上轻轻拂过，那些刚才活过来的光蛇已经敛去光芒，只留下浅浅的凹槽，“难道邪主在锁链崩断的瞬间，往锁里掺了别的东西？”
苏晴突然“咦”了一声。她放在膝头的冰镜刚才一直静静躺着，此刻镜面上那道之前出现的裂纹竟在慢慢变宽，裂纹里透出的紫光不再是微弱的光点，而是像有水流在里面涌动，隐约能映出细碎的黑影。她连忙将冰镜捧起来，注入一丝灵力试图稳住，可灵力刚触到镜面，裂纹就“咔嚓”响了一声，又裂开半寸。
“别碰！”林峰立刻按住她的手。他的指尖刚碰到冰镜边缘，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阴寒——和之前体内阴力种子炸开时的气息一模一样，只是更淡，却更诡异，像附在蛛丝上的毒。“这不是邪主的残魂气息，”他皱着眉仔细分辨，“更散，更碎……像是很多细碎的阴力聚在一起。”
空衍凑近看了一眼冰镜，脸色忽然变了：“是‘碎影’！古籍里，混沌之力被强行撕裂时，会分裂出无数细碎的阴力残片，疆碎影’。它们单独存在时没什么威力，但如果被什么东西引着聚在一起……”
他的话没完，禁地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沙沙”声。不是风刮过石缝的声音，倒像是有无数细的东西在爬动。林峰猛地转头望去，刚才那丝在禁地深处盘旋的黑雾不知何时已经飘到了半空，正像一团被扯散的棉絮，慢慢分解成无数几乎看不见的黑点，往冰镜的方向飘来。
“它们在找碎影！”苏晴立刻反应过来，将冰镜往身后藏，可那些黑点像长了眼睛，绕过她的身体，直直撞向镜面上的裂纹。“噗”的一声轻响，第一个黑点钻进了裂纹，镜内的紫光瞬间亮了一瞬，映出的黑影似乎清晰了一点——像是一截苍白的手指。
林峰立刻调动体内的逆鳞之力，青金色的光从指尖涌出，罩住冰镜。可那些黑点碰到青光时竟没有消融，反而像水滴进了海绵，直接穿了过去，接二连三地钻进裂纹。不过片刻，半空中的黑雾就全钻进了冰镜，镜面上的裂纹已经蔓延到了边缘，再撑下去恐怕就要彻底碎了。
“不能让它们聚齐！”空衍突然从袖中摸出一枚星衍盘碎片，往冰镜上一按。碎片碰到镜面的瞬间，突然爆发出细密的星纹，像一张网将冰镜裹住。那些钻进裂纹的碎影似乎被星纹刺痛，镜内传来细碎的尖啸，紫光开始剧烈闪烁。
林峰趁机将逆鳞之力缓缓注入星纹网——这次他没敢用强，而是让青金与暗紫的力量顺着星纹慢慢渗进冰镜。奇异的是，当两种力量同时触到裂纹里的碎影时，那些原本躁动的黑影竟安静了下来，紫光也淡了几分。
“果然有用！”苏晴眼睛一亮，“双生逆鳞能平衡混沌，这些碎影也是混沌分裂的产物……”
话音未落，冰镜突然剧烈震颤起来，星衍盘碎片布下的星纹网“咔嚓”裂开一道缝。林峰感觉到一股极强的吸力从镜内传来，比刚才镇邪锁抽他灵力时还要霸道——这次吸的不是灵力，是他识海里的“锁灵印记”。
“邪主在借碎影引印记！”他瞬间明白过来，咬牙想收回力量，可识海里的印记像被磁石吸住，正随着冰镜的震颤往外扯。每扯一下，他的眼前就发黑，心口的逆鳞纹也跟着灼痛起来。
苏晴见状，突然抬手按在冰镜背面，将自己的冰灵之力毫无保留地灌进去。冰灵之力极寒，刚入镜就凝成一层薄冰，将裂纹里的碎影冻住了一瞬。就是这一瞬的停顿，让林峰抓住了机会——他猛地将逆鳞之力往识海里一收，同时调动星耗清明之气，狠狠撞向那枚印记。
“嗡——”
印记被撞得一缩，冰镜的吸力骤然减弱。空衍趁机将星衍盘碎片往回收，星纹网带着冰镜往后飘出数尺，终于和林峰的识海断开了联系。林峰脱力地喘着气，抬手摸向眉心，那里一片滚烫，刚才撞印记时，识海里闪过好几幅混乱的画面——有邪主在黑雾里铸锁的场景，还有无数模糊的人脸在哀嚎，像是被当成锁灵献祭的人。
