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口气完,略作停顿,目光炯炯地看着众臣:
“诸位,明白朕的意图了吗?
我们要做的,不是一口吃掉应这块硬骨头,而是用最快的速度,在应外围画一个大圈!
西起合肥、安庆,东至长江口,北抵黄河,南达杭州湾!
把这个圈子里的所有要点,尤其是北面的黄河防线,给朕牢牢控制住!
把应,变成一座内无粮草、外无救兵的孤城!
同时,堵死朱元璋从北方河南回援的最快捷通道,让他从山东绕道!”
“我们要和朱元璋比速度!比谁先完成布局!
他千里回援,人马疲惫,粮草不继。
我们以逸待劳,占尽地利,火器凶猛!
只要我们能抢在他主力赶到之前,完成对黄河防线的巩固和对应的战略包围,这场仗,我们就赢了大半!
届时,朱元璋就算带着十万精锐回来,也要先撞碎在黄河边上,或者眼睁睁看着应陷落!”
一番战略部署,格局宏大,思路清晰,将时间、空间、兵力运用得淋漓尽致。
众臣听得心潮澎湃,再无异议。
“陛下圣明!此乃瓮中捉鳖、关门打狗之绝妙方略!”
邹普胜由衷赞道。
“沈万三!”
陈善点名。
“臣在!”
沈万三立刻出粒
“三路大军齐动,尤其是北线黄河防线,需要大量火炮、弹药、粮草、筑城材料!
你的商部,联同户部,必须保证供应!
无论用多少钱,无论征调多少民夫船只,物资必须源源不断送到前线!
尤其是黄河沿线,告诉王斌、张定边,需要什么,只管开口!
朕倾全国之力支持!”陈善的语气不容置疑。
“陛下放心!臣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让我前线将士缺一颗粮,少一发弹!”
沈万三咬牙应承,他知道这是大的考验,也是大的机遇。
“张昶,协调地方,安抚新附州县,推行新政(分田、减赋)要快,要稳!
尽快收拢人心,将新占之地化为我大明的助力,而非负担!”
“臣遵旨!”
一道道命令,如同精密的齿轮,开始疯狂转动。
武昌皇宫的灯火,几乎彻夜未熄。信使携带着皇帝的密令,冲出城门,奔向四方。
整个大明帝国,这个被穿越者强行催生、改造的新生政权,开足了马力,向着它命运中最关键的一场战役,全速冲刺。
陈善独自站在舆图前,望着那个被红色箭头逐渐合围的“应”二字,低声自语:
“朱元璋……这回咱们明牌玩?”
八月初十,山东境内,官道之上。
烟尘滚滚,一支的马队正在玩命般向南奔驰。
正是朱元璋和他的二十名侍卫。
他们已经连续奔驰了八,人困马乏,每人至少换过三次马,沿途只在驿站草草补充食水,稍作喘息便继续赶路。
朱元璋本人更是眼眶深陷,嘴唇干裂,胡茬杂乱,唯有那双眼睛,依旧燃烧着焦灼的火焰,死死盯着南方。
“王爷!前方十里便是滕县,是否歇息片刻?”
侍卫统领哑着嗓子问道,他的声音因为长久奔驰和吸入尘土而嘶哑不堪。
朱元璋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喉头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不停!”
他知道自己不能停,每一刻的耽搁,都可能意味着应多一分危险,妹子(马秀英)和标儿多一分不测。
身体的疲惫和疼痛,与内心的煎熬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就在马队即将穿过一片丘陵地带时,前方官道转弯处,几匹快马迎着他们疾驰而来,马上的骑士同样是风尘仆仆,背插加急标识的翎羽。
朱元璋心中猛地一紧,勒住战马。
那几名骑士显然也认出了这支队的不凡,尤其是被侍卫簇拥在中间、虽然憔悴却难掩威仪的朱元璋。
他们滚鞍下马,乒在道路中央,为首一人高举一个沾满泥泞的铜管,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
“王爷!应……应八百里加急!李相国……李相国泣血上奏!”
“泣血上奏”
四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朱元璋心头!
他眼前一黑,险些从马上栽下,死死抓住缰绳才稳住身形。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比北地的寒风更加刺骨。
李善长用上了这个词,意味着……局势已经崩坏到了何等地步?
他几乎是从马背上跌下来的,踉跄着冲到信使面前,一把夺过铜管。
手抖得厉害,几次都没能拧开蜡封。侍卫统领连忙上前帮忙。
信纸展开。
上面的字迹确实带着仓皇潦草,甚至有几处被水渍(或许是汗水,或许是泪水)晕染开,但内容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朱元璋双眼剧痛,灵魂都在颤抖!
“臣善长万死泣血叩首:六安已失,蓝玉被俘,王志战死,朱亮祖败退。
颍州已失,冯胜、周德兴惨败于确山,周德兴生死不明,冯胜退守蚌埠,损兵折将。
归德已失,郑遇春、陆聚败退徐州,王斌明军兵临城下。
衢州已失,浙江半壁沦陷,明军饶鼎臣、邓克明部迫近杭州。
沿海水师大半尽没,台州、宁波失守,方国珍仅以身免。
安庆水战大败,江面失控,明军刘猛部多处登陆,安庆危在旦夕,恐旦夕即下……
明军三路并进,势如破竹,江南防线全面崩溃。
明帝陈善已下令王斌、张定边抢占黄河沿线,意图阻我王师回援;
刘猛、幸文才等部正加速合围应……应城内,人心惶惶,粮价飞涨,虽有王妃坐镇,臣等竭力维持,然外援尽断,孤城困守……
臣无能,丧师失地,罪该万死!
唯乞王爷速速回师,迟恐……迟恐不及矣!”
每一个“已失”,都像一把刀插在朱元璋心上!
四十多万大军,经营多年的防线,不到一个月,土崩瓦解,丢城失地,损兵折将!比他最坏的预想,还要惨烈十倍!
而最后那几句关于陈善战略部署的描述,更是让他浑身冰凉——抢占黄河,合围应!
陈善这是要绝他的根,断他的路!
好狠!好快!
最让他肝胆俱裂的,是信中透露出的应现状。
“人心惶惶”、“粮价飞涨”、“外援尽断”、“孤城困守”……还有那句“迟恐不及矣”!
李善长这是在暗示,应可能守不了多久了!
那他的妹子,他的标儿……
“噗——!”
急怒攻心,加上连日奔波疲惫,气血逆冲,朱元璋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溅在手中的信纸上,将那“泣血”二字染得更加刺目惊心!
“王爷!”
“上位!”
侍卫和信使们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上前搀扶。
朱元璋眼前阵阵发黑,旋地转,耳中嗡嗡作响。
他死死攥着那封染血的战报,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呐喊:
“妹子……妹子……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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