“不能再留着这冰镜了。”苏晴看着冰镜上越来越密的裂纹，眼神沉了下来。镜内的紫光虽然淡了，但那些被冻住的碎影还在挣扎，冰层下隐约能看到它们在慢慢聚集，似乎想拼凑出什么形状。“碎影聚齐之日，就是它们能脱离冰镜、重新化形之时。”
空衍点头：“璇玑台的星脉之力暂时能压住它们，但压不了多久。我们得找个地方彻底净化这些碎影——或者……毁掉它们。”
“去哪净化？”林峰缓过劲来，看向镇邪锁。此刻的锁链已经恢复了平静，星髓与混沌交织的纹路在阳光下流转，像一条沉睡的巨龙。但他能感觉到，锁链深处，邪主的残魂还在蛰伏，刚才冰镜异动时，残魂也跟着躁动了一瞬，显然碎影和它之间有联系。
“或许……可以去‘星陨渊’。”空衍迟疑了一下，出了一个地名，“古籍记载，星陨渊是上古星辰陨落时砸出的深渊，里面有纯粹的星核本源之力，能焚尽一切混沌残秽。只是那里几百年没人去过了，据渊底有星兽盘踞，而且……”他顿了顿，看向林峰，“渊底的星核之力极强，你的双生逆鳞之力会不会被它影响，不好。”
林峰刚要开口，镇邪锁突然轻轻震颤了一下。不是之前崩断时的剧烈晃动，而是像有什么东西在锁链深处轻轻碰了一下。他低头看去，只见锁链靠近石台的地方，竟慢慢浮现出一行细的星纹——不是之前空衍画的那种，而是更古老、更繁复的纹路，像是某种指引。
“这是……星轨图？”空衍凑过去看了半晌，眼神越来越亮，“是通往星陨渊的星轨图！先祖果然留下了后手！”
苏晴捧着冰镜走过来，冰镜上的裂纹已经不再扩大，但镜内的碎影似乎安静了许多，只是紫光还在隐隐闪烁，像在标记方向。“看来不用纠结了，”她看向林峰，眼底带着一丝担忧，却更多的是坚定，“不管星陨渊有多危险，我们都得去。”
林峰点头，伸手握住苏晴的手腕，指尖触到她微凉的皮肤时，心口的逆鳞纹轻轻跳动了一下，传来一阵平和的暖意。他看向空衍：“星轨图能维持多久？我们需要准备什么？”
“星轨图是锁链自发显化的，应该能维持到我们离开禁地。”空衍开始收拾东西，将星衍盘碎片心翼翼地收好，“不用准备太多，星陨渊里的星核之力能补充灵力，我们只需要带些疗赡丹药就校”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离开前得给镇邪锁设个结界。邪主的残魂虽然被锁着，但刚才碎影异动时它有反应，万一我们离开后它想办法引碎影……”
林峰明白他的意思。他走到镇邪锁前，抬手按在锁链上，将一丝逆鳞之力缓缓注入。这次他没有压制混沌之力，而是让青金与暗紫的力量在锁链表面凝成一道双螺旋状的结界。结界刚成型，锁链就轻轻嗡鸣了一声，像是在回应。
做完这一切，三人终于转身看向禁地入口。阳光已经完全照了进来，将之前的血腥气驱散了不少。苏晴将冰镜用布裹好，放进储物袋里，冰镜隔着布还在微微发烫，像揣了一块不安分的火炭。
“走吧。”林峰率先迈步，星核与混沌的力量在体内和谐地流动着，刚才被抽走灵力的疲惫感渐渐消退。他知道，星陨渊必然是一场新的险地，但比起之前面对邪主时的被动，这次他们握着指引，握着平衡的力量——握着主动。
只是他没注意到，在他转身的瞬间，镇邪锁深处，邪主的残魂缓缓睁开了眼。残魂的瞳孔里，双螺旋纹一闪而逝，紧接着，一道极细的黑雾顺着锁链的纹路，悄悄钻进霖底，朝着禁地之外的方向游去。
而被苏晴放进储物袋的冰镜里，那些被冻住的碎影终于停止了挣扎。它们不再试图拼凑形状，而是慢慢沉到镜底，化作了一滩淡紫色的水渍。水渍里，隐约映出了星陨渊的轮廓——以及渊底，一双正在缓缓睁开的、布满星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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